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之死（贰）

牢房中阴暗潮湿，不时有老鼠爬动，尉朝宣把早上送过来的饭一点点倒在地上，喂给围过来的两只老鼠

隔壁牢房传来惨叫和狱卒的辱骂，一声叠一声，走廊尽头还有用刑时的惨叫，杀猪声和杀鸡声叠在一块，活像交响曲

这种景象，已经反复出现两天了

狱卒们不敢动她，于是给她心理压力进行恐吓

事实上，这种恐吓对常年在军逼供的尉朝宣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外面忽然传来马不停蹄的脚步声，一群人走进来围在了她所在的牢房前

为首穆慈年，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尉朝宣拍了拍身上的枯草站起身

尉朝宣公审延后，看来这中间发生大事了啊，穆大人

穆慈年：尉大人牢中还能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下官佩服

尉朝宣不敢不敢，我可是安安分分在牢里坐着呢，不敢造次

尉朝宣难为你带这么多人来抓我，需要我让各位不虚此行吗？

穆慈年：尉大人两天没吃东西，还是别逞能了

穆慈年：来人，把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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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尚书大人重归朝堂，却是以囚犯的姿态

她手上脚上都戴着锁链，随着步伐走动拖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两边的人见她跟见瘟神一样向边上躲

白卿和坐在龙椅上，下面两个高位都空着——傅岂之没回来，也没回信

脸色闪过片刻异样，尉朝宣又恢复了嚣张狂妄、无所顾惮的模样

她旁若无人地席地而坐，状似脾气很好地双手合十

尉朝宣好，要谈什么，诸君请说

风诀：尉朝宣，你现今可是阶下之囚，是我们审你！

顾希延：呵，审什么审，罪名未定，谈何阶下之囚？

顾希延：再说，你们把会审延后，不就是要求将军办事吗？虚伪

白卿和：顾希延，朝堂之上，不可造次

顾希延：皇帝陛下，造次的可不止臣一个，陛下也别袒内偏外啊

风诀：顾希延，你明里暗里骂谁呢？！

白卿和：风诀，你也闭嘴

白卿和：我们今日的首要目的，是审尚书尉朝宣

穆慈年：罪臣尉朝宣，贿赂刑部侍郎徐牧干涉万花楼案，假告病假私自前往景州，欺君罔上、玩忽职守，干扰王徐两家亲事，扰乱治安

穆慈年：以及王家二公子王珺所提若干证据，可推出尉大人就是万花楼案幕后主使

穆慈年：敢问这些罪，尉大人可认？

尉朝宣……

穆慈年：尉大人在徐府当日答应得何其爽快，怎么现在却不认罪了？

尉朝宣……

白卿和：穆卿何苦咄咄相逼？念在尉卿对过往几年为北月南征北战，朕愿意给尉卿一个机会

尉朝宣陛下先告诉我，值得陛下放弃杀我的机会而来需要我的究竟是什么？

尉朝宣南都使者出事了？

风诀：尉朝宣，果然就是你捣的鬼？！

风诀：为了一己私欲牵动家国战争，使百姓生灵涂炭，你真是丧尽天良！

尉朝宣风大人，这个罪我还没认呢，何必当这个出头鸟处处针对我？

尉朝宣万一哪天你不小心死了，别人也把这罪名安到我头上可怎么办？

风诀：你！你！你太过分了！

把风诀气了个半死，尉朝宣才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在旁边押着她的人以为她要动手，猛的往后一退

却见尉朝宣只是偏了偏头

尉朝宣南都有什么回应吗？

顾希延：还没有，刚一发现这事就把阿龙纳等人扣了下来，尸首秘不发丧，消息全面封锁

顾希延：所以南都暂时很安分

尉朝宣虽然这么做于事无补，但还是要知道杀了南都郡主的到底是谁

尉朝宣要知道，是南都有意为之还是国内有人伺机……

侍卫：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白卿和：何故慌张？快快上禀

侍卫：边境传来消息，南都向我国发下战书了！

白卿和：什么？！！

尉朝宣……不是说守好消息了吗？

顾希延全程面无表情，听到尉朝宣一句垂死挣扎的问话，才故作哀叹回了句

顾希延：唉，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穆慈年：也不一定，或许是南都主导这场戏

谷虚文：你是说南都安排使者进入北月就是把他们当作引火线

谷虚文：而尚书大人被俘，就是南都点燃这场战争的时候了

尉朝宣怪哉怪哉，我前日进牢，南都今天就知道了

司瑶：这么说，有卖国贼是必然的了

徐牧：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南都的战书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在中间坐得怡然自得的人

尉朝宣摊开了自己被缠着铁链子的手，摆出一副无奈的姿态

满堂文官咬牙切齿，穆慈年冷冷瞥去一眼，不发一言，白卿和不情愿摆摆手，侍卫上前解开铁链子

白卿和不甘心所有辛苦付之东流，咬牙道

白卿和：罪责不能就此别过免去

穆慈年：若和，南都有何条件？

侍卫：回大人，南都王上亲口说了，要想此战平息，需北月尽数奉还所侵土地并送出两座城池赔礼道歉

侍卫：尽管如此，亦要考虑是否作罢

司瑶：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司瑶：我北月将士数十年南征北战才获今日太平盛世，鲜血不可能白流

风诀：可这次本就是我们理亏，那百里之地既属于南都，还了也就还了，两座城池也比兴起战争劳民伤财的好啊

顾希延：呵，血不流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说得云淡风轻

顾希延：假使你是万千将士中死去的其中一个，你还能在这心安理得说出这句话吗？

风诀：本官只是就事论事，小侯爷何必言语如此狠毒

尉朝宣就事论事？我告诉你什么叫就事论事

尉朝宣东西，我抢来了就是我的，绝无归还之说

尉朝宣至于劳民伤财，北月经过几年的养精蓄锐，物力财力足够稳定，一个四面环狼伺虎的国家不可能永久的和平

尉朝宣或许和平是民心所向，但战争必不可免

尉朝宣罪臣请命，领兵出征，应战南都，捍北月之雄风，扫夷国之邪气，拓四方疆土，卫百姓安宁

顾希延：臣附议

穆慈年：臣附议

两大领头人发话，后面陆续响起附和的声音，朝堂一时只剩下了附议的声音

白卿和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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