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劳

天堂般的安逸的开始几天飞似的过去了，渐渐地，控制部内部的小矛盾已经被大部分人淡忘，他们开始转而担心生存的问题。特别是自从情报部开始收容异想体之后，考验开始出现，对文职人员们的生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威胁。安保部的医务人员开始忙起来了，尤其是他们中最为优秀的医生彼得。医用纱布等物件的消耗量一天比一天大，而且部门中一部分人还需要去各个部门帮忙维护再生反应堆，人力是一个大问题，即使有其他部门的志愿者在，问题也只能缓解而不能解决。最为明显的是，几个医生的黑眼圈是逐渐显露出来了。

那是在一天结束后，培训部的心理辅导室仍然在运作。土豆正在给控制部的前队长蒂芙尼做着心理疏导（这几天里她已经恢复了V级员工的支撑），一会儿全身聆听对方的各种想法，一会儿在笔记本上记录各种问题，时不时给出一些建议。

“我感觉我和她一直只是在维系表面上的亲近……我很想与她真正贴近，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她自己贬低自己，刻意迎合、讨好别人的样子，我希望她能为自己考虑一下，活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总是为了别人……我……我不认为我是一个好姐姐。”

“……你为什么不试试跟她深入交流？她如此地尊敬你，你说的话她肯定会听的。”

“也许以前是……可是我感到我们正在慢慢疏远。我……我想我可以尝试寻找一个契机来表达我的心情。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再见。”

送蒂芙尼离开部门之后，土豆坐了下来，擦了一下汗，就在这时，约书亚走了过来：“工作比以前累多了，对吧？”

“是的，队长。可是，我们只需要忙完这几天，给所有人都咨询一遍，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说不定我们之后没活干还可以去安保部帮忙呢。他们人手一直不足，对吧？”

约书亚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过了这安逸的几天，人们的生存压力就会大很多。明天我们就会遇到正午考验了，据我的经验，到那时候我们这里就会再度人满为患，就像第一天那样。”

“哎呀，那我就拿出我的全力去工作，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土豆说道，“希望本来就是无所谓无，无所谓有的——人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我很喜欢这句话。更别提，如果我继续努力干下去，我说不定就会当上队长，那时候就是我来说教您了！”

“别-做-梦-了！”约书亚用很小的劲轻轻敲了一下土豆的脑袋，“我不是那种会犯错误的人——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告诉蒂芙尼她妹妹今天也来这里了？”

“没有～”

“不错嘛，情商高了不少。那我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你也去休息吧。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谢谢你跟我分享这句名言。”

就在两人决定离开时，旁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走过去将门打开，发现竟然是几个安保部的人员架着彼得把他送来了。约书亚让土豆先回去休息，自己拿起笔记本要给彼得检测心理健康状况。但是土豆不愿意自己先离开，于是坐在一旁，随时准备帮助。按理说，同时有两个人为某个来客提供心理咨询是一件无比尊荣的待遇，可是彼得医生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份待遇，一人版本的也不愿意。

“放开我！”他相当焦急且不愉快地要求道，“我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还能回去工作、给人治疗！明天我们就要面对正午考验了，假如我们没有做好准备的话，我们拿什么去……快让我回去！我还得救人！”

押解彼得来到这里的文职人员中分出了几个去按住他，领头的那个威信较高的行了个礼：“自从那一天开始，我们的工作量就变得格外大，彼得医生是我们都很尊敬的人，他现在不仅要给人做手术，还逞强要去再帮忙维护设备，我们担心他的这种心理会……总之，请帮助我们！”

“唉，最近总是有人被押解着来到我们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里才是真正的惩戒部呢。”约书亚叹了口气，“能再描述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吗？”

彼得再一次试图挣扎起来：“快证明我没有任何问题！让我回去工作，你们知道我的工作有多重要！”

“事情是这样的：”文职们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事情的原因，“他最近总是工作到非常晚，别人怎么劝他都不听，倔强跟头牛似的，白天的时候还得硬撑着工作，反而闹出了不少问题，比如说按错了按钮、弄错工作类型之类的……今天给伤者打麻醉的时候还没扎到血管，我们担心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您也知道现在我们面临一种怎样的情况……”

“嗯……大概明白情况了。你们有没有试着给他按剂量服用一些提神药物？这样的话至少不用担心工作时发生什么致命错误。”

“我们试过了……可是基本没有用，他可能有较强的抗药性。”

“行……我明白了。我对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很有经验，你们先走吧。对了，其他人呢？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都在维护反应堆，我们也必须回去了，真是太谢谢您了，再见。”带头的文职再次行了一个礼，几个人重新列好队离开。

约书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些人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想着照料别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没有事！”彼得再次抗议道。

“冷静一下啊，彼得医生……”土豆试图安抚他，“我可不希望之后去你们那里取出身上的子弹的时候被割到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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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哄带骗地送走了彼得之后，约书亚和土豆终于可以下班了。回去的路上，约书亚问道：“现在你知道工作狂有多可怕了吧？我真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在顾及别人之前先照顾好自己，包括你，土豆。”

“可是美惠和诺娃都没有加班，只剩下您一个工作的话，八成您也会那样吧？看起来我还是留下的比较好。”

“我明天找找她们两个，你休息。我还想问你呢，成年都没成年，来这里工作，还是个小官迷，放弃你艺术家的前途干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希望能够成为一个让家人感到自豪的人，可是资质又平庸又渴望干出些什么，最后没有一家美院愿意要我，最后才来这里跟你们一起死啊～”土豆用一种装模作样地怪语气说道。

“切～我看你是只想去好的，去差一些的怕自尊心受不了吧？”

“有一些鸟儿天生就梦想成为凤凰，没有如愿，你劝它们去做最美丽的鸡，殊不知它们本就是为了成为凤凰而存在的，光是提议，就是对它们骄傲的侮辱……”

“好好好……大诗人，快滚回你的房间里睡觉吧，越死越好，永远别靠近啤酒馆，大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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