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雨。不大,很安静。
奥野田美宵的尸体很干净。缢吊在树上的除了脖子上被绳子勒出来的那道触目惊心的斑驳血痕之外,全身都是那样的,和之前店主描述的那样干净而可爱。只不过由于高温,已经微微开始逐渐有些腐坏了,面部的皮肤也松弛下来。
我抱着她断线木偶般的尸体从绳套上轻轻取下来。低垂而没有一丝生气的头就那样耷拉在我的肩膀上了,格外地令人心疼。
“她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灵梦的眼睛一向是敏锐的。毕竟是负责管理幻想乡境内异常事物的专人,一些异样的状况很难逃得过她的眼睛。
“是张纸条。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拿来我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早苗不顾灵梦嫌弃的眼神接过去了纸条。紧皱着眉头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随后却也泄了气。
“是遗书……美宵她留下来的遗书。恐怕这事情……”
后背好痒。虽然用了师匠准备的防蚊药物,似乎还是被叮了。山里就是这些蚊虫最讨厌了。在永远亭也一样。不过分明平日里师匠准备的这种药对蚊子的防御有奇效,在山里这么多蚊子的情况下也败下阵来了?
稍微操作了下周身热辐射的波长状况,希望能降低虫子对我的注意力。顺便也帮灵梦和早苗也这样做了。应该是成功驱逐了身周的虫子。
“果然是……符合一开始的推测吗。”
虽然是最合理却也最不合理的解释。依然找不到动机在哪……但是从这上面来看,她似乎表现出来了严重的厌生情结。然而仅根据文字判断确实是基本确定坐实了自杀的情形,可是与店主先生的描述却就相去甚远了。
“活泼可爱”、“热情待客”和“热爱工作”基本是与美宵相识的人对她的几个概括性的形容词。最初提出“自行出走”的可能性时就遭到了老人的质疑,称美宵把鲵吞亭几乎当作自己的家对待,也一直表现出爱着一切的乐天主义状态,直到失踪的前一天也如此。似乎所有人都把美宵和“阴暗”“绝望”和“自杀”视作两件对立事件看待,包括灵梦也是如此。
并且,找到她的帽子时也有不少泥土沾在上面不是吗。可是她的身体现在却这么干净。
但是随后灵梦叫来了叫做爱丽丝的人偶使之后也把这项怀疑给抹灭了。
“爱丽丝制作人偶和操作它们的能力很高超。让她来还原下那时候的场景吧。”
人偶使板着脸,很快地就令自己的人偶照着眼前的情况,跟戏法一样造出来了,一个完全一样的,奥野田美宵的人偶,在原位置悬挂起来。
“那么,如果为她戴上帽子,之后只要稍微来阵风……”
守矢神社的风祝,东风谷早苗小姐,在爱丽丝的指挥下挥动了御币,制造出来了风。
“山上刮山谷风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只要稍微来一阵山风,”
鲸鱼帽在风力的作用下脱离了“美宵”的头部, 飞出去了。
“你们所描述的捡到帽子的地方,正好就在山风的路径上。这恐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
依旧持着怀疑的态度,先是带走了美宵的尸体回了永远亭,之后换上防护服去人里带来了店主确认了遗体身份。看见了安静躺着的女孩,第三遍读完了那张纸条之后,老人发出一声类似于咳嗽的喘息之后也就倒了地。
经过师匠的确认,奥野田美宵死因系缢吊导致的窒息死亡。
昏厥的店主老人不多时苏醒了,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经过同意之后开展了对美宵遗体的火葬,由妹红执行了。难得的一次赶来永远亭却没有和公主大打出手甚至也没有吵架。我也好,师匠也好,公主和妹红也好,所有人都什么也没有说,最后是她自告奋勇为美宵进行火葬。或许自告奋勇这个词用的一点也不好,因为她看得出来是怀着那样的沉重心情。
妹红一直被公主嘲笑“不像个女孩子”,因为她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穿着长裤而不是裙子,还总是像个爷们一样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性格甚至该说有些泼野。不过这时候倒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区别地,像任何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泪水遇到火焰被迅速蒸发嘶嘶的声音格外地刺耳。熊熊燃烧着,吞噬了奥野田美宵娇小的身体。泪止不住地流。老人却是木讷地,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话也没有,仿若成了个木雕泥塑。
一直一言不发地在渐渐下大了的雨里站了许久,伞也没有打一把,我们以为他是受到的冲击太大而不知道做什么了。我准备劝他节哀顺变,先暂且回永远亭避下雨。妹红的火焰不会熄灭,直到美宵彻底成为那堆令人伤心的粉末为止。在此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点点崩毁,也不过徒增伤心罢了。然而,当我伸出手准备轻轻拉着老人向永远亭里走时,他却挣开了我,本来对人类来说应该有着力量优势的,妖怪兔的手。
一声堪称凄厉的低吼,从老人的喉中颤抖着在竹林久久回荡。就在那一刻,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这巨大声响吓了一跳而不知所措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第二件令我彻底呼吸失速的事情发生了。
伴随着那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悲凄吼声一起响起来的,是踩在泥地上的闷响的脚步声。老人冲出去了。失了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身形逐渐崩毁的“孙女”,挪动了僵硬的双腿。
当我第一个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而惊恐地叫起来时,一切已经早就晚了。那枯槁的人形,已经如同夜晚的飞蛾一般,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灼热和痛楚,义无反顾地,也投进了火焰的怀抱。
老人痛苦的叫喊声一直在我脑中回荡,那两堆在雨中冒着最后的白气的白灰,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听见自己的脉搏突突地跳动着。
头,好痛。
我……感冒了吗……?
突如其来的寒战,涌上来。眼前的两堆白灰变成了黑色。
头要炸开了。这样感觉着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已经顾不上制服要弄脏弄破什么的了。
后脑勺和大地接吻了,传来剧烈的冲击感和痛觉,以及一阵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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