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晕眩像个挥之不去的幽灵般缠着他,不仅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还一次比一次厉害。自从无帝得知自己是梦境师并开始接越来越多的触梦境之后,他脑中的记忆碎片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不受控制的往外冒。那些碎片越来越多,却还是模糊不清并且破碎不堪,完全不见连成一片的迹象,零零散散的扰的无帝整天心神不宁。对生活没有帮助不说,还带来了许多麻烦。
期初还只是偶尔的眩晕,后来这种痛处和眩晕变得严重到让他拿不住手中的东西,再后来随着记忆碎片逐渐增多情况也越来越恶化,无帝感觉得到自己的脾气正在变得愈发暴躁。头痛难耐时,他甚至会忍不住自己破坏的冲动。
“阿离,对,对不起……”
这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
清晨的医馆门口,再也看不见那个舞枪弄棒的身影了。前厅里也少了一个手脚勤快笑容爽朗的伙计。无帝可是再不敢给来客展示身手了,现在的他连茶具都不敢再碰,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搞出砸坏东西的刺耳噪声。
不怪他这样草木皆兵,留心观察你就会发现,这间多少年不带翻修的医馆里有不少东西都换了新的,这些改变都是在他到来之后才发生。那些老物件之所以淡出人们的视线,原因无外乎是他的失误和暴力。
客人们的态度也逐渐由起初的嘘寒问暖转变为敬而远之,小小的医馆又变回了之前门可罗雀的状态。
甚至连老顾客都不再光临,生意比之前还要惨淡。
无帝不怪那些客人的疏离,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大妈了,再怎么热情和蔼也没有不关心自己人身安全的道理。现在的无帝是个危险人物,是颗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炸弹,他也觉得自己在变得恶劣,变得不讨喜欢。
他只是很自责,也不愿意接受越发暴力的自己。
就连无帝自己都在生自己的气,本该是受害最深的离影却完全没有因此显现出半点的恼怒。每次无帝头痛症发作弄坏东西,她都只是默默的去买回新的换上,眉宇间连一丝一毫的不耐烦都不见。
遇上一个这么好的同事兼饭票,无帝心里更是愧疚的不能自持。
“阿离,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就要疯了!”
那天无帝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头痛和愧疚的折磨,他在离影面前双手抱头,颤抖的嗓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拜托你,想想办法,什么办法都行!”
“办法我却是有一个。”
离影捧起他被痛苦纠葛的脸庞,眼神深邃,声线平稳,像是等他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的模样。
“我没告诉你只是怕你接受不了。”
“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难道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无帝一把抓住离影的肩膀,他双眼放光,好像手里抓的不是女子娇弱的肩膀,而是能救他出苦海的浮木。
他急切的问:
“你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把你之前所有的记忆碎片全部抹除,以后再出现也只能继续重复一样的行为。”
离影并没有被无帝的激动感染,她任由无帝抓着她的肩膀,一双眼睛平静而严肃的直视着面前的人儿,话语间全是郑重。
“这么做了之后,你就彻底没机会想起来自己是谁了,从前的种种不管多么珍贵、多么重要都会烟消云散。以后的日子里你只能以无帝的身份活着了,明白吗?”
无帝听完愣住了,他虽然被头痛折磨的翻来覆去,却从没产生过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彻底划清界限的念头。不管是谁,无缘无故丢了二十年时光在脑中留下的痕迹也肯定会觉得可惜。
要是同意了这个方案,那他要失去的东西,可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记忆二字可以概括的。那包括他的名字、他的故乡、他走过的路、认识的人、交过的朋友、以及太多太多,数不清的过往。
那是一个人存活于世的证明,是人生的锚啊!
巨大的犹豫和强烈的不舍自心间涌起,他放下手,低下头,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离影的声音柔和下来,她也后退几步在门边站定,沉默却并不离开,好像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心思纠结的狠了,那个藏在他大脑中的捣蛋鬼又感兴趣的抬起了头。抽痛一阵阵传来,让他用力抓住了自己头发。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停止权衡给痛楚让步,事关重大又拖延不得,他只能强忍着疼痛思考。
他想起那些想和的清晨和傍晚、想起那些客人关切的眼神、想起自己和离影穿梭在梦境中的经历、想起一句句平凡却温馨的对话……
还有日复一日出现在视野中的,她的音容笑貌。
说实话,这里的生活一点也不波澜起伏,它平静的简直有些无聊了,但是这种无聊里满满的都是温馨,是令人向往的安宁。
就这么顶着无帝的身份过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喜欢这样平和的生活,也愿意守护这份安静,让它不被打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模糊但珍贵的过往和平凡却触手可及的现在,他总要选一个的。
现在就是做选择的时候了!
无帝抬起头来注视着门边静静伫立的离影,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没关系。”
“来吧,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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