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联盟初成

朦胧中，视线上下，全然是一片血红。

惨叫，哀嚎，恸哭，挣扎。血的洗礼，刀光剑影。

眼睁睁地看着本就为数不多的族人在眼前一个接一个倒下。

闪入眼中的，是属于天蛇一族族长的狞笑。

妈妈最后的叮嘱，哥哥最后的哭喊。

“提坦，提坦，快逃，快逃啊——”

“妈妈，哥哥——”他撕心裂肺地哭喊，坐在埋葬了无数罪恶的废墟上，弱小而无助着。

四边寂静，空无一人，亦空无一物。

除了满地鲜血，漫天血雾。

这个残酷的世界，一无所有。

......

盖亚从噩梦中惊醒时，赫尔卡星的天空还黑着，此时正是半夜。盖亚很久没梦到过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三十五岁那年被雷伊师父捡回赫尔卡星开始，从他决定要忘记过去开始，他就没再做过这样的梦。

但今夜，他却重回故地，重游了一番百年前的残酷情景。

闭上眼，他翻了个身，决定继续睡。可无论他如何在心里催着自己睡着，他都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刚刚那场梦太清晰了，就好像是昨天刚刚经历的一般，却分明已经是将近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哥哥和妈妈，以及族人或带血，或割裂的脸还在他脑海中摇晃，他实在睡不着，便只好掀开被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然后推开门，准备出去吹吹风。

现在这个时候雷伊应该已经睡熟了。记忆中的雷伊睡觉很沉，若不是摔在地上摔痛，或是有人在他耳边狂叫——他就干过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醒来的。于是乎盖亚的脚步很轻，推门声也很轻，他尽量地不惊动雷伊。

脑子里又闪过之前雷伊躺在床上，那双浅绿的眸子迷惘地看着他，嘴唇嫣红的样子。雷伊的唇很可口，又软又嫩，就像镀了一层软质的水......刹那间脑子里又被闪电劈了似的出现雷伊最后合上衣领时的情景，他回头向他望去，一双碧绿的眸底里似有惊涛骇浪，却都被他强行压下，换做伤人的黯然和隐忍。

不不不！他他他他在想什么呢！快停止这些奇怪的联想！盖亚悲痛欲绝地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现在雷伊可没有接受自己的想法，他可绝对不能引起雷伊的反感啊——尽管在脑子里意淫，好像并没有什么吧......

赫尔卡星的风一直很大，夜晚的风则又凉又爽。盖亚感觉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梦中故人的脸似乎也模糊了一些。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不远处的山包上看到一个他绝对没想到会出现的身影。

“雷伊？！”他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声音不很大，却惊动了正在山包上发呆的雷伊。“啊，盖亚，”雷伊回过头，怔怔地望着他：“你还没睡？”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的吗！雷伊你怎么在外面吹风啊，感冒了怎么办？还有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盖亚又惊又气，抬脚上前走到雷伊的山包下，质问着他。

“啊，我...我睡不着，就出来吹吹风。盖亚，你怎么也还没睡？”雷伊有点心虚地瞟了盖亚一眼，那模样在盖亚眼里简直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但他干咳了几声，把那种奇怪的想法生生压了下去：“我半夜醒了，在床上躺了半天睡不着，也想着出来吹吹风。”“是吗？”雷伊朝他笑了笑，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那盖亚你上来吧，我们一起吹吹风，就像小时候那样。”

“啊？呃，嗯，好......”盖亚愣了半天，见雷伊一副随意淡然的样子，心想自己绝对不能露出端倪，便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淡定的样子跳了上去，坐在了雷伊身边。

“话说雷伊，你为什么会睡不着？”侧首看着雷伊，星光下他的侧脸被照得柔柔的。

“我？哈，说出来怕你笑话——你也知道，因为无尽能源被盗的事，这个星球上的居民们，都很讨厌我罢......”雷伊垂下头，苦涩地笑了笑：“虽然我想作出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还是挺难受的，毕竟我是母星的精灵，他们也是，所以，我不希望成为他们心中的疙瘩......”

“不会的。”盖亚突然坚定地说道。雷伊愕然抬头，侧首，他的绿眸与他的红眸相对，折射出耀眼的光。“只要让一切真相大白，这些精灵便会理解你的，他们毕竟又不是什么无恶不做的坏蛋。”雷伊怔怔地看着他，良久，便翘起嘴角笑了：“谢谢你，盖亚。”“谢什么，我们可是好兄弟。”盖亚歪嘴一笑，笑得毅然。当然，他也没有放过雷伊眼中一闪而逝的僵然。

“嗯。”雷伊也随之坚定地笑了，抬手，与盖亚的手背相击：“好兄弟。”

两个人，都巧妙地将一切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不约而同而又自然而然地。

寂静一阵过后，雷伊又突然开口：“那么你呢，盖亚？你又是为什么而睡不着的？”

“我么......”盖亚又看向雷伊，他的眼睛很亮。盖亚又想起来，这将近一百年来，雷伊都从未知道过他的身世——因为他，亦从未提起过。

于是，他决定不再隐瞒。“我做梦了，梦到了点过去的事儿。”

“过去的事儿？是我和你，还有师父的么？”雷伊问道。

盖亚听言，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

雷伊听之怔然，许久才轻声回道：“那你的意思，是在遇见我和师父之前的事么？”

盖亚点了点头，不作声。

雷伊想了想，道：“我记得我俩刚认识的时候，师父问你的家人在哪，你说你已经没有家人了......”感觉这话说得不对，雷伊抬起头，那双浅绿色的眼睛里浅藏着不安。“然后，你就没再提起过。就连我问你，你也不说，只是说你记不得了。”

盖亚又点了点头，一双水红色的眸子难得地黯然了。雷伊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曾经想要忘记过去曾经历过的那一切，我也做到过。但是，我却又突然梦到了。”盖亚难得感性起来，他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低声道：“那个梦很真实，就像是昨天刚经历过的一般，明明已经要一百年了。”

雷伊看着盖亚眼中流露出的感伤，忽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盖亚，我听着。”

盖亚回头向他报以一个温暖的笑，旋即继续讲述道：“我是战神一族的后代，而战神一族作为五个上古战神家族中发展得最繁荣旺盛的一个种族，也就才只有区区一百多个族人。我们生活在比格星，甚至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村庄。虽然生活并不像曾经在赫尔卡星那样方便快捷，但是很幸福，很美满。我的家庭很和睦，爸爸妈妈相处融洽，更重要的是他们生下了我和我哥哥——提诺，这在生育力低下的战神一族中，是千年难遇的奇景。”

“战神一族？”雷伊略略惊讶了一下。“你原来是上古战神的后代？”

“是的。”盖亚回道。

“我记得上古战神种族的五个分别是雷神一族、战神一族、瞳神一族、夜魔之神一族以及大地之神一族。其中瞳神一族似乎又分化出一个叫做天蛇一族的分支，夜魔之神一族则通常被称作光明守护者一族......”

“是的。”听到那个熟悉的名词，盖亚的眼睛更加黯淡，但在黯淡中，似乎燃起了不明的火焰。“就是瞳神一族分化出来的天蛇一族，因为是以战斗系为主要系别，认为自己人多势力大，便想摘下战神一族战斗巨神的桂冠，因此入侵了比格星。”

“尽管我们的族人殊死战斗，但因为天蛇一族的人太多，寡不敌众，我们，还是败了。”

“...战神一族的族人，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惨遭屠戮。那时，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丧生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与屠杀中。战神一族的族人，除了我以外，别无幸存。”盖亚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带血的铁锤，重重砸在雷伊的心上，嗡嗡作响。

“盖亚......”“然后，我就被来比格星游玩的师父捡到了。他将我带出了比格星，带回了赫尔卡星。于是，我就遇见了你，然后一同成长，一同欢笑，直到今天。”盖亚说得并不算多，声音并不算大，但在雷伊听来，却是如雷般贯耳，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了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情景。

“......”“雷伊你也别太难过，毕竟已经是快一百年前的事了。”盖亚突然打了个哈哈，然后伸了个懒腰，回头一脸淡然地看着雷伊。“我本来就是决定要忘记这一切的，所以才一直没有和你说；但之前却又突然梦到了这些，我想这大概是赫尔卡星守护神的意思吧，他不想让我忘掉这一切。于是乎，我就选择告诉了你，雷伊。”

“...原来盖亚你隐藏了这么多，而我却......”“嗨呀，雷伊，都和你说了别难过，你总是这么善良，明明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你非要在那里感伤半天。”盖亚大力地拍了拍雷伊的肩膀，爽朗地笑着：“我都没难过，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雷伊只是看着他，然后微微一笑，笑中夹杂着淡淡苦涩。“盖亚，听你这么一说，我却又突然想起我的身世来了。”“你的身世？”“嗯，虽然我并不清楚，但师父也说过，我是在寺庙旁边被他捡回来的，那时候我才刚出生，身上还包着襁褓，已经饿得哇哇大哭，只是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雷伊，于是师父才给我取名叫做雷伊。”

“这个我也知道，你是指在被丢在寺庙旁之前的事吧。”“是的，我想现在应该没人会知道了吧。”雷伊苦笑着，无奈地耸耸肩：“虽然我从小就不在意这些，毕竟我有师父，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童年；但现在想想，却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究竟是谁将我丢在那里的呢？是我的父母，还是什么人？”

“既然已经是没人会知道的秘密了，那雷伊你就别想了。”盖亚咧开嘴冲着雷伊笑了笑：“话说我们也聊了不久了吧，你不困么，雷伊？”“你呢？”雷伊反倒冲他笑了笑。“...不困。”“这就对了，和你聊得这么兴奋，哪里还能有什么睡意。”不知为何盖亚的脸腾地红了一下，雷伊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兀自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盖亚：“盖亚，刚刚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想法？”盖亚下意识地回道，然后又感觉脸热热的，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

“我想，也许我们可以组建一个队伍，以此来做一些好事，为宇宙锄强扶弱，打击那些黑暗势力，你觉得如何？”雷伊略略有些兴奋地说出了一个在未来会让所有黑暗战栗的构想。

“随你的咯！——好吧，其实我觉得也不错。”盖亚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给它起个名字吧！我们一起来想想吧，看哪个名字比较好听！”雷伊扬起头转了转眼睛，一副思考的样子。

“当然要够狂拽酷霸帅的咯！我来取一个，你看‘酷霸小队’怎么样？”盖亚得意洋洋地扬起头。

雷伊却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噗地喷了出来：“盖亚你想的这是什么鬼名字，还酷霸，我还狂拽呢！哈哈哈哈！”

“喂喂喂，雷伊你这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那我再取一个正常通俗点的，‘除恶之队’，怎么样？”

“这也太通俗具体点了吧....哈哈哈哈！！！”

“那‘宇宙无敌之队伍’怎么样？”

“宇宙无敌，盖亚你也太厉害了点！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个取名废！”

“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干脆就叫雷伊盖亚的队伍好了！”

“不行了，盖亚你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雷伊抱着肚子笑得只差打滚，盖亚见雷伊这副模样，气得哼了一声，抱着臂一转身，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好了，盖亚，我倒是想到个名字，要不要听听？”好不容易止住了狂笑，雷伊擦着刚刚笑出来的眼泪，嘴角向上扬起一个自信的幅度。“行啊，你倒是说说看，我就不信能让我满意！”盖亚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那就是——‘战神联盟’，你觉得如何？”雷伊自信地笑着，浅绿的双眼刹那间似乎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战，神，联，盟？”盖亚念了一遍，然后发现自己似乎也很满意这个名字——“好像还不错......”“怎么样？我比你会取名字多了吧？”雷伊笑得有点嘲讽，盖亚见这样子，立刻气了起来：“切！勉强满意而已，勉强！差强人意！懂不懂！”“懂懂懂，盖亚你还是这么嘴硬，从小到大，一点也没变过！”雷伊同样爽朗地大笑，灿烂星空下，他的笑容亮得仿佛与星星交融，深深地，刻进了盖亚的脑海里。

“话说，这个‘战神联盟’，就我们两个人么？”盖亚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开始而已，我打算再收三个人！”雷伊用手指比出一个三，在盖亚眼前摇了摇。“这三个人，要有足够强的实力，要是一个精灵强者，同时要心存正义，不恃强凌弱，要有一颗善良包容的心，不自私自利，用赛尔号上一句著名的话来说，就是‘队友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只有这样，五个人的战神联盟，才会真正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攻克一切看似不可能的难题！”雷伊激情澎湃地发表自己的宣言，在他脑海中，已经清晰地勾勒出战神联盟未来的蓝图！

“我支持你，雷伊！”盖亚毅然一笑，猛地与雷伊击拳：“我相信，战神联盟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因为你是我喜欢的雷伊啊，是那个在我心目中，已经渐渐有了领袖风范的雷伊......

雷伊灿烂地笑了。恍然间，盖亚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盖亚，好兄弟！”两只手臂紧紧交握在一起，是命运的交织，是战神联盟的起点。

战神联盟，这个在若干年后被无数精灵知晓，作为弱小精灵的保护神，邪恶势力的克星，就此拉开了它的序幕。

而就在这时，雷伊装在身上的NONO却突然响了起来。雷伊与盖亚面面相觑，旋即拿出NONO，回忆着卡璐璐的话，按下了那个接通的按钮。

NONO的屏幕上，渐渐出现了熟悉的三个影子。“赛小息，卡璐璐，阿铁打？”雷伊惊讶地问道。

“雷伊！！！总算找到你了啊呜哇哇哇哇！！！”赛小息一副恨不得马上穿过屏幕扑过来的样子，卡璐璐和阿铁打也是一脸的惊喜。“发生什么事了，赛小息？”这个小赛尔会突然这样一定是有事情发生，雷伊想着，问道。

“雷伊，盖亚......”卡璐璐咬着下唇，艰难地说道：“无尽能源，被一个黑衣大盗给抢走了......”

“什么？！”雷伊和盖亚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发生了什么事？黑衣大盗又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黑衣大盗是个暗影系精灵，浑身上下都被斗篷包裹着，连脸都看不见......哦哦，还有，他的肩上有两个小球，除此之外，就没有赛尔见过他的样子了......”阿铁打正说着，赛小息则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地上跳起来，猛地拿出一张照片：“不对不对，后来那个小偷的斗篷被贾斯汀站长划破了，有人拍到了他的样子，现在正在传发，就在这里！”照片上的黑衣大盗，有着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皮肤白皙，剑眉倒竖，五官精致，眼睛是冰蓝色的，咬着牙，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这谁啊？”盖亚挑着眉打量着照片上的精灵，“男的女的啊？头发这么长，长得也还不丑嘛，怎么就想着去当个小偷呢？”“呃...不知道......反正，雷伊，盖亚，拜托了！”三个小赛尔在NONO面前一齐作出眼泪汪汪的模样：“请一定要帮我们夺回无尽能源啊！贾斯汀站长也被这个可恶的黑衣大盗给打伤了，扔到了戴斯星呢！这个卑鄙无耻的黑衣大盗，一定是海盗派来的坏蛋！雷伊，盖亚，我们知道你是最正义的精灵了，请一定要将这个坏蛋抓回来！”

“我们明白了。”雷伊冷静地回道。“现在他在哪？”“他已经到怀特星上去了！我们也要去怀特星了，雷伊，盖亚，我们在怀特星会合喔！谢谢你们！怀特星见！拜拜！”“嗞”地一声，NONO上面的影像便消失了。

“怀特星，是裂空星系中的行星。”雷伊将NONO收回，回头看着盖亚。“不算很近啊。”

“也就是说我们要快点出发了？”盖亚抱着手臂，哼了一声：“哪个胆大包天的，连无尽能源都敢偷！让我盖亚爷爷抓到他，一定要让他痛快痛快！”“盖亚你可别太暴力了，”雷伊忽然笑了笑，难得地开玩笑：“要是个女孩子，那你可不能随便碰她了，男女授受不亲！”不知为何，此话一出口，雷伊和盖亚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凝固了一下。

“——那又怎么样，女孩子就该乖乖巧巧的，哪像这个，居然敢偷无尽能源！要是让我——”“行了，别说了，”雷伊碰了碰他的胳膊肘，朝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我们赶紧去怀特星吧，好与小息他们会合。”“好，出发吧！”两个精灵相视一笑，旋即便助跑两步过后一同升上半空，很快就消失在了赫尔卡星的天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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