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港,与泉州港同为大明南部海岸线上的两个国际大港,然在许多方面,却是迥然不同。
从泉州港发出的,大多为驶往东洋的航船,而进入澳门港的,则多为来自南海的船只。码头上停泊的有小佛郎机的大帆船,但更多的,却是具有东南亚风貌的小型帆船,而如泉州卫水师的那一队中国式大帆船,在这儿倒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当于无瑕从船上走下,行至码头边那一列列小酒馆旁时,从那里头传出的声音则更令她感到惊奇,虽然里头人说的略带口音,还时不时夹杂几句佛郎机语的话让她有点听不太明白,可那“咕噜咕噜”的“骰子声”可不会有假!于无瑕走近江一清身旁小声问:
“江家哥哥,那到底是酒馆还是赌坊呐?”
江一清也是头一次见识这情景,也不敢确定,毕竟,泉州港或是漳州港,又或是他们一路游山玩水行来的那些港口酒馆里,可不会发出这“骰子声”!可那“骰子声”实在令他太过熟悉,他又怎么可听差了?
却是一旁飘来一声回答:“这位小姐,这可是天川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天川,也就是澳门的俗名。于若瑜一回头,见一银发碧眼的女子正笑盈盈地望向他们,显然是方才回答于无瑕问题的人了。
看这女子的外貌就知她非我华夏族类,可她那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却着实令于无瑕大吃一惊:她过去一直感觉不二的汉话在东洋人中算说得颇为地道的了,可他毕竟在大明生活了那么多年!那灰眸少年哈曼丹的汉话也还不赖,但还总有点奇奇怪怪的口音。然这个女子,且不说没有洋泾浜的外国口音,却是一点儿本地口音也没有,完完全全就是于无瑕儿时在应天时常听见的南京官话!实在令人惊讶!
于无瑕还在惊讶之余,那银发碧眼女子已经径直走过来,对诸人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澳门总督夫人的女侍官,卡罗琳娜,我受总督夫人之命来迎各位贵宾。”她说完这一席话,于若瑜这才发现她身后还有一队穿了红色军服的卫兵,那队卫兵的身后不远处还停了几架马车。
不知为何,于无瑕总感觉这所谓的“总督夫人的女侍官”所说的话有点怪怪的:当年大佛郎机人是借不知晒羊皮还是晒牛皮,侵占了澳门的土地,可大明政府至始至终并没有官方承认他们的所谓“总督府”与“总督”,怎么这女侍官倒一副“待客之道”了?要知道,澳门纵使再“天高皇帝远”,却也还是我大明的疆土!
再看那马车,可就更奇怪了:那马车门不是如大明的马车那般从前头开的,却开在车身两侧,且那车夫也不坐在车前,却坐在车顶上。坐进车里,总感觉好像有人坐在你头顶上似的,既没有安全感,有没有“卫生感”。
马车一路飞驰,驶离了码头,又驶过了城市,最后驶到了似乎是澳门城郊的一处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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