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戏（2）——程大夫人疯了

要是换作平常，贺氏当然看不过去这个场面，毕竟可能自己儿子出事了，都换不了程一文一滴眼泪。但这时，她必须演。

于是她也蹲下来，轻轻掀开被子，看着程玉那惨白的脸，哭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厚爱这个庶子呢，甚至将其视为己出。

但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人都看得出——她是装的，就比如说程皓。看着她在那装哭，挤不出一滴泪，程皓手撕了她的心都有。

但他得忍，他不能把程玉的戏演砸了。于是他努力暗示自己程玉已经死了，好让自己演得更像。

程一文终于注意到了他，就问：“刚刚是什么情况？早上人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程皓“胆怯”地瞟了贺氏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就凭这一眼，程一文就看出问题了，就说：“你但说无妨。”

程皓咳了两声，磕磕巴巴地说：“我是和大哥一起回府的，刚刚回来，大夫人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大哥吵了起来，期间大夫人还甩了大哥一巴掌。后来大哥就把我支了出去。”

“两人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就听见大夫人喊了句‘上家法’，大哥被绑在树干了，说是要家法处置。可能……可能是大夫人手下的人不知轻重，才……”

他没说到最后，程一文立刻拽起贺氏，“啪啪”两巴掌就糊了上去。

当时大清早的，他就听到了鞭子抽人的声音。那时，他还以为贺氏又在打罚哪个下人，没想到竟是在打他的大儿子。

虽然这个庶长子从小就被贺氏虐待，五岁时又被贺氏秘密送走，导致他和程玉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在他心里，程玉永远都是最令他骄傲的儿子。如今程玉好不容易回来了，竟被贺氏活活打死。

程一文想到这，双眼都在冒火，简直想活剐了贺氏。他死死瞪着贺氏，颤抖着声音说：“谁给你的权力擅用家法？谁给你的权力？谁给你的权力打程玉？”

贺氏这下真的哭了，但不是伤心，而是被吓的。她跌坐在地上，颤巍巍地说：“老爷，程皓是三房的少爷，不可能掺和主宅的事的，他怎么可能知道主宅的情况呢？你不可以只信他的一面之词……”

“好！程皓说的是一面之词是吧？好！那我换个人问！”他打断了贺氏的辩解，将目光转向程琏，“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琏身上。程琏这下犯了难，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会惹来父亲怎样的怒火。

程玦偷偷拽了拽他的胳膊，轻声说：“哥，想好再回答。”贺氏一双眼睛也死死看着他。

“让你回答这个问题很难吗？”程一文见他许久不说话，几乎是逼问了。

“不难，的确有这回事。”

他这话一出，贺氏的心瞬间崩溃，程玦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程玉挨了多少鞭子？”

“这……儿子回来得比较晚，不清楚。”

他看向程玦，程玦不知道怎么说，就说了句：“儿子也不清楚。”而程皓，干脆就避开了他的眼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就按我在书房听到的来算，一共七十四鞭。贺氏，你想怎么还？”

其实，程一文对贺氏并没有多深感情。二十多年前，程一文还是科举状元，贺家看程家得意，非要嫁一个女儿过来——也就是贺家的嫡长女，如今的程大夫人，贺秋。所以说白了，程一文和贺秋不过是政治联姻。

就是把贺秋抽一顿，程一文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程琏首先就怕了，立刻跪到地上：“父亲，七十四鞭，儿子愿意挨，父亲您就不要为难母亲了。”

“大伯，我替二哥扛一半！是我没有护好大哥，我也有责任！”程皓突然跪了下来。

“你闭嘴！”

“你疯了吗？七十四鞭，你会被打死的！”

“打死也不关你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滚回你的将军府去！”

“行了，别吵了！”程一文开了口，却是对程皓说，“回去！别掺和事！”

“我不回！大伯放心，我不掺和，我就在这守着。”

程一文知道这俩人感情好，也没说什么，就叫两人都起来，平静地说：“我没有抽人的癖好。”

然后，他竟叫手下人起草一封休书，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交到贺氏手上：“程府已经容不下你了，回你的贺家去吧！”

“程一文，你就为了一个死了的庶子，就要休了我？”贺秋惊讶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问。

“庶子？”程一文严肃地说，“我再说一遍！他是我程家长房的长子！是程家长房大少爷！是我程一文最优秀的儿子！”

“你凭什么休掉我？你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户部尚书的吗？没有贺家的资助，你屁都不是！”

“口口声声贺家贺家，那你滚回贺家去啊！”

贺秋见威胁无效，就开始装可怜：“你休了我，那琳儿怎么办？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还有琏儿和玦儿，他们也会受影响的。”

“这点你不用担心，程琳永远是我程家长房的嫡小姐，程琏和程玦，永远都是我程家嫡子，有没有你，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贺秋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冲上去，死死掐着程玉的脖子，一边念叨着：“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你这个孽种！凭什么死了还要拉我下水！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就是个祸害！”

程皓当然不能让她这么疯下去，掐着她的手腕，观察着程玉的脸色，心里默默祈祷——可别真的把人掐死了。

程一文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又一巴掌呼到她脸上，警告她：“孽种？你在骂谁？你再骂一句试试！”

“他就是个孽种！死了活该！”贺秋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胡乱喊着，“程玉，你为什么不早点死！当年你娘自杀为什么不带走你！你为什么要活着……”

“把大夫人带回屋里，严加看管！”他吩咐两个暗卫，强行将贺氏撵了回去。

此时，程玦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二哥执意不肯告诉自己，程玉和长房关系如此僵硬的原因。

其实程玉骗了他，程玉的娘亲，真的是被他母亲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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