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

在那一次核心抑制之后，X带着Tiphereth双子与Angela进行了一番交谈，最终他们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到了现在，已经没有接着例行替换Tiphereth的必要了，与其让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摧毁与再造中渐渐失去自我，还不如让他安静地与自己的姐妹度过最后的一段时光，让他能够拥有最后的一丝自我。至于如何处理中央本部的事宜，X相信Tiphereth已经足够成熟了，可以一个人管理整个部门。当然了，有一些事情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比如说Angela之所以同意并不只是因为碍于主管的面子或是被Tiphereth的话语所感动，还是出于Tiphereth在剧本中的戏份已经落幕，这些还是不让Tiphereth知道为好。看着两个小机器人（曾经是两个年幼的孩子）手拉着手离开，X开始有些怀疑——仅仅是一会儿——这一切是否都是值得的。

主持完对死去职员们的悼念仪式，X回到了他的办公室，Angela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一段时间了：“欢迎回来，主管。”

“嗯，你好。”X在椅子上坐下来，开始追忆自己又重新拾起的一些回忆，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回想这些事情只会让他感到更糟。沉默之后，他拉出抽屉，把之前收到的那封信取了出来，他向Angela说明了这封信的奇异之处，它不像是他手下任何一个人的笔迹，而且它的作者似乎知道X和所有人努力的目的，并且彻头彻尾地否定了它，希望他们就此放弃。快速浏览了这封信后，Angela说道：

“不好意思，主管，您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写的这封信吗？”

“是的。”

“可是，我不认为这一封信有意义……”

“此话怎讲？”

“主管，您是否已经做出了坚定的决定，要为光芒献出自己的力量和贡献呢？”

“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要为光芒献出我的一切。我尝试了无数次，最终无论如何，我的努力都将在这最后的一次轮回中得到验收，即使是牺牲，我也无怨无悔。”

“那您就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了——您已经做出了如此坚定的抉择，那么您的意志怎么会因为一封作者甚至都不愿意署名的信而动摇呢？”

“嗯，你说得对。”

“主管，您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核心抑制了，50%的光之种已经萌芽。这毫无疑问将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很长时间以来，我都幻想着可以把自己从痛苦中解放，我几乎要以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可是最近我得到了答案：我必须经受住我注定的痛苦，最终才能得以解放。如果您今后感受到痛苦（这是不可避免的），也请尝试去承受吧。如果实在是太困难，也不要强求，不过我相信你最终仍然会以某种方式完成您的任务。您会忧愁和迷茫，但您仍然在前进。一开始我很尊敬您，后来觉得您很可怜，但是现在又回归尊敬，我相信您可以坚持到最后。”

“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作为您的助理AI的份内工作。顺便，我要向您传达一个消息：Hokma邀请您明天去他那里一趟。”

————————

次日早上，X应Angela所说的邀请来到了记录部，那是一个苍白却温暖的地方，当他搭乘电梯到达之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他们手头上的工作去迎接他，尽管在现在他们原本的工作已经失去了意义，但是维护设备仍然是必须的，以及一些特别的数据仍然需要记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X可以感受到记录部的空气中酝酿着一种别的气氛，有点像是内部的分歧。

但是无论如何，Hokma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了。X很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向他分享什么重要的秘密，不过在紧张的环境中，就算只是大气闲谈也很不错（虽然Hokma不是会这么做的性格），目送他到达了Hokma面前，职员们方才回归他们的工作之中。

“您好啊，老师，自从那天我们一同向员工们坦白了公司面临的风险之后我们就一直没能再见一面，这段时间里，我很想您。”

“是啊，我必须为那天发生的事情由衷的感谢你，那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台下的员工了，如果你没有及时来援助的话，兴许整个公司当时就会直接陷入混乱。”

“实际上，我并不认为我的行为是在救场。那个时候公司有关时间的技术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挡，我那唤醒和抹除员工的能力、修改他们记忆的能力也将要消失，只不过是比TT2本身慢了一些，就干脆装作我是主动要恢复他们的记忆，不过以那时候我还有的能力来看，控制他们的情绪不至于失控还是轻而易举的。那时候我只是特别担忧一件事，那就是太多的记忆回归会使得您职员们的人类大脑无法处理过多的信息，从而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幸运的是并没有，有时候，生命就是很神奇的事情。”

“然而，很可惜，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有几十条鲜活的生命葬身在实现计划的路上了。自从那一天之后，他们就已经不可能再度被唤醒，一旦死亡就是真正的消逝。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接下来却还要继续付出。除非我们停滞不前，否则总是会有新的牺牲者出现。”

“唉……如果我能——”

“您不必为这而自责，在如此困难的处境之下，您付出的代价已经相当少了，至少很多员工的存活时间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另外，您是否发现，您的员工在一场场抑制战后便很少表现出刚开始时的负面情感了？”

“似乎是？”

“没错。每完成一次核心抑制，部长们的品质也会影响到员工，使他们可以绽放出人类的光辉。强大的心灵力量也会使得他们的EGO更加强大。只是，这样下去实际上还是会有反作用……”

“什么反作用？”

“我曾经是您的学生，以后也一直是。我还没有资格在您走到那一步之前在您头上指手画脚。我会做您的哨兵，在您将有越界行为时提醒您，您不必担心。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是关于我这里的一个孩子。那么，恕我不能继续陪同了。”

“没有关系，再见。”

“谢谢您百忙之中光临我的部门。”Hokma说完便离开了，X没有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一定要前进呢，老师？实现了那计划，您又能得到些什么呢？请原谅我还没有勇气站出来直接阻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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