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牛肉凉粉,才算到过长莱。”胡桃喝光碗里的汤,将碗抛在饭桌上说。
但对面的两人并没有接堂主的话茬,只是点头表示同意堂主的高见,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中考结束,胡桃可算宣布解放,立马就缠住钟离和影,让他俩带自己出来挖坟掘墓,两人拗不过她,也便只好同意了,这第一站便是孙开明所在的长莱县。
到了目的地,三人腹中空空,胡桃便提议去吃一碗当地有名的牛肉凉粉,然而连找几家都是满员,里面一堆大小网红在直播探店,三人找来找去寻得这么一个偏僻的店面,这里没什么人,于是便在这里点了三碗凉粉来吃。
胡桃把头靠近电扇,向二人宣布:“这才是正宗的长莱牛肉凉粉的味道啊。”她的声音散进风里,两人听不真切,只觉得堂主明明才第一次吃,怎会知道什么是正宗味道呢。
一切对本店的夸赞都逃不过老板娘的耳朵,钟离和影没听见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忙走过来回道:“小姑娘好眼光,一定是班里的状元。”
虽说老饕与状元之间并没有逻辑连接,但胡桃听着很高兴,忙点头称是。老板娘又道:“你这么懂事,爸爸妈妈很省心吧。”要问这话里指的是谁,当时也没有别人在场。
胡堂主打看眼看看对面强装镇定的二人,觉得他俩长得也没那么老成,正值青春的年纪,看来如今中年人都保养到如此程度了。但又总不能告诉大妈那是自己员工,自个父母双亡吧?那多让两边尴尬,只好委屈一下二位。胡桃又是点头称是,送走了大妈。
三人没再有什么交谈,只是专心吃着午饭。胡桃继续吹着电扇,店外骄阳正烈,街上行人熙攘,一切都显得那样宁和。他们就伴着聒噪的蝉鸣,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方垣用泥土垒了个灶台出来,大小刚好可以架住买来的那口锅,第一餐就先给真央熬了锅粥,米是她家里带来的,水是山溪中打来的,清冽得很。如此煮出来的米粥也味道自然不差。只可惜太稀了点,方垣米加得很少,毕竟现在米是稀罕物,好些米粒都给了真央,这样一来自己碗里的粥就更稀了。
除此以外,方垣将寺里该打扫的地方都打扫一遍,该修理的东西,像什么破窗户破门,也都修理了一下,还真有点“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意思。
“把糖给我”真央伸手道。
方垣将窗台上的糖罐子递给真央,那就是从她家里搜罗来的佐料。真央没接,而是将碗伸过来,示意方垣往里面加一些。
糖比大米还要珍贵,方垣斟着糖罐往真央的碗中撤,真央喝了一口,应该是觉得还不够甜,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小糖罐,一个劲地往粥里添。
方垣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其实他方才加的量就够甜了,真央却仍很不得把所有糖都加进去,是真的不会齁吗?
应该是不会,因为真央看上去喝得非常惬意。
真央放下碗勺,问方垣:“你腿上的伤好了吗?让我看看。”
方垣挽起裤脚,露出后腿上的疤痕,大约一寸长短,其实两天下来经过他的吐纳调息,已然很淡了,仅有一块白色的瘢痕在告知二人此处曾皮开肉绽。
但无伤大雅,一来经过调息瘢痕也很快会消失,二来方垣肤色本来就白皙,所以也看不大出来。
反观真央,右眼眶上的斑点非但没能消下去,反而还变黑了,被她素白的脸色衬得更为明显,当她看到方垣的伤势有所恢复时,不由地用手去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方垣见她如此,心道女子到底还是爱美,十分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殖口说:“美人痣,挺好看的。”的确不算是什么优秀的安慰语。
真央听完显得更为不快,盯着他问:“你认真的?”
方垣被她盯着感觉十分紧张,难以察觉地咽了一下口水,随即认真端祥起眼前人来。
凭心而论,的确是他生平仅见的美貌,方垣见过的女子中难有可与之相提并论的,虽说他也没见过几个女子。但不论怎么说,看着她也的确赏心悦目,更别提现今真央面相还有些消瘦,如若饱使之后想必会更美上几分。
方垣腹中向诸天仙神告罪,自己不小心乱了正心。随后回到正题,方垣其实不大懂妆容上的事情,但审美能力还是在的。平心而论,若没有那点墨色,真央面容难免显太素,那右眸上的一点来得阴差阳错,倒显得正好,至少不会让他那声“好看”显得昧良心。
分明是真央先盯着方垣看,这下她反倒让他盯得不好意思了,闭上双目眉间微蹙,就差暴起把方垣眼睛摘下来了,方垣也在此时给出了他的答案:“的确好看,千真万确。”
真央听言心情平复了不少,只是问他:“当真?”
方垣略显委屈:“你明白的,我相当注重诚信。”
“好吧,”真央叹道,“说正事吧,你打算去哪里找那个白衣和尚?”
这的确相当成问题,虽说真央曾找到过先觉和尚住的旅店,但前日阳里加一死,余下三人必有动作,先觉不大可能还侵乎乎地待在原址等着他俩找上门,最坏的结果便是他们三人终日住在一起,那到时的局面便是三对二,他们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
真央见他不说话,自嘲地一叹:“你不想去了也罢,反正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
“不然,”方垣反驳她,“我只是未想到如何引他出面已,发过誓之后,你的是便是我的事,我还不想变成狗爬一百年。”
最后那句出自孩童们句指时的誓语“谁变了谁是小狗,在地上爬一百年”。
“那难道要去街上抓个路人问‘你见过一个白衣服的和尚没有’,”真央说,”你有无更好的法子?“
“没有。”
“没有?”
“要不我去问问元辰?”方垣说。
真央感到无奈,道;“你不会还相信他吧?别傻了,他只会把另外两人一块叫来逮你,你现在没人可以相信。”话很锋利,但相当真诚。
方垣说:“没事,他也打不过我,大不了逼他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并非无人可信,我至少可以信你。”
真央审视一样盯着他的脸看,确信自己没有看到什么欺诈的神色,才叹道:“你也不要信我。”
“那人谁都无法相信,对谁那无法交心,活得要有多发苦?”
“也许你说的才对,”真央没有反对,“但锅碗勺着得由你洗。”她指着放在窗台上的一堆碗说。
方垣起身收拾餐具,准备去瓮边干净,今后大抵都要由他来干这活计。待他走远,真央抽出雪亮的薙刀,对刃自照,仔细观得着眼角的痣痕。
昌辽城外,白袍僧人先觉正捏着一副岁盘左摇右晃,指针摇头摆脑就是指不稳当,一直在“乾”字与“艮”字之同移摇,大致就是要西北方向。
“破玩意,那小长毛(元辰)炼的没一个有用的。”先觉如此骂着罗盘和元辰,一面又拍打着它。
但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找到那二人,他只好而着指针的大致方位一直前行,毕竟愈是靠近目标,也愈是指得准确。
又行过长长一段路,指针朝向“乾”到“坎”,先觉抬眼西北一望,见到的是半边植着稻米的水田与种着罂栗的旱地,再往远着,是一座葱郁的远山,矗在天边,巍峨如此。
“在那吗?”先觉呢喃自语,“倒是会找地方。”
他负起双手,大踏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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