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我如果用一个词去形容我过去，“无奈”是再好不过的。

还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和弟弟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这是汉代的一位诗人所作。我不知为何，这短短十个字，里面却别有一番韵味。但也只是感觉罢了，六年后的此刻，我才勉强明白这位诗人想表达的意思，可这时候明白的意义何在？清风拂过面颊。吹起了树的枝叶，脸上我仿佛看到了一道痕。我已分不清身上的是那一阵阵痛觉还是风的洗礼，我只愿随着这风的洗礼，回到那个曾经的少年。多少事，从来急，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我不是独生子，我有一个弟弟。我的母亲称呼我Joel，约尔。称呼我弟弟Bill，比尔。我很喜欢躺在妈妈的膝盖上，那种舒适安详是什么都无可替代的。她会给我讲故事，说名言警句。还有段时间我总是喜欢把Joel写成Yoel，因为我觉得改J为Y更顺口。为此妈妈还多次强调过：“名字可不能乱改，不然含义就变了。”而面对我弟弟，比尔通常一个笑容就可以应付。妈妈的这番话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只光顾着点头。事后妈妈给我了一颗塑料球，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她告诉我永远不要忘记，我也没问过什么，名字什么的对我意义不大，我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为此我喜欢独来独往，享受一个人的世界。

而我的弟弟Bill性格和我相反，他是个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孩子。他乐意交友，也乐意分享他的故事和他所谓的朋友听。在我看来，朋友这种东西可有可无，有费如此周折的时间，还不如多思考几个问题，看看几篇文章。但当他向我喊：“哥哥，你和我一起玩吧。”的时候，我还是一脸笑意的跑向他。

这些美好或许只能停留在七岁前了吧，我真是不愿去回忆那种事情呢。十一年前，那是母亲节。弟弟和我早早把那功课做完了，弟弟神秘兮兮的看着我，我感到一阵不安：“干…干嘛？”我问到。比尔说：“今天好像是母亲节诶，我们要不给妈妈一个惊喜吧！”我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幼稚啊，还是等妈妈回来和她说一句节日快乐吧。”可比尔委屈巴巴的和我说：“哥哥……求你了，和我一起嘛……”比尔那种快要哭出来的眼神让我感到一丝惶恐：“好好好，哥哥答应你，答应你！”对不起，我还是实在是无法抗拒他的表情。

比尔的惊喜流程是这样的：我们留一封信在客厅桌子上，上面写：母亲节快乐（请读出这段话）。然后我们从房间出来和妈妈说节日快乐。这么简单的流程，我有点不屑，这能有什么差错？我半掩着房门，从门缝里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我叫弟弟把房间灯开着会更好，他却说黑着才有感觉。没办法，反正我能看清，我只是担心弟弟的视力而已。而我却不知这会给我和他留回一命。

我在门缝里看着，妈妈开了门，换了她的红鞋子。向前走到了客厅桌子，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妈妈拿起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的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信。我微微听到了“科学”“晚上”“喜欢”什么的…这些词对我很陌生，但我此刻只希望妈妈赶紧看看我们的信。可谁知妈妈一句：“我们一会老地方见。”转身换了鞋子又开了门。我此刻满脸的问号：这又是哪一出啊？我想要打开房门喊妈妈一声，可我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什么老地方啊？啊！？”一个男人用粗鲁的声音在门口喊住了妈妈，用着一种等候多时的架势插在门口。我看到妈妈浑身发抖，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不知为何，“这顶帽子给我扣的，真是翠啊！啊！”我感觉大事不妙。直见那个男人用一个黑色的物体对准了妈妈的头：“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而且是这种赤裸裸的背叛，”妈妈明显被吓住了：“你想干什么，把枪放下，我有急事！”那男人笑了笑。

“急事？那就别急！”随即他扣动了手上的枪。

“啪！”一声如爆炸般的声响彻我的耳朵。我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我看见一个亮银色的尖锐物快速发射进了妈妈的胸口里，随即炸开了一片片的赤色花瓣，我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暖流，这股暖流是……血！一滴冷汗从我额边落下：这一切太突然了，导致我直接呆住了：妈妈要干什么去？妈妈为什么躺在了客厅，这个拿着凶器的男人是谁？我来不及思考这些，向前就要跑过去，可我突然想到：我手无寸铁，那个男人手上有枪，我出去无疑只是给他当个靶子而已。我回头看了眼弟弟，为了弟弟，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轻举妄动。于是我小声说道：“妈妈心情不太好，刚刚把门重重摔了一下，就先别出来了吧。”我用如此拙劣的理由劝弟弟待在房间里，我自己一个人听着粗鲁男的动静：皮鞋的哒哒声，搬运的摩擦，重重的关门声，等了好久我才敢出房间。

已经很晚了，我倒在血泊的妈妈已经不见了，一点也没留下。我闻了闻四周：漂白粉的味道。我第一次发现家里是那么安静，静的地板会发出声音，静的弟弟的酣睡声清晰可见，静的房顶的猫头鹰咕咕直叫。我好像明白了妈妈不会回来了，一股热流从我眼眶中留下：我只记得我流泪过两次，一次是爸爸离开我们，他抛下了我们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他说什么对外发展……算了，那个家伙我不愿意回忆。他本来对妈妈就不好……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想起来了妈妈给我的那个塑料球，就是印有我名字Joel的那个。我回到房间从图书架上拿下来，然后一个人坐在了客厅，望着那个小小的塑料球，我仿佛看见了我和妈妈的点点滴滴。看着看着，我的心就越来越难受，啊，我好像连流泪都忘记了呢，真是可悲啊。我可真是没用呢，看着有坏人靠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想着想着，我一激动把塑料球往地板上一摔，塑料摔碎了。但里面我却发现了一张纸条……那一个晚上，我一直在哭，但我尽量压低了声音，以免弟弟突然醒来。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甜点——一小块蛋糕，每次看到甜点，我都会想起之前比尔做的甜点，那东西真的特别难吃。我真是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能吃下加了那么多槐花蜜的点心，妈妈…妈妈…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妈妈？弟弟冲我笑了笑：“哥哥做的点心，好吃！”听到这话的我很满意。“妈妈不来吃吗？”我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决定对他撒一个谎。

“妈妈昨天说要去一个好远好远的地方，她让我照顾好你，不要让你出意外。”“那妈妈去的地方应该很好吧！我希望妈妈幸福快乐！”听到这句话，我险些没止住眼泪，我多希望昨天是一个梦啊……是梦……对吧？

“孩子们！我回来了！”一个男士声音从门口传来，听到这个声音的我全身打了一个冷颤，身躯微微一震：这不是昨天那个声音吗？怎么……回来干嘛？我下意识想起身想去拦在门口，可弟弟兴奋大喊了一句。

“爸爸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爸……爸？”

是不是有一个问题没解决呢？塑料球里的字条写的什么，也没什么而已。就是我读不懂的两句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还有一句：人生道路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两句如此简短的话语，我用了好久好久都理解不明白。

我最喜欢的是一首现代诗。

这些事——

是永不漫灭的回忆；

月明的园中，

藤萝的叶下，

母亲的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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