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乙:喂——
男生甲:喂——
每天,都有往返于琴宁岛和陆地之间的轮渡。
今天却格外不同。
在轮渡停靠的时候,有不少同学倚靠着栏杆,对着无垠的海浪呼喊。
有些是听不太清的内容,也有些是纯粹的宣泄。
女生乙:是“喊海”哦。
向之涵嗯?
女生乙:如果心理压力很大,对着海浪喊一喊,心情就会变好。
朱焰:我叫朱焰,虽然名字里带火——但最喜欢海了。 你是第一次早晨来甲板散心吗,可以一起来啊。
她很自来熟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再次趴到栏杆上,独自提高音量。
朱焰:远方的朋友们——都还好吗?!
我被震得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好大的音量……还有肺活量。
是不是该感慨对方名副其实,她真的是“最喜欢海”?哪怕音量都带着仿佛来自海洋的回声……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心中震撼,女生转过头来,对我扬了扬下巴。
朱焰:要试试吗?
怎么忽然觉得……还有点吸引力。
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心情不好”的事情,但作为一项民俗,好像很有趣。一件事人人都在做,就不会感到羞耻。
看了看不远处习以为常的船员,以及参与其中的同学和居民们,我不由得鼓起勇气……
向之涵对面的——
话音刚起了个头,就在对面的港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把我喉咙里的声音生生压了回去。
那是……路辰?!
那是路辰学长,他遥望着海面上的风帆。
海风吹起他淡金色的发丝。
拂晓的天空云蒸霞蔚,变幻的天光雕刻着路辰精致的侧颜。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幅令人欣羡的美丽人像画。
只是此刻的我无暇欣赏。
我在意的是……
刚刚对着海浪大喊大叫的时候,究竟被他看见了没有?!
朱焰:看见什么了?
向之涵风帆和熟人……不对,啊啊啊有点想把自己埋了怎么办。
朱焰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她挥着拳头鼓励我。
朱焰:对,就是这样,羞耻、难过的事情统统吼出来就好。大海是很宽容的,什么东西都吞得下。
怎么感觉她误会更多了……
不过在她卖喊海的安利时,我再次望见了港口处的路辰。
他穿着运动服,似乎在跟一些参与帆板运动的人在交谈。
很快,他钻进了港口边的一个小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则换上了一身很专业的运动服。
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飒爽的身姿。
双手稳稳扶着风帆,将海浪踏在脚下。
路辰会攀岩和帆板,也曾参加一些极限运动,这是他早就跟我说过的,但亲眼见到,还是和耳听截然不同。
遥遥望去,只看见黑色的帆板和白色的浪花。倾斜的躯体与海面形成充满张力的角度,仿佛随时要倾倒,又一直保持稳定。
距离太远,我没办法看清路辰的表情,但我猜得到,那双眼睛必然坚定澄明、专注于前方。
无论何时,他都不弱于人。
我连忙跟刚认识的女生朱焰道别,打算跑下甲板,去港口等路辰回来。不过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就听见远远的声音。
路辰:嗨——
是错觉吗?还是他真的看到我了?我听见他的声音遥遥传来,混合着海风、涛声和海鸥的鸣叫。
在呼喊声中,他又完成了一个倾斜角度更大的转弯,在转过后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腾空,看得我暗暗心惊。
回到港口,那些帆板爱好者依然聚集在附近。
我这才知道,琴宁岛的帆板运动传统悠长,港口附近就有训练基地。
路辰:早上好啊。
路辰换回了他惯常的制服,只是头发还湿着,昭示着他刚刚参加运动的痕迹。他看向我,眉眼带着笑意。
路辰:我回答了海鸥的呼唤,是不是海鸥来找我了?
果然,刚刚的喊海还是被他听见了。
于是试图遮掩过去的心情,就成了略带羞恼的否认。
向之涵没有什么海鸥!
路辰:那就是海妖在引诱水手了。
向之涵呃,那海妖的歌声……可有够难听啊。
我干笑着,但路辰还是靠近了我,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路辰:……我听见了。
若是有时间倒流的机会,我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来港口。
但“不小心个人形象崩裂”和“看到路辰帆板运动的样子”,到底孰重孰轻,是得是失?我一时想不清答案。
从港口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
路辰说我已经陪了他一天,便主动送我回去。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草丛中传来蛐蛐的鸣叫声。
夕阳的余晖把我们俩的影子都拖得很长。
向之涵不过……你每个周末都会来港口吗?
路辰:嗯,我参加了一个本地的帆板团体。
路辰:虽然没法跟上每次竞技比赛,但一有可以参加的训练活动,我都会到场。
向之涵怎么听你描述,这不像是爱好者团体,倒像是专业预备役……
路辰:也不排斥初学者加入啊……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
向之涵我不可以!
我认认真真、斩钉截铁地说道。
回到家的路并不算长,但不知为何,我居然希望这段路可以更长一些。
我放慢了脚步,看着远处的晚霞,慢慢地走着。
而路辰也不催促,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向之涵路辰学长喜欢海吗?
路辰:嗯,喜欢。
路辰:我也喜欢天空,喜欢高山和深海,喜欢旅行和远方。 .
路辰:我一直很向往远方……从地球到月球,是38万公里,这也是人类目前能到达的最远距离。
路辰:如果不考虑现实可行性,让一个人80年的寿命都在火箭舱室里度过,选定一个方向,终其一生,可以走过千分之二光年。
路辰:千分之二……也只是到最近的比邻星距离的1/2100。 天上有那么多星星,而我们能走到的地方,却太少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脚步,我转过头,看向他。
路辰:抱歉,一不小心就说到这个……我会不会让你觉得很奇怪?
向之涵并没有觉得奇怪,感觉是很认真,也很有趣的想法。
向之涵我很喜欢。
我笑着说道,看见路辰的眼睛里有些什么璀璨的东西。
路辰:嗯,我猜,我将是一个追逐远方的人……这一生大概不会变了。
路辰:但无论踏上多远的旅程,你总能让我找到来时的路。
路辰一路把我送到家门口,然后与我道别。
路辰:有什么事可以短信联系,晚安。
向之涵嗯,晚安。
向之涵晚安,路辰。
愿你我都能乘帆远航,去往想去的地方。
愿星光拥你入怀,带上远方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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