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匀褚

转眼间，我入宫已经有一个月了。

眼看着就到了夏天了。我经常在宫内的庭苑里散步，欣赏着盛放的各种鲜花，心情好时还让听雨摘下几朵插在发间聊作装饰。

偶尔我还会待在宫里欣赏冰盆中大块大块甚至可以看到冷气的冰块。

属实是太无聊了啊。

最近入宫后事情太多，要打点的东西也很多。

心累啊。

听雪倒是告诉了我几个打发时间的好地方，比如说可以去奉天楼祈福、去太医院学习医术、去御花园、上林苑、太液池闲逛，兴许还有几率碰上皇上。

我准备挨个去几遍。

我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奉天楼，据听雪所说，这地方许愿极其灵验，嫔妃们所有在这里许过的愿望几乎都实现了。

这倒是很有趣，我也想去试试看。

我去了奉天楼好几次，每次许的愿望都是“事事顺意”。

偶尔心血来潮，再祈愿自己身体康健、国家富强。

毕竟像我这样不谙世事的宫妃，能为国家做到的贡献也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就要看皇帝努不努力了。

而且，我去奉天楼祈福的原因，也有一些保持低调的因素。因为谦妃娘娘有时出来便是来奉天殿祈福，太后也经常来奉天殿烧香。

我要是日日来奉天楼烧香，说不定能骗过几个人，让人认为我一心向佛。

当然，像是卫皇后这样的宫中资深嫔妃，我这样拙劣的技俩是掩盖不了什么的。我要做的，也就是骗骗入宫的新秀，比如说毕常在。

通过去凤仪宫第一次请安时的争执，我发现毕常在的心计其实并不高，但是一旦她脑子一热，很有可能跟你鱼死网破。

………………

我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

这天，我又一次来到了奉天楼祈福。

准备离开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飘渺的男声：“请留步。”

我回头望去，但见一位身穿紫袍、披着长发的男子。

“你是?”看样子，他倒是很像一个道士。

紫袍男子向我行了一礼：“在下，奉天楼掌祀匀褚，见过凤贵人。”

奉天楼掌祀??

他来干什么？

“凤贵人似乎时常来奉天楼?”

男子似笑非笑。

我如实回答：“是，常来奉天楼祈福罢了。”

匀褚哈哈一笑：“凤贵人说笑了，在下任职奉天楼已久，又何尝不知，来此处之人有几个是真心祈福的?不过是有求于上天，有求于神明罢了。”

“掌祀大人这是何意?”

他莫名其妙叫住我，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

匀褚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此地人多耳杂，在下不便说的过于分明。若您真的被琐事烦扰，想借上天之力完成心愿，倒不如来观仙台找在下，在下虽非神明，但可借神明之名，替您得偿所愿也说不定呢。”

“得偿所愿……什……什么意思?”

我还未反应过来，那人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奉天楼掌祀?观仙台?

此人究竟是何意?

为了一探究竟，我决定立刻前往观仙台。

观仙台是奉天楼后的一个大殿，我还以为这是禁地呢。

…………

观仙台外，一个诡丽的身影翩然而至。

正是那掌祀匀褚。

匀褚又一次向我行礼：“见过凤贵人。在下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急切的问：“你上次所说之事，究竟是何意?”

匀褚微微一笑：“呵呵……上次在下已经介绍过了，在下乃是奉天楼掌祀，司皇家观星、祭祀之事，向皇帝、太后传达神明之意，以确保顺遂天意，社稷安康。”

“凤贵人可知，若在下观测星象，传听神意，得知宫中某人流年不吉，那人会是什么后宫么？”

莫名感觉后背发凉。

匀褚见我有些惊异的样子，不慌不忙继续说下去：“哪怕位居中宫，若冲撞了皇帝、太后，也是会被废黜，更不要说其他微末之人……”

我用力摇了摇头：“本宫不明白。”

匀褚哈哈一笑。

“噫，既然您会这么说，那大概是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在下虽是这世上离神明最近之人，但毕竟也并非神明，而是俗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放在奉天楼，也是行得通的。”

“若有人叫您看不顺眼了，带上银两来寻在下，在下必将为您分忧。”

我有些惊讶：“任何人都可以么?”

匀褚又是一笑：“那倒也不是，需得是您的结怨之人。”

我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匀褚诡谲轻笑了一阵子，才开口道：“冤有头债有主——若上头怪罪下来，在下也不过是个从犯，不是么?不过若您执意相求，倒也不是不可——不过，得付双倍的价钱。”

我心里又是一惊。

上头?那不就是……

我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道：“除了银两，当真没有别的代价和风险么?”

匀褚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谁知道呢，选择权在您。起价一千两，四千银子封顶，非结怨之人双倍。若您起了心思，来观仙台找在下便是。”

我正在发愣之际，只感觉一阵风吹过，那个男子的身影转眼便消失不见。

左右无事，还是趁着天还亮，去建章宫陪伴太后吧。

莲稚为我回禀后，便带着我走进了太后的寝宫。

进去便见着太后眉头微皱，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俯下身去行礼。

太后娘娘回过神来，看到我时一脸惊喜：“兮儿来了?快起来罢。”

“太后娘娘为何事担忧?”

太后摆摆手：“唉，无事。只是这天儿太热，把哀家那盆刚种下不久的花儿晒蔫了。罢了罢了，还不如陪哀家唠唠，喝几口茶。”

太后又回头去吩咐莲稚：“快去，把前几日皇帝进献给哀家的西湖龙井泡茶送来。”

莲稚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便转身向另一侧走去。

太后又朝我摆摆手：“兮儿，坐哀家边上吧。”

“谢太后!”

太后娘娘又拉住我的手：“近日皇上给哀家送来了几个玉石块，说是哀家喜欢什么样式便吩咐人下去雕出来，你瞧哪个更适合做簪子?”

在太后那里品茶、鉴赏首饰和玉石，渡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临走前，太后娘娘还送给了我一只翡翠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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