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那是一次规模不小的围剿，具体细节Asgore同样记不清了，但他知道那和别的仗没什么区别，死了很多怪物，放在平时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一开课，原本座无虚席的饭桌前变得空空荡荡。

这很正常，Wolaf身边的，手下的基本都是前锋的怪物，开战便首当其冲的那些，阵亡率高得离谱。

Wolaf瞬间就明白了Asgore说的“问题”是什么，学习也许确实能让怪物们重拾对生活的兴趣，但他们活不到让他们享受兴趣的那天。

他站在树梢下的阴影中，遥望空寂的课堂。

他突然感觉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请节哀，Wolaf，这是难以避免的。”Asgore说。

一辆运尸车从他们面前经过，躺在最上面的是那个想自己写故事的怪物。

“意难平啊，将军。”

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两滴泪珠滴落，这是他头一次为阵亡的士兵落泪。

“我觉得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吧，关注他们是对的，但你的方法不对。你的这种，我们可以在停战之后再干，再等等吧，会有机会的。”

“将军，我觉得战争是他们学习的唯一机会。”

“为什么这么想？”

“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就没有心思再走进课堂了，一群花天酒地的成年怪物，拿着不菲的赏金，您觉得他们能去干啥？”

“所以，你想继续？”

“是的，将军，扩展一下范围。”

他思索片刻，说道：

“你可以，但我就直说了，我不支持你这么做，这玩意……唉，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教得多又怎样？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死。”

“我觉得就算是能有一个活到停战，那我的付出也值得。”

“值不值得你心里最清楚。”

Asgore退回更黑暗的阴影中，留下他独自默默思考。

第二天他意料之中地驾车进城，归来时带了一车失业教师以及各种教具，看得怪物们目瞪口呆。

他这是做慈善？还是想把军营改造成学校？

这都不重要，阅读的益处深深地揪住了怪物们的灵魂，他四处游走了几天之后在每个团里都安排了几名教师。这活儿可是不轻松，他不仅要在占地偌大的军营里来回跑，还得办书会，这就不只是一周一次了，而是一周八次。这可真真切切是劳神又伤财，为了付工资他变穷了不说，还生出了黑眼圈，因困倦数次险些死在人类的刀剑下。

Asgore并没有再阻拦他，也许是真的想让他吃点苦头。

没有怪物能理解他，包括Gracy，这段时间她过得算是有滋有味儿，即使她没失业，一整天一整天地教书也是个苦差事，在这儿她每天只用上两个小时的课，剩下的时间要么做饭要么看书，身边还有一群同样喜欢烹饪的同事。看着Wolaf到处忙上忙下，她同样深感疑惑。

“他为什么这么做？”

而她每每想到他对自己的照顾，又不仅暗生情愫。

这几个月来哪天他不是像第一天一样，晾衣服，晚睡，准备水盆和早饭，而且总是悄无声息的。

尽管她认为这不太可能，毕竟他们仅仅是雇佣关系，他出钱她出力，仅此而已。

“他是个好怪物，非常好的怪物。”她自言自语道。

她幻想着，如果自己能和他……在一起……乏味的抄书，手上的酸痛，狭窄的居所，单调的饮食，无理的骚扰，全都一扫而空。尽管与之而来的是从军生活的惊险，她唯一的依靠随时可能殒命沙场，届时她会怎么做呢？忠贞不渝直至死去，还是远走高飞另寻他欢？但无论如何都比先前的生活强，如果那称得上是生活的话。

她扭头看了看仍在忙碌的他，又回忆起他对自己的言行，没有察觉到丝毫的爱恋之情。

直着说肯定略显突兀，再加上他军人的身份，他肯定不会同意，应该怎么办呢？

曾经作为老师的她思维敏捷，她发觉自己对他产生感情的原因是依赖，因此，她需要做些什么能让他觉得离开了自己日子会难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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