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有好眠。
连着来梳洗的吟雪都惊了一惊,
吟雪:主儿,奴婢帮您遮遮吧。
她说着便在我脸上轻拍着脂粉。
沈容儿罢了,遮便是遮不住的。
我摆了摆手,自己将余粉拍散,
沈容儿还是委屈了你们...但是会好的。
吟雪其实并未相信,只把这当作是安慰话,连接了几句便下去了。指尖轻点几下,应就是这两日了,倒也没什么多的好准备的....到了这个时候,怎的还紧张起来了。
起身站起在房内走了走,又站到屋檐旁瞅着那大梨花树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似赌气般坐在廊下。
其实这种时候是很煎熬的,离预期要发生的事情越近,越有些惶恐不安,再者说上辈子好像也...没经历过,仅仅是在理论上…略通一二…
干脆泄气似的从房里拿出个绣样子来穿针,没几下又戳到了手…
就这样耗到了太阳靠在宫墙边上。
公公:今日侍寝,沈才人——
最后似通牒般的颂唱,结束了大半天的慌乱。本朝侍寝规矩似也与清宫剧中不同,虽常例只有半夜,但并非是裹了被去的,而是衣冠整齐,“站着进躺着出”的。
因此在侍寝前是要颇费周章的,先是沐浴更衣再是梳妆打扮。吩咐吟雪拿出那套水红间着白线的衣裙,又钗几支小花簪,盘了个小巧又简单的髻,便上了去往圣宸宫的小轿。
向来只有嫔妃等皇帝而没有皇帝等嫔妃的,所以进入寝殿后我便坐在了桌边。不久便听着外面平稳的脚步声与首饰擦着衣物的声音。急忙忙站起来候在一边。
沈容儿臣妾参见皇上。
见人进了屋内,低头行了个礼。毕竟是第一次,还是周全些好。
君珏林:嗯
他在床边坐定,却并未让我起身。心中停了一拍,快速思索过细节,应是没有什么差错啊。却只听他又开了口,
君珏林:朕现在才召你,你可满意了。
我不敢抬头,亦不敢接话,
沈容儿皇上圣明,臣妾不敢
君珏林:你不敢?你可敢得很
他却轻笑一声,
君珏林:那日朕便看出了,你的心思。
他会轻笑,可我却不能在此刻胡乱行动,连忙跪了下去,
沈容儿臣妾...臣妾不知...
此刻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都看出来了,那些小心思,那解释还从何说起呢。
君珏林:你无须紧张。
他起身,坐在最近的椅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君珏林:朕不喜欢你把小心思用在朕身上,不过朕可以原谅你,这是小事。
指腹摩挲杯壁的声音一清二楚,
君珏林:但有句话朕要问你。
沈容儿皇上问话臣妾知无不言。
听见他可以原谅的话语,算是稍松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他想问些什么,在我第一个承宠之夜。
君珏林:你使那样的小心思,是如何,可是心里有了…
摩挲的声音消失了,连窗外的风声似乎都消失了。
沈容儿嗤...
我没忍住,破坏了此刻的气氛,
沈容儿皇上怎会如此想...当然不是。
转即又发觉自己的言行实在失礼,
沈容儿皇上恕罪 ,只是事情实非皇上所想。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又敲了敲杯壁,我急忙起身低着头为他倒茶。
君珏林:别低着头了,等下烫着朕了。
他似是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沈容儿臣妾明白了。
我这才又跪回了地上,只是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此刻并未束发,而是懒懒地散开着,外衣似乎已顺手放在门口,只身着单件玄色寝衣。
沈容儿因为臣妾比起一时恩宠更想长久地伴着皇上。
我不知此话对他是何种感受,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双眸转而紧盯着我,似乎是想要看出我话语中的意味。但这也确实是我心中所想,也自然无愧于他。此时我才能仔细端详起他的面容,并非想象中瘦削或是严苛的样子,而是更带着些柔和的弧度,像是个俊朗的翩翩公子哥儿,但却又更多了几分果断的眉眼。
君珏林:便是信了你的。
他起了身,顺带着拉起了我,走向了床边。却忽而又对外面喊了一句,
君珏林:今夜不必入内了。
我有点迷茫,才想起似乎半夜就本该回去的事。方才起身并不太稳,而此刻他已转身坐了下来,一时不及我便跌在他怀中。
他抬手拆下我发间的簪,
君珏林:嗯...好一股香气。
乌发随着他拆下的簪子散落,卷起的空气带上了衣物上的熏香。顺势拉下他腰际的衣带…
是夜,感官上的冲击如潮水涌来,便是云朝雨暮,柔情蜜戏,搓粉团朱,颠鸾倒凤,直至蜂狂蝶乱,撑霆裂月…
此刻的理智如同散落在波澜大海上的碎片。在仅剩的一些闪影中,除开痛楚的哀鸣,似乎还能听见他沉稳又令人安心的话语,似乎忽远忽近,难以捉摸…
我实在是难想象这样的脸庞有着这样惊人的爆发力,清晨的阳光撒进凌乱的房中,他似是轻动了动怀中的人,但我实在是有些疲惫,只侧了侧脑袋。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自己起身。
君珏林:今日便罢了,下次该起来替朕穿戴。
他手脚迅速转眼已齐整,
君珏林:等下就该起,去皇后那儿请安,误了朕要罚你。
要罚你几字却真切切进了我的耳朵里,似乎昨晚…我惊地起了身,又后知后觉自己身着无物,仅一床薄被勉强盖着,慌忙又抓着被往上拉…
君珏林:别遮了。
他的话却丝毫没有安慰作用,反而让人更加羞耻。
沈容儿臣妾...臣妾...
我倒是想要起身替他整理衣服了,却不知自己这该如何起身。
君珏林:再磨下去朕要误了朝政了。
他不再打趣,
君珏林:回去好好歇息。
便转身准备离开。只是这一转似乎角度过大,甩起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
这玉佩的声音,好熟悉...
但并不能想起来在哪听到过,许是大典上吧。此时皇上已离开寝宫,是吟雪走了进来。
吟雪:主儿怎还没起来梳洗,皇上都走了一会了。
她有些讶异,却已将备好的衣裙替我穿上,
吟雪:主儿下次可得记着,要比皇上起得早些,这些事儿可得主儿做呢。
沈容儿哎呀,你可比皇上还唠叨。
虽抱怨却也起了身,尽管皇上让我回去休息,可皇后的礼不可不拜。再者,昨夜过后,恐怕是有忙不完的事了…
沈容儿参见皇后娘娘,臣妾给娘娘请安。
照着三跪九叩的礼拜了一遍,又听着娘娘说了一圈的套话。皇后见我精神不济,也想是初承宠的原因,赏赐了些东西便放我回去了。
踏歌:恭喜主儿!
才入宫门就见踏歌蹦跳着过来了,追枝急急追在后头。
沈容儿且进宫再说吧,我有些累了。
我却没那么好的兴致,折腾了一夜,眼见着日头要到了正午,饭也没吃觉也没补,真是疲倦坏了。
刚坐在桌旁吟雪便传膳了。果然,今日的菜色是好了不少,且不说这新米蒸得雪白,光菜式就多了几道,从小菜到荤素汤羹俱全,不过我这会倒没什么太大胃口,只想匆匆扒两口饭去小憩一会。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干什么越干不成。
丁莲稚:姐姐姐姐
刚放下筷子便听着外头传来了声音,
丁莲稚:是我呀,莲稚来了,来恭喜姐姐啦。
她的脚步追着声儿就来了,急匆匆就进了门,小行了个礼便往我手里塞东西。
定睛一看却是个镯子,这碧玉镯确实不错,成色可见是寻常不好得的东西。
沈容儿妹妹来就来了,这么好的东西我怎好收。
我想着便要把东西往她手里塞,她却转身又比划起来,
丁莲稚:姐姐你看,这个是今年新上来的绸子,还有些银饰...
她叨叨不绝地说着,又坐下啜了口茶,
丁莲稚:昨晚便听闻姐姐未被送回宫,这可是好事。莲稚高兴得很。
细想便知道,这些应是太后的意思了,只是她不好明说,想必也不好收回,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倒也不必难为她了。收了东西又撑着精神聊了几句,她见我知道了这其中意思,便也不多留了。
我却有些失了困劲儿,把玩起刚得的镯子。
沈容儿吟雪你看,人就是这么现实的。
手中镯子温润,未经盘玩已有圆满之意,
沈容儿她现在也就是小试一手,形势还得看新人尽了的一天。
吟雪:主儿别多想,奴婢觉得皇后太后就是欢喜您。
吟雪替我收拾着赏赐,
吟雪:从您进宫至今,皇后也未为难您,太后也一直在示好,这多好。再者说,皇上也是...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却更是漂浮不定。且不说皇上究竟对我是何种意思,皇后总是愁眉不展,身边从未与谁交好却频频出手助我。太后也似乎对我有些意思…我不明白,无论逃避多少次,这都是绕不过的问题…我自认并非什么特别的人,不至于引得众人皆青眼有加,故而对这一切就更加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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