第三十章

Asgore用手示意她保持冷静，但她做不到，气泡像是葡萄串一般从她的嘴中萌生，吸允着她的生命。眼见她的动作越来越小，Asgore也顾不上她会不会受伤，捏了一个爆炸火球就按在石头上，一声闷响，石头应声而裂。Asgore立即将Toriel拖出水面。

好不容易游到岸边，Asgore还在担心自己不会做心肺复苏怎么办，Toriel“哇”地一声吐出一口水，咳嗽两声后恢复了呼吸。

Asgore伸手去拉他，但这次，关怀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失望。

那感觉就像是受委屈的妻子只收到了丈夫的一叠现金和一声冷冰冰的问候：

“你没事吧。”Asgore说。

Toriel似乎是读懂了这眼神，回以一个感到无地自容的表情。

“抱歉，将军。”她低下了头，“我让您……”

“赶紧走吧，鬼知道这个鬼地方的出口在哪里。”

话音刚落，Asgore便流星赶月般大步向前走去。

Toriel愣了片刻才跟了上去，嘴里喃喃地说完了那半句话：

“我让您失望了……”

失望与否先不说，他们可确实还有好多路要走。岩壁的缝隙处，Asgore向里面望了望，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紫色石柱林，这不禁令他有些胆寒。

“也许我会困死在这里。”他想。

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怕死，要是在战场上被一剑削掉脑袋他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这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肌肉和脂肪一点点消失直至身体变成皮包骨头，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靠在冰冷坚硬的石头上，伴着恐惧与饥饿绝望地死去，他受不了这个。

他试探性地问Toriel：

“你有什么吃的吗？”

她连忙掏出两个袋子。

“怪物糖果，如果有谁因为没吃饱饭晕倒了，这玩意能救他。”

“有多少？”

“一共三十颗。”她剥开一颗糖，“您要吃吗。”

“不不不，放回去，这得留着。还有，灌满你的水袋。”

“咱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吗？”

“嗯……”他的回应语重心长。

Toriel照做。

“接下来怎么办？”

“走。”

在紫色的乱石丛中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诡异，再加上这无边的黑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各种可怖的生物，脸上长满触须的，浑身都是眼睛的，混杂着几十张人脸的，或者这几种都糅杂在一起的不可名状之物。Toriel没走几步就得猛地回头看看是否有一团血肉跟在自己身后，弄得Asgore也有些心神不宁。

“你干啥呢。”

“我总觉得有脸在看着我……”

她指了指石柱上的孔洞，Asgore扫了一眼外加想象，感觉颇有几分人脸的感觉。他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阴森的脸铺满前路，令如此强大的他也感到脊背发凉。

“这儿只有咱们，没有别的活物儿。”他说。

“希望如此。”

在这种地方摸索着前进也许只有一个好处——能有效地分散你的注意力，Asgore感觉吃早饭可能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也有可能是十几个小时，总之，饥饿的感觉从他的胃中萌生，随着走动愈发强烈，最后演变成了一种疼痛混杂着痉挛的难受，他看了一眼Toriel，她轻捂着肚子，似乎是有同样的感觉。

但他仍在坚持，想着，再走五十米，再走十米，再走三步……

“咱吃点东西吧。”

“我也这么觉得。”她掏出一个袋子，拿出两颗糖，分给Asgore一颗。

Asgore用火光照了照地面，发现两只蚯蚓，递给Toriel一只。

“至少能补充点体力。”他将糖和蚯蚓一并送入嘴中。

Toriel强忍着恶心将二者一并吞下。

此时，魔法食物的作用开始体现——“当你咽下它的一瞬间，它会完美地转换成能量”，这是曾经的小学教科书上的内容——二怪的饥饿感立即缓解了不少，腿脚也有了些力气。

眼瞅着Toriel不断干呕，Asgore说道：

“你最好习惯，咱得吃了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他低头，捡起一条蠕动的大蜈蚣塞进嘴里，“而且，没准咱出去之后也得这这样，刚过去的这个春天太旱了。”

”这个春天……只下了一场雨吧。”Toriel感觉嘴里蚯蚓的臭腥味道终于淡了些，“就是和Jo’nago打仗之前那场。”

“是啊，那雨可帮了咱大忙。”

话语间，二怪翻过一块巨石，发现紫色岩石里掺杂了些黑色和暗蓝色的石头，还前方有一处足矣他们通过的缺口。

“那个洞肯定通往别的什么地方，一起过去看看？”Asgore说。

“嗯……”Toriel的头微倾，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她迟迟未开口，直到他们站在缺口前，那后面的景象清晰可见时，她才小声说：

“Asgore将军，我不值得瓦基丽这个称号。”

“不，你……”Asgore想让她别这么说，但有那么一霎那，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实话了。

“我什么都不是……”她继续念叨着，感觉像是破戒的修女在祈求先祖能饶恕自己。

Asgore噤声片刻，然后说：

“Toriel，你确实不配当瓦基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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