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明月为友

布星台，润玉布好漫天星辰，抬头望见满月如霜，低头莞尔一笑。

长夜清寒，少不得，要去嫦娥那里讨几杯桂花淡酒了。

她施月，他布星，漫漫长夜，他二人共有。

魇兽望着润玉，眼睛里星光闪烁，相当期待。

润玉：“你也想玉兔啦！”

润玉摸摸魇兽的头，大手一挥道。

润玉：“我们走。”

魇兽开心地扬起了前蹄。

润玉御长风，北斗，九曜，二十八星宿在他身边划过，宽衣博带，写意风流，颇有魏晋之风。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他润玉，长夜作伴，嫦娥为友，与世无争，自在逍遥。

冰雕玉砌的广寒宫阙，润玉白衣一袭，衣袂所过之处，寒雪清扬，玉树琼花开尽。

润玉落坐一方暖玉凳，支颌于暖玉桌上，笑看姗姗来迟的白衣仙子。身后寒梅一树，凌寒而开，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这桌，这凳，俱是润玉自己搬来广寒宫的。

嫦娥这广寒宫宫主，实在小气，好歹朋友多年，连个坐的地方都不愿意提供给他。

润玉打定主意常来，只能自食其力了。就是这样，广寒宫宫主还怪他，玷污了她冰清玉洁的白梅。

广寒仙子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就和这冷清清的广寒宫一样。然而，润玉却喜欢。

广寒仙子是方外之人，对一切都不漠不关心，比上清天的斗姆元君还寡淡。

你看她自他面前飘过，纱衣纷飞，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

嫦娥对他视而不见，润玉也只当她是一道风景而已。互不打扰，这也算一种默契。

碧海青天，她独立在玉树下，目光拂过人间的一草一木，这是她在为人间布月。

润玉想起，他曾问过她。

润玉：你在等谁？

素月君嫦娥谁也没等，

素月君嫦娥谁也不会来。

她这话，眼里无一丝波动，表情麻木，麻木到绝望。

嫦娥仙子是个有的故事神仙，而且是深沉惨痛的故事。

这勾起了润玉的好奇心。他偷偷让魇兽守在广寒宫，专门盗嫦娥仙子的梦。

嫦娥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她不在乎，一切都无所谓。

一日心血来潮，他又问。

润玉：既然痛苦，为何还要背负？不如忘记，无忧亦无虑。

嫦娥紧握她锁骨间的水晶吊坠，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还是没有看他，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素月君嫦娥这世间，最难放下的，不是铭心的爱情，抑或是切骨的仇恨，而是，你对一个人的伤害。而这个人，你所深爱。

润玉：他不解，既然深爱，为何要去伤害？

嫦娥阖目，默然不言。

后来，润玉通过魇兽盗来的梦境，得知，嫦娥的故事，无非就是，她偷了一枚仙丹，没有救到她想救的人，还回去弥补过失的时候，被告知，那个失丹之人早已去世。留给她的，只有残阳下的孤冢，以及无尽的悔恨。

而她所说的“深爱”。不过是，嫦娥盗走丹药之时，回眸的一瞬，那人唇角边的一抹，如春风般的笑意。

一霎那间，嫦娥爱上了他，或者，嫦娥突然发现自己也很爱他。

可惜，嫦娥还是没有回头！

可悲的是，嫦娥根本无法回头。嫦娥盗丹，为的是她母亲！

更加可悲的是，嫦娥能够回头之时，那个人也不在了。嫦娥同时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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