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仍在（六）

“是你非要比的，怎么倒还怪起我来。”白衣儒将望着少女的身影满脸宠溺。

此人并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随苏行远进宫的沈安平，身边的少女正是他的胞妹沈寥若。

身后的奴仆连忙撑开伞，沈安平接过来自己撑着。

“哥，我也想上战场打仗去。”沈寥若一脸憧憬，手中比划着挥剑的姿势，回头冲沈安平挑挑眉，“怎么样，帅吧？”

“你以为战场是什么地方，还想过家家？”沈安平哂笑，转身走到长长的廊苑，收起伞交给身后的奴仆。

“为国厮杀，虽死犹荣。”沈寥若凑到沈安平身边，“哥，我想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咱们沈家人从不怕死。”

沈安平推开她凑过来的脸：“上战场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掺和什么。”

沈寥若撅嘴一脸不开心：“前朝安阳长公主不也是女儿身吗，打仗就很厉害啊。”

听她这样讲，沈安平正想赏她一个爆栗，见到向这边走来的一行侍者也就收回了手。

一行人走到两人面前，纷纷俯身行礼。

沈安平认出这是府中舞姬，指着沈寥若道：“正常女子还是要有些正常女子的样子。”

“这有什么难的。”

“你可别小瞧，此舞学起来可不比彼武容易。”

“哼。”沈寥若横了他一眼，“我要是学会了，你就让我上战场。”

没想到沈寥若拿这个做赌注，不过他了解她，性子不安稳，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于是笑笑道：“好，不过要加一个期限。”

“那就兄长生辰那日吧，兄长生辰，正好可以做礼物。”

沈寥若笑得一脸狡黠，忽然转过身从一行人低垂的眉眼扫过，拉过其中一人的手道，“就让她教我吧。”

“好。”沈安平笑笑，望向被拉出来的舞姬，“你唤什么名字？”

舞姬俯身道：“回将军的话，奴婢名唤若素，安若素。”

“若素，安若素。”沈安平缓缓开口，几个字仿佛在嘴边反复咀嚼，细细品味，轻轻勾起唇角，“安之若素，倒是个好名字。自此，你便教小姐练舞罢。”

“是。”

安若素俯身称是，缓缓抬头间竟是惊艳的容颜。

正是那日琼林宴上献舞的中间女子，亦是前朝昌华公主楚澜韫。

沈安平微微皱了皱眉，忽然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楚澜韫心底一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呼吸：“回将军，奴婢是阆台人士。”

“以前可曾进京？”

“不曾，奴婢是前几天方来的帝京。”广袖中，楚澜韫交叠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进掌心。

一旁带领的中年女子道：“将军，她确实是前几日方才进府的。”

“好，无事了。”沈安平挥挥手，“下去吧。”

“是。”

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身影，沈安平紧锁的眉毛不曾舒展。

怎会如此相像？

他还记得当年随苏行远进北楼皇宫时，曾在宫中见过一个女子于树下翩翩起舞，风过树摇，纷纷雪花落到眉间发梢，竟如同雪中精灵。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女子便是以“君不见，无影身动临波步，疑似碧仙入云间”著称的昌华公主楚澜韫。

当年不过惊鸿一瞥，却已是迷失了心智。

沈寥若见自家兄长呆呆地望着舞姬离开的方向出了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又没有什么，不禁问道：“哥，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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