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日记二十五

孩童时期总会听到许多的故事。

它们就像是乱世的奇迹…

尚且年幼时，一片孤寂的故乡鲜少会有如此温情的时刻…你总在那院中小小的一角，借着一隅躲雨的屋檐悄然聆听着故事。

你听：人鱼为了爱人化作泡沫。

你听：睡美人等待王子的到来。

你听：真爱之吻能拯救不幸福。

故事中的主角总在低谷望着那双伸向自己的手，她们都有自己的王子的吧。

彼时你想着、思考着、等待着…

终于有一天，暴雨之下，看着你的影子笑着弯起了唇——在苦难中等待王子到来的你搭向那只手，结束自己多年的痛苦过去。

为了王子而存在的公主会迎来故事幸福的结局吧——你期待着…被诅咒堕入长眠。

直到无尽的疲惫吞没你的一切，失去了王子，也失去了自己心爱的水晶鞋，自以为身为配角而不断寻找着的自己…也卸了力。

弥留之际，你无法意识到童话只是童话，你也无法意识到……幸福是吝啬的。

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或许只存在于梦中吧…

闻着鼻尖的热可可，你恍然的神情被巨大的水晶所记录着，无数的忆泡升腾，最终彻底的…永远的离开了你。

在虚假的幸福中，你拥抱着迎接自己的王子，在这泡沫中的梦境里一点点融化…

从指尖再到发梢，几百年的岁月滴入宇宙，再也不复存在…你的意识也混入其中，在一个新的梦境里，听见不期而至的声响。

梦境豁然开了一个口子，树影婆娑…有什么跃上了枝头——

*

“你还要继续努力？”枝头上的怪笑的猫对小鱼说，“奥…她已经沉眠许久了。”

但小鱼却依旧顺流而下…

它穿过星辰与月，一点一点的跃过黑白的世界，在那之间看见了你的影子。

再然后，它从河边探出头，化身成一只小鸟，扑闪着自己漂亮的翅膀飞向你，不偏不倚的落在你的掌心里…

“我回来了。”它说，黑葡萄般的眼睛映射着这个色彩单调的世界。

望向手中那团迟来的鲜活…仿佛被定格在默片世界中的你这才一顿，缓缓地垂下眼，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那份温暖…

真是惊喜的温度啊。

不来自这个孤独世界，等待许久才迎来的…能感受到另一个生命存在的幸福温度。

从未出现过的事情又一次另你感到困惑，你不禁想着…这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呢？

却心道一句说不准。

自有意识开始时，一切的一切都被放慢了许多…就像是梦醒时分的茫然一般，眼见得所有景色都蒙上了一层薄雾，毫不真切。

鸟儿不会鸣叫，鱼儿不会游动。

就连这个世界的你都昏昏沉沉，只知沉默的停在思考了…不断的回忆着某些混乱的记忆，想着也许并不存在的幸福。

或许和童话故事里一样吧。

沉睡的睡美人在等待她的王子，而那些无尽的岁月都不过只是作者手中一笔带过的事实，从不体验出其中的煎熬…你累了。

等待真的是很疲倦的事情——无数次的沉默着，你枯燥的叹息，心情郁闷。

不过好在，王子没有到来的那段时间里，你在这尚未迎来主角的世界遇见了一些小小的趣事…这足够你遗忘些冗长的无趣。

扭头抛下烦躁的不安，你将不快乐扔在脑后转而和自己的新朋友玩耍了起来。

小鸟告诉你，今天祂带来了新的玩具，这是一枚漂亮的邮票，一个十分聪明的小姑娘很喜欢这枚邮票…为了取得这东西，她曾经和另一群天才进行了一场——

“——称得上是精湛的对局，不过很遗憾…最终的赢家并不在意她们之中。”

你点点头，听着祂描述的同时，仿佛已经能想象到反转又反转的惊艳故事了。

小鸟也将那枚邮票衔到你的掌心，你静静的观察那东西，触摸它的同时，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奇妙力量…与其寄托着的情感。

鸟儿赠送的礼物啊…

如此珍贵，就把它收藏起来好了。

决定后，你看着鸟儿讲述下一个故事前，变洗法般的使一只圆溜溜的小兔子落到了你的面前，她迷茫的睁开灰色的眼。

“这里是哪里……啊？”小兔子震惊的说，她不可置信的凝视自己的爪子。

“我趣，这么高级？”

“黑塔她更新模拟宇宙了？这次竟然还能生成特殊的动物形象吗…等等…我的以太编辑去哪里了…不，不对，等一下…！”

兔子张牙舞爪的在你的膝上挣扎，她下意识的看向将她抱起的你，不自觉的怔然。

“喂，你怎么在这里？”说罢，灰色的兔子不满意的再接，“…我明白了，这一定又是你和那群星神打赌输了后的游戏吧…”

“所以，为什么我是兔子？”

小家伙人性化的嘴角一抽，她和你对视着…瞧见你眼中的空洞，顿感不妙的倒吸一口冷气，她正欲再说什么时，无奈一顿。

只见眼前的枝头上，许许多多的东西哗啦啦的掉下来，砸了满地，一只猫露出头。

那是一只怪笑的猫，看着不胖却从祂的身上掉下来一堆面具，还造成了不小的声响，一瞬间就引去了你们所有人的注意。

“哦…哦，抱歉？”

“该说抱歉吧！哈哈哈哈，在说故事？那我也要来！让阿哈也加入你们好了！”

——不容拒绝。

怪笑着的猫一下子跳到你们面前，祂用自己的尾巴扫了扫空无一物的草地后，就出现了桌子和椅子…甚至还有不少下午茶。

你自如坐上椅子，伸手碰向那漂亮的杯子，想要喝下那溢着香气的“水”。

只可惜手还没碰到那儿，颈窝里毛茸茸的小鸟就蹭了蹭你，笑着出声阻止道：“亲爱的挚友，现在不能喝醉哦，还有阿哈…”

被点名的小猫无辜喵喵叫，祂的尾巴又一扬，把酒变成了一杯散着香气的茶。

“好吧，请喝。”祂说着。

你一如既往的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摸了那杯子，都不等它是否烫手，就先一步的抬手触碰。

这么做的后果只有一个…小鸟和小猫很快就吵了起来，坐在桌上的兔子沉默着。

老实讲可怜的小兔子好害怕好害怕啊——她害怕的想起来今天的日委还没有清…但好像马上就要凌晨四点了，救命啊…！

如果要做游戏什么的可不可以快一点？谁家好人半夜“组局”，受不了了。

这群家伙…不要仗着自己是神就随意恶趣味的整蛊啊！某位“受害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发着呆，貌似都要被玩坏了。

她的控诉不无道理，可又不敢直接说出口…毕竟她也不过是只普通的小兔子罢了。

若换做星穹列车上的那个粉色小姑娘的话，兔子猜她早就被吓的吱哇乱叫了，绝对不会像她这么冷静的打着哈欠………才对。

理论上是这样的。

只可惜那只粉色的小鱼在鱼缸中被变出来后，全都忙着追星了，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现在她可是猫咪鱼缸中的玩物呢。

似乎是想要提醒粉色小鱼，怪笑的猫“嗷呜”了声，桀桀说：“看着好吃呢。”

前一秒还在说着“您就是开拓吗，天呐，真是太荣幸”的小鱼浑身一僵，她怂了起来，忙不迭的缩到角落颤抖着掉眼泪。

“呜呜，丹恒老师，星…救命啊！这里有只猫要吃了我，我美少女的一世英名…”

“…只有狼那么叫吧。”兔子无力吐槽，“所以为什么我是一只兔子？”

“兴许，你的体型不符？”小鸟扭头看了眼兔子，祂推测着，又安慰粉色小鱼，“别害怕，我们邀请你们来玩个小游戏。”

“真…的吗？”

“是的，无名客小姐。”

“…那，那为什么…！那只猫已经把爪子伸到鱼缸里来了啊！救命！丹恒老师！救命星…！姬子、瓦尔特，管理员小姐…！”

小鱼吱哇乱叫，你有些头疼的伸手去逮住那只恶趣味的坏猫猫，一把钳住了祂。

正当祂发懵时，你已经将它抱离了鱼缸，随手摸了摸祂的头顶，顺了下毛后的放在了膝上，没再继续看向祂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除了小粉鱼的几位都惊讶了，连猫猫都吓得原地蹦跶。

祂着急的开口说道：“哦！哦，快看啊，阿基维利！她有反应了！我猜是那个粉色人大喊大叫的原因！嘿，我再吓吓她！”

还不等小鸟阻止祂，你已经捏住了猫儿的爪子，不认可的摇了摇头。

下一刻祂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又一次傻住了…等到下一条灰色小鱼和青色小鱼闪亮登场时，你正抓着祂的爪子，一个个的剪着。

“真可怜。”小灰鱼乐道。

鱼缸的另一边，与灰鱼幸灾乐祸的情景不同，青色的小鱼正看着到处乱窜的粉鱼。

“丹恒老师！我会游泳了！我变成了一条鱼！”她兴奋的喊着，原地转了个圈，又吐了两个泡泡，高兴的讲，“我现在是活泼笑粉鱼，丹恒老师就叫冷面小青鱼吧…”

“至于星就叫热心小灰鱼，姬子叫咖啡杀手，杨叔就是…咳，我承认风格迥异。”

小粉鱼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第一次当鱼的惊讶感觉，她显然有点上头，一时都没发现越来越多的小动物相拥而至。

她也忘记了…

在那一头有一只猫儿正在鬼哭狼嚎，待小鱼回过神看去时，你的身边就又多了一只眼睛澄澈的小麋鹿，祂正望着无力的小猫。

“阿哈，汝为何垂泪？”

猫猫懒洋洋靠在你的怀里，祂随口说：“奥，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哭泣吗？药师，你在说奇怪的话——我可是欢愉的星神！”

但事实证明，那湿漉漉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委屈，不知是不是给疼的，还是害怕…

话题似乎被祂们扯歪了，一时就连小鸟都不禁加入了这个聊天。最终祂们举了个鲜活的例子，还把那个例子也抓到了现场。

就这样…金色眼睛的小老鼠面无表情的被打到掉眼泪，祂在心中狠狠的发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东，莫欺毁灭穷。祂早晚创翻这可恶的欢愉，愿天下乐子人都死光光——尝尝祂的毁灭美学好了！

小老鼠阴暗的待在桌子旁边。

鱼缸三鱼组骤然如芒在背…这种一本正经被注视的感觉果然让人脑袋疼啊，如果可以…有谁能帮帮忙弄走祂就好了…

“受伤了…”而后，你开口。

把小老鼠放在自己的手里，瞧着祂冷漠的掉着眼泪…竟然觉得十分的惊讶，却不是看祂落泪惊讶…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俯视祂。

你想不起来那些记忆…

你只朦胧的、好像在某时窥见过，于无尽的星辰之间，神明落下视线，金色的眼泪从古铜色的皮肤上流下…宛若滴落的血泪。

印象里祂不会因为自身的“毁灭”而流泪，这一次还是因为自己所在意的事情吗？

是为了什么在哭？

你思考不明白，只希望祂不要哭。

可你又清醒不过来，无尽的混乱攫住了你，这份永恒的安宁本不该被打破，你的灵魂应当就此沉淀的——在这时间归寂之地。

包括你的心，它亦该趋于平静。

绝不会因为这些而躁动不止……不会有这些数不尽的低语，这么多的故人们。

所以，是因为你吧。

是因为你大家才都到来了这里，是因为你…所以又一次见到了神明的落泪。

自己能做点什么吗？只要不再见到大家哭泣、不会再有人因为自己一蹶不振的话也好……自己可以做的到这些事情吗？

想着这些，你仿佛生锈的大脑才卡壳的一寸一寸转动了起来，努力的挣脱长眠。

耳侧在此时又响起了一阵声音…你听见几声利箭破空的声音，待从怔然中垂眼时，箭矢钉在了自己脚旁的地面上。

远处一道若影若现的影子披着一身的夜色，携着无数的星星朝着寂静处奔来。

“奥，我可没有邀请这个傻子。”猫猫毫不犹豫的推锅，“祂肯定会把这里弄的一团糟的，这家伙比存护还无聊一百倍！”

“我怎么记得你把药师传送到祂旁边时，一直在说祂很有趣？”小鸟冷笑声。

听见二人对话的麋鹿眨眨眼，面对猫咪心虚的喵喵声，祂看着还是好脾气极了，没说一句有事，甚至还低头去蹭了蹭你的脸。

你不禁望向祂，对上那双眼。

在这眼中…世界不像你所见的空洞一片，反而处处染着鲜活的色彩。无数的颜色碰撞在一起，都把世界弄的乱七八糟了。

不过，让你意外的是，混乱不堪的世界里，竟然分外的美丽…美丽的醉人。

是因为这些生命绚烂的颜色，所以祂才一直热爱众生的吗？还是因为每一个生命成长的模样都无比的惊叹，所以祂喜爱一切？

人猜不透神的答案，祂也不需要你费劲心思去取得这虚幻的一句是或否。

慈悲众生的神明也会偏心的吧…看见喜爱的人类枉然之间落寞的回头，就连祂都忍不住的带着讨好的靠近，去感受你的气息。

“愿汝此生…得享幸福的真切。”

那阵声音像是流入耳中的清泉，冲走了混沌的疲倦，猛然间带来了一片清明…你的意识也拨开迷雾，向前看见了欢声笑语。

用银河做了件衣裳，摘星星戴在头上…是神明相逢的聚会？还是初升之星的送别？

破碎记忆中的你用无尽的宇宙装扮了自己，在消散之后成为了世界中一部分…永远的活着，也永远的死去，长眠于存在。

你感到自己的意识去了很多的世界…很多很多的世界，很多很多不一样的结局。

某一天你会变成一个少女，茫然无措之间仓皇成长…某一天你又会变成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在家人的陪伴下笑着往前。

故事总会有不同的吧。

不过总有一点相同——你知道那些都是你，你也知道…被恶龙抓走的女孩，终究会抛下胆怯，变成自己世界的王子。

无论以何种方式收场，无论用什么做结，你明白自己并不需要姗姗来迟的王子。

为什么公主总要配王子呢？

哦不，或许该说…

漂亮的女孩为什么总要叫做公主呢？

你为什么不能是王子，不能是勇者，不能是国王，又或者…不能是那强大的恶龙？

谁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吧。

一个你这样说。

在一切苦尽甘来之后，带着荣耀战胜胆怯的过去，这样的自己应该被喊做王…又一个你开口说着。

等待毫无意义，还不如下定这份决心，就像是你曾经见到过那颗星星一样！为什么要做祂的陪衬？明明自己也熠熠生辉着吧？

所以——

做自己的主角吧？

不知是小鸟在说，还是自己在说…那道轻柔的声音这样告诉你，祂的话依旧带笑。

祂说，就算是会被恶龙抓走的公主，可在人类的世界里，你依然是所有人的领导者，正是有你的带领，国度才能熠熠生辉。

祂还说，你自己就能拯救了。

打败恶龙、破解诅咒，向无数的混乱证明自己的强大，像是一个王一样，拥护自己所爱的人们、绝不放弃任何一个朋友。

其他人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对吧，你可是自己世界的主角啊？！

毕竟啊，毕竟…

亲爱的挚友是多么厉害的存在。比祂见过的启明星还要耀眼——祂总觉得你才是王子呢，你在时，都可以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要为了一个不会回来的王子而被魔咒给诅咒…就此长眠不醒吗？

小鸟的羽毛发出光亮，祂煽动翅膀之间，云开雾散，你停在一望无际的星辰里，只静静的坐着，看着一道影子走来。

“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影子说道，那双垂下的眼眸正望着你，一如既往望着茫然的你…似乎从未改变。

在祂的眼中，你还是那个因为被困在笼子里，所以再也看不见自己光彩的漂亮小鸟…明明你的羽翼是多么美丽啊。

祂总觉得，这样的你不应该只是自己世界的“配角”，你应该是主角的——

所有人都该看看祂心中的太阳是多么耀眼，所有人都该被你吸引，你天生就是这样惊艳的存在…祂无数次…无数次的这么想。

包括此刻。

“挚友，离开吧。”祂笑着对你说，“终点还不在这里，还有很久…很久…”

你没有作答。

眼前影子的模样还是如此的熟悉。

祂同你记忆中别无二致，包括那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也正和多年以前一样…轻轻的弯着…不偏不倚看向了你。

你想…

如果在这个故事里，自己是公主的话…

那么你该叫祂给予了你一切的国王，还是叫祂为拯救自己的王子，再或者是…夺取自己一切幸福、残忍可怕的恶龙呢？

一时竟然想不出该选择什么…

看吧，都说童话都是骗人的，果然就是骗人的——这世上哪得绝对纯粹的人？

就像是相同的…你可以是为后来无名客带来一切的国王，也可以是拯救了几个世界的王子，亦可以是残忍谋杀了自己的恶龙。

神明…怎么会信童话故事呢？

你不由自主去想…也是啊。

阿基维利就是这样的人…祂明白黑暗，也体悟黑暗，可祂依旧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凭借这份乐观的理想…祂跨越诸多世界，联结起一颗颗孤寂的心——成为开拓星神。

祂总觉得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祂总觉得主角就能战胜那些重重险难…

哪怕祂明白，人类如此渺小脆弱…哪怕祂明白…孤独会吞吃人心，等待的日子中…哪怕只有一秒都是漫长的心理折磨。

可神明…依旧相信太阳升起的日子。

祂和你不一样，就算祂明白现实总是童话的反义词，可祂依旧相信着幸福的结局。

当公主打败了恶龙，当公主明白自己也可以拯救自己…她便不再需要王子的怜爱，不需要对自己的不自信——她可以为自己创造新的生活，去快乐的开始新的人生。

在祂的想法里…

或许在以前，你也会这么想吧。

但现在，当你打开童话书，当你的手指划过最后一行的句子时…

面对公主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哪怕是战胜了恶龙的公主，也会失神的停住…你意识到，自己终究没有主角那么坚强。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折磨。

你不记得到底等待了多久，等待着那个重逢的约定…哪怕是死后你都想要等到祂。

于是…沉睡的睡美人在等待她的王子，数不尽的岁月在手中一点一滴的落下来，只为了在这世界上的再度重逢。

你想要见到那只飞进自己窗台的鸟儿，可姗姗来迟的鸟儿却又一次重复的说了。

离开我，你会过的比现在更加快乐…

放弃我，你还会有以后的幸福人生…

忘记我，你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故事…

可你却想说：“那你愿意吗？”

愿意离开你、放弃你、忘记你？就像祂所说的一样，将你的一切从祂的记忆中擦去，获得一个没有彼此的…所谓的…新生？

你不想做故事的主角。

这种抉择…是对自己的残忍。

听见你的话，祂沉默了，那模样悲伤了几分，想要靠近你，却停在了原地。祂似乎明白…自己已经彻底的无法触碰你了。

就和你所想的一样…

祂又怎么可能同意呢？

祂啊，到现在都记得你第一次看向祂时的天气，也记得你第一次乖乖的坐在祂身旁…又或者是午后闲暇，瞥见一颗星星。

神明的记性太好了，你在祂的身边，就像是昨日之景一样…那温暖依旧记忆犹新。

但是…

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只要忘记祂。

“……我愿意。”祂对你说，声音已经说不清楚是仍旧带着笑，还是快要哭了出来，只是继续回答，“星星应该永远熠熠生辉啊，如果你能继续的永远幸福下去……”

那么，祂愿意。

祂早就想过好多次了…

如果你忘记了祂，是不是就不会受伤？如果你忘记了祂，那么也该有个值得自己热爱的恋人了吧？如果你忘记了祂，此刻…你将仍旧在一场快乐的旅行中，而不是死亡。

祂本希望在终点…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一样，公主有个幸福的结局。

可现在，祂抱歉于王子这个角色被擦去了…祂亦抱歉于只得让你去面对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你就仿佛是活成了祂一样。

真好啊，不是这样吗？主角靠着自己成长成了如今更加强大的模样，战无不胜呢…

——但是，对不起。

当祂某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离开你时，祂做了各种各样的打算…

祂为你准备往后每一年的生日礼物，在列车上到处留下虚拟投影，只希望偶尔你回头时，祂也能陪伴着你…

还有其他的星神、其他的世界、规定好的航线…还有，不会再将你束缚的命运。

已经够了吧，那时的阿基维利这样想着。祂以为只要这样就足够了…祂以为把自己所想的，全部的不给你就已经可以结束。

所有都是在为了你而这么做的神明彼时从未想过…到头来，你是否愿意忘记祂。

祂更没有预见过这一天，眼前挚爱之人落了泪…祂手足无措的看着你，想着安慰和拥抱…可你们却无法触碰到彼此——

一切只剩下沉默。

往事浇筑名为不甘的痛楚，你哭着又叹，握住抓不到的手，看向见不到的人，摇头苦笑：“这个梦太苦了，阿基维利…”

苦到…哪怕是死亡的长眠都无法让你再睡得安稳了，无论多久，你都依旧等待着…

为此…遗忘新生…永远在死亡中等待下一次相遇——思念会超越一切的吧，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样，你想着，总会有一天…公主与王子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个列车组的管理员，也一定会在某天牵住列车长的手——看见璀璨的繁星。

你看向祂，就像祂看着你…

看着你的意识轻飘飘的融化了，在黑白色的回忆中…宛若化作泡沫的人鱼，在往事惊涛骇浪的浪潮里离祂而去——

在这鸟儿不会鸣叫，鱼儿不会游动的世上…一个讲述童话的人也融于水中…

祂说：

孩童时期总会听到许多的故事。

现在，祂亦期待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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