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日记三十

你很快离开了黑塔空间站。

等到你回到星穹列车的时候，阿哈送给了一封信，祂难得没有多留，将昏睡的星放在沙发上后，祂就与你相约明天再见。

你一时茫然，简单看了下星只是昏睡后就松了口气，将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做完这一些，你打开那封信。

里面的纸张依旧崭新…无比熟悉的字迹出现在你的眼前，正平展在信纸之上。

你察觉到这是某人的日记。

是…祂的日记。

*

给亲爱的你：

今日天气阴，我做了梦。

我梦见了你小时候的样子，那时你脆弱又可怜，时常被其他孩子欺负。

不知为什么的，我天生就异样的喜欢你，以至于明明讨厌冷漠的故土，却还是三番五次的回到了这里…回到这差劲的故乡。

在这个甚至连孩童都没有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我遇见了你，我想…这是命运吧。

命运指使我回到这里，然后我遇见你，明白我正是在找寻这个孩子，所以才来到了这里，所以才因此见到了你。

我带你走了，你意外很和我合得来。

直觉告诉我人类幼崽并不好痒，我曾经向博识尊问孩子怎么养。祂用祂那最为强大的大脑计算，建议我给你找个幸福的人类家庭，这让鼓舞勇气养你的我有点难过。

我说，比起其他的人类她可能更喜欢我。但我说着这话时，旁边小小一只的你茫然的看着巨大的机器存在，你伸出了手。

小姑娘满心满意都是好奇啊。

很显然我实打实的人形外表并不吃香，你还是更喜爱眼前奇妙的新存在，竟然想要我带你过去看看冰冷的祂……我看的头疼。

就在这时，博识尊没有感情的声音都仿佛带了一丝嘲笑，祂明摆着说你不喜欢我。

我很悲伤，但还是想要养你。

自己能做好一个好家长的吧。我这么想…恶补了很多很多的知识，知道只有四五岁的你不能吃很多刺激性的东西，知道人类真的和我想的一样脆弱，生命无比的短暂。

但握住你小小的手时，你柔软的温度却告诉我…这是一个未来有无限可能的生命。

我承认自己自私，权衡再三我还是想要自己将你养大，还带着你去了公司新开发的星球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

我还记得小小的你指着橱窗，看见的每一条裙子都想要，每一个花花绿绿的小东西都爱，小孩子的审美还真是奇怪啊…后来你长大了，那些东西你都不喜欢了。

可我还是收了起来。

啊，抱歉，如果你想要我扔掉的话，我可能也不会扔掉…嗯，这些曾经都是你喜欢的，所以…我想留下一切你爱的事物们。

人类孩童成长的飞快，转眼你就长高了很多很多，算算是人类能上学的年纪了…但可惜，我总是在到处走动，并不是个称职的长辈，你的身边因此没有多少同龄人。

我感到抱歉，曾问你想要补偿。

你那个时候吃着手中的甜品，开心的在坐在座位上，像是一个乖乖的小公主一样，学着电视里一样颇有情商的告诉我…

“只要有列车长先生在就好。”你这样讲，把电视里的腔调都学的活灵活现。

我很喜欢这个时候的你，那个时候你还喜欢赖在我的身边。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我就是你的全世界，我也很享受这段时间。

毕竟你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很快乐，连孤寂的时间都变快了。

年龄尚小的你有着很多的活力，你会在沙发上蹦来蹦去，要我接住你，也会撒娇的对我说想要某颗星星，想要全世界。

啊，现在想想还真可怕。

我那个时候真的想把整个世界都给你，还差点付出实际行动来着。

还好隔天我再问你的时候，你想要的又变成了普通的棉花糖…再过一天，就是想要一个全是棉花糖与其他美食的漂亮世界。

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有点难，我那个时候也笨，不知不觉就买了很多零食回来。

结果你吃到蛀牙后就什么都不能吃了，我也才回想起来，人类的确会蛀牙…后面的那些东西啊，很长一段时间都遭罪了我。

如果神明也会蛀牙，我的牙齿都早就掉光了吧…不过当牙掉光，我也陪你一生了。

这个时候我还想的是，陪着你一辈子就好，这个想法一来就很快到了你十岁。在这个年头时，我带你在一个星球认识了些人。

你很喜欢他们，问我能不能带他们一起离开。那年我明白教育也是很重要。

我不能毫无节制爱，我兴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但我想要成为一个能够让你幸福的家人…所以我却告诉你，要他们同意才行，这样你才能带着他们一起搭上列车。

小小的你就去跑问了。

小小的你哭着回来了。

你说朋友们都有自己的家人，不能离开他们，你说为什么我没有家人呢？你问我…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你的家到底在哪里？

我的心中一阵发寒。

看着你哭时，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并没有父母，还是告诉你和我同样，生来就是孤身一人的前行者。

我以为我早已不是真正的人类，我以为这样的感情我理解却遗忘了如何感同身受。

可看着你皱起的小脸，我的心仿佛被人死死揪紧。每一寸…都疼的我害怕，你每落一滴泪…我就更因为不能给你一个健全的家庭而难过，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才对。

那天我抱着你直到你睡着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又想给你找一个家了。

可在我向着某些地方离开时，你在睡梦里抓住我的手指，轻轻的喊我的名字…我又楞住了，自私的我又一次抓紧了你。

我带着你奔回星穹列车，用毛巾擦拭你的脸颊，靠着你的床头闭上了眼睛。

神明其实不会做梦，但为了和你一样，我会将意识沉入身体深处，做出睡着的假象…当意识再次回笼，你已经睡醒了。

你给我泡了杯热茶，还有些呆呆的给我切了水果，把自己的手指切了个口子。

委屈的小姑娘又贴向我，你冲我撒娇着露出伤口，和我说手破了很痛很痛，今天又想吃好吃的甜品了，而且还要吃两个才好。

我啊，真的拿你很没办法。

那天还是做了一个蛋糕给你吃，睡前监督了你三回要刷牙后，我才为你盖好被子。

正要走时，你又和我说要抱，想要和我待在一起睡觉，说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觉。

因为没办法让你正常生活，我的愧疚感又一次作祟，只想了想就还是打算陪着你，看着你没过一会就走向了一个甜美的梦。

等到你十二岁时我们就再也不一起睡觉了，这一年时，你还来了女性的生理期。

请原谅我的笨拙吧，我就算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这样的情况，后来还是交给你自己解决的…那一天我发现你已经大了，不再是那个膝下小小的孩子。

我又一次感慨，人类真是一个成长迅速的生物，怎么才刚刚过去一会就那么大了。

往后的我更加在意每天给你做的食物，幸好随着你长大，我做饭的手艺也开始变好，你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不想吃饭了…

不过，我知道因为生理期的事情，你和我隔阂了一段时间，你也从那天开始独立。

你会自己起床，会买合身的衣服，还会帮我做许多的工作…管理列车、编写智库、确认航线、修复破损的地方，甚至于每月的补货，整理库存…你成了全能的一个人。

我希望你能轻松一点，但你摇头拒绝，你说希望我能更轻松一点，能更加幸福点。

听见这些时，我惊讶于你说的话也是我无数年在心中想说的，也无奈于你渐渐的长大…渐渐的成长为了一个不再需要我的人。

心中的是失落还是骄傲呢？

看着你扑向工作时，我停在原地。

如此繁忙的日子一直进行着，直到你十五岁生日里，我做了一个决定——星穹列车该有更多的乘客了，你也和我约定好这些。

不问过样，只在乎将来。

星穹列车上的人们将自称无名客，为了探索、了解、建立、连结而不断前行。

星穹列车有了第一批客人，我想兴许这还不算太晚，你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人类与人类在一起，应当会越来越热闹吧。

也的确如我所想，列车上的无名客多起来时，你高兴了许多，还邀请了你的朋友。

我也知道他们，他们是仙舟罗浮的云上五骁，在仙舟颇为出名…我在其中做过一些手脚，我知道你想要学习诸多技艺。

正巧仙舟的工匠应星被人称为百冶大人，他和你一样是个短生种。

你和他会很有缘，冥冥之中我这么想，带你去了那里，正好遇见仙舟内乱，我和你趁着这个机会救下他…无名客的名头在这个世界也很快散播出去，你也转瞬有了朋友。

因此，你邀请他们来列车上玩时我并不惊讶，只是在那时，我察觉到了。

少女越长越大，你的光芒也无法掩盖。我自是高兴于有人也发现了这颗蒙尘的宝珠，却也失落于你可能会离开星穹列车…

我本以为那个人会来得及向你诉说心意，我也本以为一切都平安无事…

但就是那寻常的一天，仙舟内乱的灾祸染到了你的身上，你孱弱的身躯落在我的怀里…迷离的视线甚至已经失去了聚焦。

我的双手满是你的血，我又开始怕了。真是奇怪，神明原来也会恐惧啊。

想着…想着，我想破了所有方法来拯救你…可是我却没有治愈的能力，我一生都被局限在向前的道路中，就算短暂的停留，也只能看见一瞬的光景，无法永久驻足。

我开始茫然。

难道你的生命也要就此戛然而止…成为一道只存在于过去的回忆吗………不，绝对不可以…可是我又不敢让你成为我的今使。

或许将我的这份力量给你，你的确可以不再恐惧扔掉伤痛…但是那你也逃不走了。

开拓的命途将一生束缚着你，直到你生命的尽头都得向前…不断的前进着，永远无法停止，永远没有回头路，所有的人都会离开你，你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走向前去。

我不愿意你如此…那短短的一小时我想了无数的事情，我更加痛恨自己救不了你…

走投无路时，我拥抱着你的躯体，等到了另一个向你而来的神明…我知道祂是谁…我知道丰饶的神明向来以慈悲为怀，祂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包括神明在内。

我称呼你为我的挚友。

即使我知道自己对你并不只抱有这样的感情，也依旧这么称呼着你。

你缺少朋友，所以我想做你的朋友陪伴你。你缺少家人…所以，我也想成为你的家人。我想陪伴着你，以这样的身份也足够。

我说…

我的挚友不会被困于任何一个人的答案，她总是那么的优秀，这趟旅程只有她自己也已经足够。

我还说…

人类可以忍受未知，却绝不能屈服于不可知，可以忍受孤寂，却绝不能屈服于眼前永无天日的囚牢。

她不属于我们任何人，她应当属于你自己，属于这个世界…宇宙、未知、真相——故事的终点，她终抵群星，因此…

我便向祂祈求了。

恳求祂，解救你…

也恳求祂，让你得以获得自由…

乐土的神明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请求，这是祂命途之中无法被扭转改变的事情…一如阿基维利一般，祂一直在探索，无法得以回头。

在那一瞬间，我不记得自己是个神明…我觉得自己像是卑劣的小偷，竟也在祈求神明的眷顾…可我分明知晓，神不在乎世人。

哪怕是我也……哪怕，我无数次的帮助其他的星球，哪怕无数次的封印万界之癌…

可还是如此，我不想管那时混乱的仙舟了，我只期盼你能醒来，在你的床旁等了一个又一个晚上，就连自己都不知不觉的落进了梦里…被拽进了无数命运的交叠处。

在那里我看见了…

无数不同的过程，无数不同的选择…以无数个几乎一摸一样的结局…在那些未来里，我终将死去…终将离开你。

从那天起，我明白我不能再去靠近你了…你的温暖让我放不开手，可我………

……………我和你保持了些距离，只是还是没什么用，我果然很自私吧，挚友…或者说，我真正想说的是挚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份感情有了些变化，还是说从来就没有改变呢？我好像真的是你的家人，也好像真的是你可以交心一生的朋友…

我爱你，爱到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爱你…爱到我不懂怎么面对这种感情…

一年…两年…三年…

为你倒一杯热可可时都在想…以至于将杯子递给你，我和你凑的近，正巧对视上你的双眸…你的呼吸都近在咫尺了。

哈哈，可是我还是平静的坐回去了，我猜你想骂我还是不是男人，哎…对不起。

我后来还是没有想通，但我想，我在时间的尽头爱上了一个人类，不管如何，我都想给她最好的东西，每一年都该有…

着手于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从最开始制定百年又到两百年…再加…不断的增加，每一个我都花费了自己的许多时间。

你曾经随手画着玩的图纸我会捡来，如果真的做出来你会很开心吧——我为了你做整整一节车厢，比黑塔的藏品室还要夸张。

我能想到你看见后有多开心。

这份惊喜是专门给你的，所以设置了点特别的密码，也以防知道你生日的其他人拿走你的惊喜…还留下了自己的一段投影。

除此之外，我走访了很多人。

就连欢愉星神我都想走访一次…不过，祂却不请自来到了列车上，我挺惊讶。

可看着祂好像确实只是体验生活，我本人也在这里倒是没在意…可某天我正巧出去，星穹列车就发生了爆炸，无名客告诉我，你和欢愉失踪在了坠毁的车厢里。

愤怒的情绪骤然涌上我的心头，我知晓自己兴许难以和对方一战，可祂伤害了你。

敢去时我都想过，如果我陨落了该怎么办…可当我到达时，竟然目睹了欢愉的星神落泪，祂茫然的在你的面前。

我什么也说不上来，情绪促使我对着那堆面具挥舞拳头，可祂丝毫没有受伤。

这大概是我做过最冲动的事情，嗯，是的，比那天的雨夜里，捡回你还要冲动…我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这样对祂动手。

在恢复情绪后，我不再管祂了。

你接受了丰饶的赐福，早就不会经历所谓的死亡，哪怕是真的身受重伤…我早已和药师说好，祂会第一时间赶到，帮助你。

只可惜我不能保护你绝对安全…我做不到把所有的幸福与快乐都带给你啊…

我带你离开那里，又一次抱起你的身体…很轻很轻，你的温度都冷了，不像是我记忆里的那么暖，只要触碰就会安心的暖。

我们走时，欢愉仍旧停在原地。

其实我知道，祂也看见了那些记忆…就像是我们从不是天生莫名其妙爱着你一样，无数相似又不相同的世界互相影响。

命运也指点着一切。

人类把对某人第一次相见时就产生的欣喜叫做一见钟情，也有人类说这只不是单纯的见色起意罢了。

可我发现你时，你不过是个尚在襁褓里的小孩子罢了…哪怕是其他的我也大相径庭的如此，每个世界线里，我都想赶在你尚且年少时来到你的身边，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所以，这是命中注定。

我无法质疑命运所联结的线，因为这重合在一起的情感，其他的世界影响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影响着其他的世界。

但不变的是，我爱你。

就像是阿哈在那些线里看见过你曾经站在祂的身边，祂对你笑着一样。我也见到过你和我牵着手，一起度过漫长岁月。

那无疑是幸运的…那也无疑是少数的。我明白，我没有那么幸运，我做不到那些。

幸运儿总会出现的，可惜不是现在，可惜，我注定要离开你的身边。命运戏剧化的将大家带往一处，也残忍的将我们分开。

我曾经并不畏惧死亡，现在也不害怕那些…相反，我还要继续向着这前行。

和其他世界的我一样，哪怕知道那概率微乎其微，我也还想做这样的事情…我想要为你也开辟一条道路，一条永远不会被束缚的道路，一条真正走出孤绝囚笼的道路。

为此付出生命吧——我想，也未尝不可，毕竟这为了…是我最爱的你啊。

某一天，我辞去了列车长的这份工作，我一步一步离开了你的身边，像是往常一样向你落下一吻，亲吻你的额头。

我一件行李也没有带上。

我一件行李也不想落下。

我唯独遗留了三样东西——你、星穹列车与一件留在你椅上、忘记拿走的大衣。

这辆列车以后会开向更远的地方，由你领航我很放心，因为经此之后，你会自由。

命运无法阻止你前进的步伐，你的脚步彻底轻盈了…无论宇宙、无论未知、无论真相，直至群星之间，我将你还给自由的你。

晚安。

致，我自由的你。

*

字迹到这里就停下了。

潦草又简略的写了一个人短暂的一生。

很显然，你意识到祂似乎从未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笔墨。分明是自己的日记，却全写的是另一人——写的全都是你的人生。

你看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答案，但是还无法彻底断定…你翻向下一张纸。

那一页纸的字迹依旧眼熟，可你知道，这已经不是祂所书写的了…或者说，这个人才是你这一生所认识的祂、你所熟悉的祂。

*

给我素未真正相见的你：

早上好。我亲爱的挚友、我理想中的笔友。如你所知，大概已经猜到了吧。

这封信不是信，只是祂所记下的日记。在另一个世界的临行前，最后一次记录了与她所有关的事情…也即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我很抱歉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助那个你了，我所有的力气都花费在了这个世界。

兴许你并不知道你所收到的那本书其实并非是同步书写的，与你所有的猜测都截然相反…这是一本早就书写好的、时间跨越三千年的留言书。

在决定找到你、将你送往另一个世界，亲手创造出你的新生时，我就想好了这些。

于是乎在等待你出生的几千年里，我走掉了寰宇，去往了很多的地方，先行一步去探索世界，记录下诸多有趣的故事。

我在等待着你的时候总是很期待。

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可爱的人，比所有的人都可爱，在将你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时，我也这么想着，感慨生命的奇迹。

那个时候欢愉那家伙还想抢着抱你，祂变了一堆鬼脸来吓你，可惜我打不过祂。

后来花了好久才把身体重组好…哎，没有登上过虚数之树，我的果然实力还比不过祂——所以，我就去登顶虚数之树了。

欢愉知道我的决定后很开心，祂说不介意帮我照顾你，然后我立刻送你走了。

本来还想养你再大的，可是你也知道，祂总是干出让自己都后悔的事情，就连祂自己都会嘲笑自己是宇宙中最大的乐子。

我害怕失去你，我想祂也是。

于是，你离开了我们。

带你去往另一个宇宙的那段日子，我难得的安心，一边写下那本书的每一页，我一边准备着所有未来想送给你的礼物。

我将这些全都放在了飞船上，以后每一年你都能收到它们的…我很想看见你开心。

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做多了很多。阿哈祂拿走了很多我准备送给你的东西，后来祂还贪玩弄丢了不少…我智能重新做了许多。

只是那时我不知道这些已经不在和你的飞船上了，你收不到那些东西了。

我只能将它们留在星穹列车上，又补上了很多很多…其他世界里见你喜欢的东西也放上了很多。还无奈放了两张欢愉女装的照片放在抽屉里，祂让我转告你祂觉得很美。

是祂觉得自己很美…

我很想请药师帮祂看病，但药师和我说祂没有病…这就没有办法了，看来没救了。

啊…因此我也想到——或许你在那里会产生其他的兴趣？比如当一个医生？科学家，又或者是人类的美食家什么的。

我向博识尊要来了不少知识存进了飞船里，方便你可以随取随用，做自己喜欢的。

等到你一切尽兴来到长眠中时，我会将一切都准备好，带领你向上走，直到意志的极致，做出与其他世界最为不同的改变。

到那时，我就能创造出一个你永远幸福的世界了吧……我本来是这样想着的。

可当我看见你茫然的停留在孤寂时，我又想起了我们的故乡…在那个不愉快的地方一切都开始了，因为孤独，我遇见了你。

但我却遗忘了未知的不确定性。

你陷入了无尽的孤独，就像是曾经想要逃离迷雾的我一样，在这样浑噩的岁月里停滞着，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只剩下迷惘…

我为此悲伤不以，后悔因为自己的决定而让你重新回到了那种长久的孤独当中。

我开始思考，当初看到的那个世界，所带来的那个自己的信…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做法。我将你带来自己的世界，又是否正确。

我想要试错无数次尝试：

但却只有一个机会。

我想要给你幸福的一切：

因而穷尽我的全部。

每当忙碌时，我总在想那个热闹的世界里，陪伴你长大的同伴是否和你相处愉快…

我又会想，那你的长辈呢？他们是否是个合格的师长，在种种问题上能够为你答疑解惑，能够引导你正常快乐的成长下去…

我承认，时间难以忍受。

在离开你的每一刻，那种思念都让我加倍这份决心…我向阿哈要来了登上虚数之树的道路后，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实验。

很高兴，这个方法可以。

可是也很难办…让一个人始终去做一件事千年是可以的吗？我不知道…我迷茫于此，想过该不该放弃这个方式…

但最后我还是决定下来了。

我回忆着你未来会经历的一切，每一份都让我不愿去回忆…我看见你受伤、我看见你逆行而上，我看见你强忍磨损而行。

人类的意识无法跨越漫长到近乎永恒的航行，也无法跨过无法触及的死亡。

我看见你想穿过那些寻找我，可最后却迎接了融化的结局…就像是在少女年幼时会听到的童话一样美人鱼化为泡沫…

你，消失在世上。

这样的结局…是幸福的吗？小美人鱼成为泡沫的时候，又是否有着不甘心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的选择，但我明白，只要把一切都给你，把所有的选择项目都给你，那你就可以大胆的去做自己所有想做的事了。

如果这样也就足够了。

还要准备故事，万一你无聊怎么办。还要每天都和你聊天，我知道你也有自己敏感的心思…还有许多的许多，都要给你。

包括这封信，包括所有的答案。

因此我委托阿哈帮我一个小忙，祂向来都很乐于干这些…我猜，祂大概能成为你一个有趣的朋友，至少每天都会陪着你。

你的身边会很热闹很热闹。

你也会很幸福…

对吧？我素未相见的挚友。

*

句号已然落下…

字迹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只在末尾坠上了一行熟悉的小字：「晚安，我们旅途的终点再见。」

你们终究会在航行的终点重逢。

那么晚安，致爱你的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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