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穷途末路

夜深了，四边寂静。

布莱克勉强吃下那只烤乌鸦之后便实在撑不住地睡了过去。被强行取出未足月的精元，对于精灵而言是极为痛苦和疲惫的事情，哪怕整个过程布莱克只是痛苦难耐地闷哼，并没有发出令人心惊的惨叫。尽管知道在这颗星球过夜十分危险，但已经虚弱不堪的布莱克，实在没有精力再转移阵地了。

索兰特没有睡觉，而是在篝火旁以修炼代替睡眠，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以防万一威斯克追来，他可以随时带着伯恩离开。偶尔睁开眼看看睡着的伯恩，淡淡月光下伯恩的面庞被柔柔地照亮，两个多月没有见过伯恩，明明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但索兰特总是觉得，伯恩看起来比起以前，似乎增添了一丝柔美的气息。伯恩一直都是长得很好看的，初次相识时是这样，携手并进时是这样，到了现在依旧是这样。当年他第一眼看到小伯恩的时候，他都差点以为小伯恩是个活泼机灵的短发女孩子，若不是小伯恩浑身上下都是男孩子的装扮的话。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伯恩的长相不再女性化，五官渐渐深邃，身量渐渐高大，性格渐渐收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调皮捣蛋的稚童模样。但伯恩吸引他的地方没有变，虽说他也搞不清伯恩究竟是什么地方一直吸引着他，会让他时时刻刻都想靠近伯恩，触及伯恩，想要为伯恩分忧，想要成为伯恩强有力的后背......

终于，他突破了进化，成为了高级精灵索兰特。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能量品质的飞跃，那种瞬间强大的感觉是使精灵仿佛要飘起来的快慰和自信感，他相信自己绝不会再像兰特时期那样只能看着伯恩受难自己却无能为力了。

伯恩......伸手轻轻抚上布莱克的刘海，看他静静的睡颜，索兰特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你，哪怕，那将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谁叫那个笑容，太过灿烂，深深镌印进心中，怎么也抹不去了。

伯恩......

缩回手，索兰特轻轻叹了口气。回头望向洞外，夜已深，群星璀璨，比起格雷斯星几乎总是阴沉着的黑夜明朗太多。怀特星，这颗格雷斯星的姊妹星，风景奇特却不失魅力，每到白日里几乎总会有阳光普照，暖暖的很舒服。怀特星的存在，就好像是如今被黑暗覆盖的格雷斯星，最好，亦最残酷的对比。

等到第二天早晨，他就要把伯恩带走。带去哪里，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要将伯恩，带到威斯克找不到的地方，带到，离他的噩梦，越远越好的地方。

......

清晨，怀特星的天空渐渐明亮，暖乎乎的太阳渐渐东升，又是晴朗的一天开始了。

这时，天边出现一个蓝色的小点，并慢慢放大。小点——不，一个男子缓缓落在怀特星的土地上。他的额前留着水蓝色的碎发，眼睛也和刘海一般水蓝，其他的头发却都是雪一般的银白。男子身材修长，模样英俊，一脸意气风发，周围围绕着强大的战斗系气息，是俊秀的精灵强者的模样。

“不知道卡茨现在在哪儿。”精灵强者——不，瑞尔斯托着下巴，翘着嘴角这么想着。一想起那黑色孩子阳光似的干净灿烂的笑容，瑞尔斯就觉得心中的阴霾被扫去了许多。“带点东西给那孩子吧，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喜欢什么呢？”瑞尔斯仰着头仔细想着，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只能无奈一笑。

四处观望了一下，瑞尔斯发现身旁有一口井，他走过去，俯下身闻了闻，一股浓郁却不腻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这应该就是巧克力水井吧，听说里面的水都非常好喝，打一点给卡茨吧。”瑞尔斯这么想着，便转起一旁的轱辘，将水桶转下去，打满水之后又转了上来，顿时满满当当一桶甘甜的巧克力水出现在瑞尔斯面前，瑞尔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中尝了尝，甘甜的滋味顿时蔓延开来，瑞尔斯满意地舔了舔嘴唇，提起水桶就往外走，一边走着还一边哼着愉快的小曲儿。

......

布莱克醒来的时候，怀特星的天刚蒙蒙亮。他只觉得浑身绵软酸痛，果然，强行取出未足月的精元对他的身体的伤害是极大的，即使是能量没有被封印的时候，他都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来恢复，更别说现在，他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想到这里，他猛地握住拳，狠狠咬住下唇，唇上和手心渗出鲜红的血，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折射出仇恨的光。威斯克！如果有一天，我能恢复我的能量，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咳咳咳”怒火攻心的他又咳了出来，这一下猛地惊动了正在修炼的索兰特。他睁开一双龙瞳，发现布莱克正捂着嘴咳嗽着后，便急促地叫了一声“伯恩”，而后就赶忙扑了过去，扶住伯恩虚弱地身体并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同时关切地问道：“伯恩，没事吧？”

“咳咳..咳......没事，兰特，我只是刚刚醒来，有点顺不过气而已。”布莱克虚弱地挥了挥手，然后慢慢支起身体，强撑着一副冷静的表情，问道：“兰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是时候离开了吧，在这里逗留太久，是很危险的。”

索兰特深深地望着他的分明虚弱无比却强撑着不愿流露太多软弱一面的伯恩，直觉得心底一阵隐痛：伯恩身体一向不错，生病是极少的，自从上次他在威斯克面前晕倒后的感冒后，布莱克就没再生过病，连一次小感冒也没有患过；可自从遭受了威斯克那魂淡的折磨和欺辱以及封印后，伯恩的身体状况日渐愈下，那双好看的水眸也失去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气，脸色更是惨白无比，更别说他的身体还被强行取出未足月精元而伤害，现在的伯恩就应该静静躺着养伤，他根本，就没有那个精力四处奔波转移阵地......

如果，他可以再强大一点......

“等会儿就出发。”索兰特低着声音说道。进化后的索兰特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不复兰特时期的稚嫩纤细，虽然并不如布莱克般富有磁性，却令人有一股心安的感觉。“不吃早饭对身体是很不好的呢伯恩，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走吧。”“不用了，耽误得越久，越容易出现危险，我们还是马上就走吧，早饭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必——”

“伯恩！”索兰特突然抓住布莱克的手，熟悉而陌生的触感让布莱克一愣，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你的身体，不仅仅是属于你自己的啊......伯恩，你的身体你最清楚，明明已经那么虚弱了，可是，可是你还那么糟蹋它......兰特看见，也是会很担心，很难受的.......”熟稔的委屈的语调，陌生的低沉的声音，似像非像的成熟模样，熟悉的那双龙瞳，虽然和记忆中的小龙已经大不一样，可他，还是他......

“......对不起......兰特......”布莱克最终还是垂下了头，轻轻的抚摸那只已经不再细嫩的龙爪，“我不该那样的......让你担心了，兰特......”“没关系的，伯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索兰特抬起头，扶着布莱克的肩膀，清澈的灰蓝色龙瞳直直地注视着那双冰蓝色眸子：“我，兰特，已经进化成为了索兰特，已经不再是那个总是需要被保护的弱小的兰特了！我，索兰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你了，伯恩......我想让你知道，我还在你身边，不会走的，伯恩......”

布莱克怔怔地看着他，许久，竟轻轻翘起了嘴角，那一抹悲伤中掺杂着无奈的苦笑，在索兰特眼中，好看得简直要发出光，也残酷得将要刺伤他的心：“谢谢你，兰特.....只是我这样，已经染上洗不去的污秽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再拥有什么情谊了啊——”“ 怎么会呢伯恩？你还那么年轻，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会遇见很多很多不同的人，不仅是兰特，伯恩你还会有其他的朋友的！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成为你永远的朋友；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成为你携手走过余生的伴侣的啊！”哪怕最后一句话会莫名刺痛他，他也要说出来——他不能让伯恩，再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那一句话同样刺痛了布莱克。那散发着淡淡芳香的紫发，那巴掌大的细嫩小脸，那总是笑意盎然的美丽面容，温柔的那一声声“布莱克”，一瞬间闪过脑海，让他情不自禁咬住下唇，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眼底闪烁。米娜......此生，我还能寻到你，还能与你携手并进吗？你，又还愿意，牵着这样肮脏的我的手，与我走过余生吗？

看到布莱克瞬间变得黯然的面容，索兰特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歉：“啊，伯恩，我，我不是有意......”“没关系，兰..索兰特你不是要吃点东西吗，我们出去找点吧。”布莱克只是静静地站起来缓缓走向洞口，他高高瘦瘦的背影被初升的太阳照亮，却让索兰特，那一刹那，觉得有一种与他疏远了的错觉。

兰特...索兰特......他换了称呼，是习惯使然，还是......刻意的呢？

“好。”索兰特最终还是抛弃了那些想法，默默地跟了上去，伸出手轻轻扶住布莱克的身躯。

布莱克只是侧首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

只是，兰特你不懂。

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能改变的。

......

“大当家大人，这...接下来怎么办？”索兰特和前二当家大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威斯克手下的小兵又惊又惧，抬起头怯怯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大当家大人，胆怯地问道。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走远。”威斯克只是缓缓抬起手指着最近的那颗星球，声音冰冷：“他们一定在这颗星球上。你们全部下去，给我搜。搜不到的话，你们就可以去死了。”“属下遵命。”一众小兵直接过滤上司的最后一句话，就要向怀特星飞去，却被威斯克制止：“等等。如果搜到了，不要马上去捉住他们。”威斯克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幅度，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等他们要走时，再听我吩咐。我会叫艾文和卡洛斯再带兵过来。”

“...是，大当家大人。”

......

虽说还是找到了些可以吃的东西，布莱克也已经取出精元，但他还是没有什么食欲，只是勉强吃了一些，比之前好的一点仅仅就是没有再吐出来而已。

当索兰特扶着布莱克，站在一个悬崖旁，张开双翼，准备升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他们身后传来，就如同一柄寒冷的利刃般狠狠刺穿布莱克的心脏：“急着走干什么呢，我亲爱的二当家？”

索兰特闻言身体一僵，同时他也感觉到伯恩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甚至已经在轻轻颤抖。“别怕，伯恩，我们马上就走！”索兰特低声迅速说完这句话，随机翅膀一拍就要升空。

“啊，别急着走啊，我的一众士兵们已经来欢迎你们了呢。”威斯克冷冰冰地说出似乎带着一丝诙谐的话，听起来诡异至极。果不其然，索兰特睁大眼，只见四周的草丛里，灌木里，慢慢站起统一穿着邪灵组织大当家亲卫服的士兵来。他们神色冷酷，已经准备好随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不好，被包围了！怎么会这样？！索兰特猛地抱住已经瑟瑟发抖的伯恩往后一退，一滴冷汗滑下脸庞。难道是因为他执意留下伯恩，耽误了时间才会这样的吗？不！早知如此，他就不该——！

“布莱克，你要知道，你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威斯克只是缓缓走近，看着索兰特搂着伯恩猛地转身对着他往后退，便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一降落到这颗星球，我们的人就发现你们在哪里了。只不过呢，”威斯克的嘴角向上扬起嘲讽的角度：“我故意让我的人手埋伏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等你们即将离开时，再将你们围住！呵，布莱克，别以为你能逃走，从你降落到这颗星球上开始，你就已经没有了逃脱的可能，知道么。”

索兰特恶狠狠地盯着威斯克，怒道：“威斯克，你这个杀千刀的魂淡！把你千刀万断都不足以解恨！”“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是没用的，小龙。”威斯克只是缓缓抬起手，令人心怵的邪灵系能量缓缓凝聚于手心：“乖乖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没有逃脱的机会，别再异想天开了。”

“不可能，你才是别异想天开！我是绝对不会——啊！伯恩！”“唔！”一个酱黄色的身影猛地闪过，原来是艾文已带兵赶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索兰特怀中的布莱克，一柄利刃贴上他苍白的脖颈：“兰特，好好看着，你的二当家在我手里！”艾文将布莱克锁在怀中，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索兰特，利刃向里一划，有血液缓缓淌出。

“二当家大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怎么样？”艾文又微微低下头，轻蔑地看着在他怀里无助挣扎着的布莱克，后者抬起头，竟是极冷酷地注视着他，那样的眼光使艾文莫名心悸。

“伯恩......”“索兰特，”布莱克收回眼光，抿着唇，悲伤地望着索兰特。“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索兰特睁大了眼，他的伯恩怎么能以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叫他丢下伯恩自己走，他做不到，做不到！！！

冷静，要冷静。索兰特闭上眼，不断地和自己这样说着。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那个柔弱的兰特了！你有能力保护伯恩！望着正挟持着伯恩的艾文，索兰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过往还在邪灵组织做事时，艾文有意无意的，投向威斯克的，有些过多的，除了崇敬与忠诚外，还包含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的目光......

索兰特缓缓睁开眼，两只手乖顺地垂在两边，浑身恣张的龙系气息也被收敛。他垂着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缓缓走近威斯克，然后，猛地跪下。“威斯克大人......”他只是低着头，缓缓说道：“请，放过二当家大人......”

“索...兰特？！”布莱克怎么能想到索兰特竟会跪在威斯克面前低声下气地请求威斯克赦免他，索兰特从来都机灵的脑袋怎么就在这时变憨变傻了呢？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让威斯克放过他呢？！“你，你不要——快走！”他急了，挣扎起来，艾文的刀子没有躲闪，直直地划进布莱克地脖颈里，又有血液流出。

“呵......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么，愚蠢的龙？”威斯克不屑而居高临下地望着索兰特：“布莱克怎么会看上你这样愚蠢的货色作伙伴？既然你对他如此忠诚，那我就——”就在这时，仿佛平地一声惊雷，那青蓝色的身影猛地席卷而上，调动浑身能量撞上了威斯克的胸膛。

“咳”威斯克并不是没有想到索兰特会耍些花样，但他没有想到索兰特的全力一击会如此强大，强大到让他感觉内脏猛地一颤，一口鲜血便冲出口腔。索兰特旋即揪住威斯克的衣领，一条长长的尾巴也紧紧缠住威斯克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为自己加强后，索兰特怒吼一声，龙爪便猛地向威斯克胸口拍去：“龙腾四海！”

威斯克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一个魂散血噬阵就招呼了过去。两大能量体相遇，两个强悍如斯的精灵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又正好在悬崖边上，这惊悚而突然的一幕惊呆了众士兵，艾文更是惊呼一声“威斯克大人！”，手中刀刃情不自禁的一松。布莱克何其聪明和反应快，他立马知道了索兰特的用意，一个就地打滚就脱离了艾文的束缚，同时抬头向索兰特那边看去，只见索兰特紧紧缠住威斯克，无论威斯克如何发狠地攻击他，他都不肯松手，只是用力地将威斯克往悬崖外挪！

威斯克的一众士兵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扑上去，却又在一旁不知所措，他们从未遇见过在他们心目中如神一般的大当家大人被人如此狼狈地缠住的模样，也害怕误伤到大当家大人后被问罪，一个二个在那里面面相觑，心中焦急，却无从下手。

布莱克看到这架势，立刻就知道索兰特想干什么。一股恐惧的感觉从脚底窜上头顶，布莱克睁大眼睛，猛地向索兰特跑去，失声尖叫道：“索兰特，兰特！不要！！！”

听到他的声音，索兰特缓缓回过头。他的脸已经被伤得满是伤痕，翅膀也被折断了一个，因为内伤与能量的差异，他的嘴角缓缓淌下鲜艳的龙血。听到那熟悉的呼唤，索兰特微微地笑了，然后，慢慢地，朝布莱克做了一个口型。

“逃。”

布莱克的瞳孔收缩了。

那一瞬间，有无数关于兰特的回忆涌进他的脑海，也涌进了索兰特的脑海。

那个溪水里挣扎的小龙......

那个在悬崖里救了他一命的小龙......

那个亲切地唤他，伯恩，伯恩的小龙......

那个会抱住他的腿撒娇，说着，伯恩不要丢下兰特的小龙......

那个会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认真地说，伯恩，你还有我的蓝龙......

在他缠着威斯克毅然决然地坠下悬崖的那一刻，一切的一切，倏然间灰飞烟灭。

消失了。

那个陪伴了他三十多年的小龙，为了他，坠下了悬崖。

坠入了深渊。

不会，再回来了。

逃。

又是...逃。

他又在，叫他，逃。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阵寒风从后脑勺袭来，布莱克的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猛地往下一弯，躲过了卡洛斯的一击。然后，他就地一个打滚躲开，只见艾文向威斯克和索兰特坠落的那个悬崖边上疯狂跑去，卡洛斯则铁青着脸，燃着手中的火焰，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布莱克支撑着站起，一片昏天黑地中，他竟跑到了悬崖的最边际上。转身，看着步步紧逼的卡洛斯与他带领的士兵，布莱克的瞳孔涣散着，嘴角却翘了起来，猛地仰起头，崩溃地大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卡洛斯顿了顿。他从未见过布莱克这般绝望而凄惨的模样，不由得怔了怔。

“卡洛斯——......”布莱克歪着头，嘴角仍噙着笑，却是最令人心碎的绝望无助模样：

“我要让你——不，让威斯克知道，”他猛地咬破舌尖，有鲜血从嘴角淌出，配合着他似要癫狂的笑，是绝佳的搭配：“他，也有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话音未落，布莱克的身体猛地向后一倾，刹那间万千黑丝于风间狂舞，灰黑色的斗篷被吹乱，卡洛斯在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便慌忙上前想要拉住布莱克，却只能触及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发尾。

“布莱克！”他急喊道，但这一切已然无法挽回。

布莱克，就如同一颗绚烂的黑色流星般，短暂闪耀过后，便无情陨落于山崖间。

对不起...我的亲人...伯恩无能，无法再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对不起...兰特...伯恩无力，亦无颜再逃......

对不起...米娜...你的布莱克，遵守不了那个约定了......

对不起......

眼泪与心被一同撕裂于凌厉的风中。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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