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并肩·2

艾因坐到我床边，向我讲述了他与我分别后的事。

前面与我的推测很相近，反抗军想要地下水道的图纸，从艾因身上找不到后，就出卖了艾因。

艾因被俘后，外面都放出风声说要对他进行处置，鞭刑示众乃至处决……有段时间，艾因以为前面等着自己的是死亡。

但实际上，他一直被关在地牢深处，从没被打扰，甚至，每天送来的饭食也还不错……似乎，有什么人在特别照应他。

直到昨天深夜，有个法师来了。

是司岚最信任的高阶法师，法师塔“九席”之一，路辰。

路辰沉默地对艾因施了沉睡的咒法，然后将其带离了帝都。

艾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城郊的民居里，路辰注视着他，神色有些苦恼。

艾因对路辰很警惕，他问路辰，是不是罗夏命令他过来灭口。

路辰说，陛下的命令是，让艾因受伤沉睡，在月桂节前，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但同时，罗夏也警告他，绝不允许让艾因有性命之忧。

艾因说，他追问过罗夏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辰没有直接回答他，却透出了一些让他不安的信息。

（路辰）：殿下，月桂节不要回帝都。越是远离帝都，就越安全。

（路辰）：陛下将为降临仪式献上王族之血，法师归顺命运。而殿下……拥有未来。

路辰还交代说，希望艾因不要再与反抗军联系，反抗军将陷落于帝都，但这一切，都与艾因无关。

但最后，路辰没有按照罗夏的吩咐，让艾因沉睡或受伤。

（路辰）：我知道，月桂节前，殿下还有要找的人，想做的事。但我提醒殿下一句，找到她之后，带她离开。

（路辰）：远离反抗军、远离帝都、远离所有。你和她都是善良的人，你们应该得到幸福。

艾因说到这里就停下了。他静静看着我，似乎等我说话。

艾因的讲述里有很大的信息量，这些信息冲得我脑子有点发胀。

没错，我的部分猜测被验证了。

虽然艾因恨极了自己的堂兄，但罗夏对艾因并无恶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夏是真心把艾因当皇储，希望艾因安全，远离帝都的纷争。

但路辰的话里说， “陛下将为降临仪式献上王族之血”，又是什么意思?

降临法阵到底会发生什么，月桂节那天，帝都又会怎么样……

（艾因）：我获得自由后，马上联系了自己的旧部。

（艾因）：我打听到，贵族们都被罗夏圈禁了。降临法阵需要王族之血，所以，罗夏将所有的贵族囚禁于皇宫。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像是从很沉闷的地方传来。

（艾因）：之涵，我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本来就知道，他是个疯子，他把我父亲的血献给那些怪物法师……

（艾因）：……但我想不到，他能疯到这个程度。他连自己的血和命……也可以献祭。

说到最后，艾因的声音低下去。他之前谈论罗夏的时候，话语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这次，却微微有了些颤音。

我大概能猜到了。

上次旅途中，罗夏就对我说过，降临法阵的作用，是转移整个叶塞大陆之人去新世界，而我，是降临法阵的血引。

他也曾提过“月桂节之日，你我命运相连”，现在想来，他早就在暗示，在降临法阵中牺牲的，不只是我，还有他。

（艾因）：还有一种说法。这个说法来自皇宫的亲卫，说，没有异界神女做祭品，就需要十万人血祭来代替。

（艾因）：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听说，明天早上，帝都所有的城门都会打开，放任反抗军入城。

（艾因）：……用自己的敌人血祭，倒也是他的风格。

说着，艾因又不出声了，脸上有种茫然。

对艾因来说，他一直忍辱负重，就是想推翻罗夏的暴政，夺回属于他的王位，为父母讨个公道。

但如果罗夏所筹谋的一切，是为了叶塞大陆的重生，并且，为了这个目标，他心甘情愿牺牲自己……

面对这样的罗夏，艾因所有的恩怨和执着，似乎都失去了必要。

艾因看着我，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无措，像是想从我这里要一个答案。

（艾因）：之涵，我该怎么办？

向之涵你在询问我的意见……

（艾因）：或者，我换一个问法，你想去哪儿,？

（艾因）：明天就是月桂节，我们可以回帝都，或者逃走。决定权……在你。

艾因说得很诚恳，我从他眼睛里，确实看到了迷茫……

再仔细想想，此时的我们确实没有回到帝都的理由。

我与艾因约定过，在月桂节一起行动。

但那时我们的目标是破坏降临仪式，对付罗夏……

而现在我们明白了，降临仪式是拯救大陆的传送法术，罗夏会在月桂节牺牲。

不需要我们动手，篡位者就会死去。

似乎，对我们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整肃者卫队离开帝都，不再干预明天发生的任何事。

可为什么，我内心依旧有莫名的不安？

“一切不会自然好起来。”

——那个声音又在我心里响起。

“你忘了吗？你亲自走过的上一次旅途。”

上一次旅途中，我曾与艾因共同前往中央广场。

最后……我看到了地道里涌出的冰蝶，突然而来的暴风雪，以及倒在雪中的艾因。

——我一直不愿意去思考这个场面的含义。

罗夏从未想置艾因于死地，而向反抗军交出地图的艾因却倒在地上，身上是奇异的伤口……

往更深想一想，一直在阻止降临仪式进行的人——只有一个。

反抗军的领袖——白银骑士。

我记得清楚，我第一次旅途中，冰蝶是从下水道出来的。

而苏西最想要的，就是在艾因手上的帝都地下水道地图。

按苏西的说法，艾因是被白银骑士选中，通往胜利的一环……

那么，利用完之后，白银骑士完全可以灭口。

我大概猜到了，上一次，艾因身上的伤口来自何人。

我的心渐渐沉下去，我的直觉越来越强烈，如果我和艾因真退缩了，也许，这一次赢的，还是白银骑士。

我抓住了艾因的手。

向之涵艾因，我还是想回帝都。

向之涵——不，我们必须回到帝都。

时光绘旅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