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下）

另一边，漆黑的屋子里燃着一支蜡烛，烛火摇曳，将桌前人的侧脸照的透亮。

路人：您是真的对梅家小姐有意思吗

站在桌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开口道。

钟礼：怎么可能

桌前的男人轻哼一声，把脸正过来——是钟礼。但白日里那股温文儒雅的气质已经看不到一点。自从那日宴会上偷偷与梅里相约后，那梅里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整日来寻他，他也装作那痴情的人，对梅里无所保留的倾诉自己的爱意，梅里竟也信以为真。

钟礼勾起一抹浅笑，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还要从他少年时说起。

当时年少懵懂的他知道风家有个人见人爱的公子，父亲经常邀请他来家里玩，自己对他也是怀着敬佩与欣赏的态度。

自己的青梅竹马叫小卜，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也是他的侍女，他们在儿时约好长大后成婚，钟礼深深爱慕着小卜，盼望着那天的到来。

而当小卜见到了风还昉，一切就变了，整日闭房不出，只有听到风还昉来拜访钟家时，才会跑出来躲起来偷偷看着他。

钟礼三番两次的去找她，她也冷冷拒绝，在某天他们终于大吵一架，在小卜大喊出

小卜：我所爱的人只有风还昉！

钟礼愣住了，然后被小卜推出了门外。

后来他整日茶饭不思，精神萎靡。

有天晴日，他听新来的侍女说，小卜死了。

她大着胆子去向风还昉表白，被风还昉以

风还昉我们不合适

拒绝了，还收到了风家侍从们的嘲笑

路人：一个侍女还敢肖想我们少爷，痴心妄想

悲痛欲绝的她走到江边，怀里抱着为风还昉画的像，投江自尽了。

钟礼终于崩溃，哭了一整夜后，眼睛红肿的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小卜的房间，墙上，桌子上，都是风还昉的画像，被风吹起，撒落各处。

钟礼红着眼眶，握拳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紧紧盯着那张画像上的风还昉，那上挑的眉眼，似乎在嘲弄着自己。他狠狠的撕碎了那张画，任由碎屑在房间内纷飞。

那件事情除了他根本无人在意，毕竟小卜只是个侍女，对钟家来说无足轻重。

钟礼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往门外走去。

他一定要让风还昉也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

一路上风还昉和梅里保持着距离，兜兜转转在街道上，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背影，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丢了。

在走过几个转角后，风还昉跟着梅里来到一扇大门前，风还昉躲在树后，看着梅里推门进去，又轻轻关上，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去，只能看见两个身影，一个是刚进去的梅里，另一个即使模糊不清，但他依然能够确定，那就是钟礼！

看到怀疑许久的事被验证属实，他心中五味错杂，这么几日不回去，原来实在和别人私会。风还昉很想冲进去抓着他们质问，但他攥紧了拳头，忍住了。

风还昉将耳朵贴近门，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钟礼：我深爱着你，这点你是清楚的

这是钟礼的声音。

梅里：我当然明白，只是我早已成婚...

这是梅里的声音。

钟礼：你的婚姻本就是被迫的，你为了两家关系，去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这真的值得吗

钟礼抓住她的手，迫切的追问。

梅里：也不算被迫吧...毕竟当时也是征求过我的意见才决定的

梅里点了点下巴。

钟礼：你能决定一次，就能决定第二次，只要你去提离婚的事，就一定能成

钟礼带着真切的眼神看向她。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暧昧的气息充斥着整个院子，门外的风还昉低下头，默默握紧了拳，指甲抓破了手心，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流下。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准备离去，却听到梅里幽幽的开口

梅里：这么大的事我认为应该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梅里：对吧，风还昉

钟礼猛的站起，警惕的望向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门上。

风还昉叹了口气，不愿面对也终归要去面对，他推门而入，却只是站在原地，眼神扫过二人，没有言语。

钟礼为他的到来小小吃惊了一下，随即便冷笑着询问

钟礼：所以风公子意下如何

风还昉淡淡开口

风还昉梅里是自由的，确实不该因一个约定而被限制

钟礼听罢笑容更大，轻松道

钟礼：那就好说了，明日你和梅里便去同你们父母说清，以后梅里就不会被这约定所限制...

风还昉但是

风还昉冷冷打断了钟礼喋喋不休的话，他看向梅里道

风还昉我需要听梅里亲口承认，她爱的人是你

钟礼：这有什么难的

钟礼微笑着转向梅里，挽住她的手，催促道

钟礼：亲爱的，说吧

梅里只是挑了挑眉，沉默着。

钟礼咳嗽两声，用眼神示意着梅里。

梅里熟视无睹。

片刻后，梅里甩开钟礼，转过身去对着钟礼鞠了一躬，开口道

梅里：虽然钟少爷很喜欢我，但很抱歉，我并不爱你

梅里眉眼弯弯，像是刚刚做完恶作剧的孩童一般。

钟礼和风还昉双双愣住了。

梅里：毕竟我现在的丈夫是风还昉，我觉得钟少爷在这种情况下追求我，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梅里笑眯眯的看着钟礼，钟礼怒视着她，愤恨的握紧了拳。

梅里拉起还在发愣的风还昉，离开了院子。

钟礼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抬头望向那轮明月

钟礼：小卜，你不愿意看到这样吗

月亮没有回应，月光依旧落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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