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8 欢迎来到艾斯迪拉

在逃离了炫目的光耀后，那缕虚弱的阴影，匿于寂静的古林，在枝干叶片下跳动逃窜，钻入土壤，游于昏暗，在阴影的血管中，如血那样流动，最终钻入一片永夜的影幕，游入其中一座阴暗典雅的城堡，那阴影的心脏。

阴影似液体在城堡中特意打造的管道中流动，如血液的涌流，亦作为眼注视城堡的一切。城堡中的仆从在准备午宴，平静地走在饰金丝的紫黑长毯上，走廊上的烛灯散发暗淡的光晕，印出仆从在墙上留洞的模糊影子。

咚—咚—咚—

城外的钟楼敲响了代表正午的12声钟鸣，女仆们捧着镶金的白瓷盘，游戏的在餐厅摆好香气四溢的午宴，慢慢离场。餐厅暗淡无光，阴影驻停在角落等待、凝望。

脚步声突兀地在走廊响起，阴影流淌着，看向那脚步声的主人，一个在走廊中略显模糊的人，繁重复杂的女仆长裙饰金镶玉，在黑色绸缎下保持整洁而不是炫目的豪华，随着她走入稍显明亮的餐厅，阴影终于跳动，在银白的缠绕天花板上的银线上流动，然后，它滴入阴影的海洋。

那女子看了阴影一眼，走入下一片昏暗，随着地毯颜色的变化，她走入这座城堡的王庭，毫无生气的眼瞳看向王座上懒散的女皇，然后行礼，发出她今天的第五句话。

“安娜，中午好。”

王座上的女皇用纤细苍白的小手把玩着一个白瓷杯，摇晃着带着紫金王冠的脑袋，长发散落缠绕阴影，深黑绸缎上点缀点点金玉，此时，女皇听见女子的声音，脸上勾勒出一抹浅笑。

阴影随嘴部的动作说话。

“没必要那样，伊莎贝拉，这里没有旁人了，现在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午时，”女皇放下瓷杯，用轻细瓷白的双手托住腮部，身子前倾，懒散轻松，“我叫你来，也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大事。”

“安娜，你每次想干大事时候都是这样说的。”

“或许…这次例外？”女皇狡黠的咧起一个不在乎的笑，露出一丝玩味，随着笑容出现，整座大殿的阴影都似乎更加柔和明亮，但很快，女皇就收起了微笑。

“好吧，我承认我发现了大问题。”

“什么问题？”

“黄昏、极渊的神经问题，一个在艾斯提拉边境附近搞人口售卖，一个意见不定意图不明，结果我只是稍稍动点手脚，就直接被一堆白夜集火，没了一具身体。”坐在王座上的女皇捂住苍白的脸颊，背靠王座，话语中透出一种危险，“白夜那边也有问题，维尔托德估计重回江湖了，莱昂家的克里斯也是个狠角色，白风城藏了个古神，黄昏让我去找的也不是个善主。

“啊，伊莎，你说这问题大不大？”

女皇晃动着悬空的脚，尽管抱怨着。大殿笼罩在幽深的黑影中，幽寂神秘，诡异典雅。

“…确实，那么看来，极渊中的细作以及对于黄昏的交易都得再议了，或许我们该把夜城的位置转移，而第13人偶的事…”伊莎贝拉的眼中没有光泽，像是无光的玻璃，她将右手上的指节放在身后，指节中的滑珠上缠绕阴影。“我应该去做什么准备？”

“不用了，伊莎，那位的承诺我还是相信其中的分量的，”女皇故作轻松的说，但周遭的阴影却更加幽深，仿似病变的血脉，蔓延、生长，“而且，…作为生命，你们都应该做好对自己认知才是。”

她突然侧了侧头作倾听状，然后对伊莎贝拉说：

“有客人来了，你去做准备吧，不用处理此事，安娜.伊莎贝拉，记住，那孩子是这个名字。

”

伊莎贝拉随身而应，然后阴影交之织，大殿空无一人，餐厅上的午餐也被主人吞食而尽了。

在城堡中高塔的最高层，阴影的女皇在此刻从昏暗中走出，无关算计筹谋，在存活至今的现实的流刷下，女皇也悟出了异常体的生存方式：一个精神寄托是极佳的，不陷入癫狂的良药。她一蹦一跳的在巨塔上的走廊上跳舞，似乎是午后的余兴，阴影突然歌唱，发出不同声调的乐音，汇聚成邪异奇美的邪典。

【阴影在缠绕，夜色勾勒剧场，纵偶者孤身在此独唱。】

【磨难已过场，鲜血干涸伤愈，阴影的女皇幕中登场。】

她旋转着穿过走廊，只留下如银铃的轻笑。

【看，是夜色的静谧，听，是阴影的吟诵】

【只留下我仍在此地迎接夜景。】

女皇在走廊后的大殿中，低敛眼瞳，然后闭上眼，高音奏起。

【玩偶在愚弄中被厌恶丢弃，而我在黑暗中拿起】

【此身承着天地虚伪的正义，不过是筹谋利益】

她快步走过殿中无数如山的金银珠宝，镶金饰玉的器物在黑暗中神秘的闪烁，金子与宝石堆起肆意与任性。

【星空天幕遥远而空灵神异，我亦能将伸手触及。】

【阴影为伴身亦无旁听，何时才得终境？】

在尖锐的尾音鸣起之时，女皇打开了窗，高塔的高度令人对外一览无余，是黑色神秘的高楼尖塔，蓝色灯光在路边的路灯中闪烁辉映，飞散蓝色的火光，永夜的天幕如撒满银屑的绸缎，司夜统治，神异邪典。

“白夜？黄昏？极渊？”

女皇陶醉着看着这永夜的城，这是几百年的挣扎得到的回报，看着星空，她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白风城的智者，那个不似存于人间的旅人，朱唇轻启。

“哪一个都不可轻信。”

………………

……

在阴影逃离的无垠之森位置往东南偏离几百里，一辆独行的马车在林中穿行，绿意纵生的青苔在路边的青石上装饰出别样的青绿，平静的森林似乎毕恭毕敬的为一条青白黑相间的’柏油路’让道（这条路在三个月前才修建完毕），一辆古朴华美的马车在路上轻驶而过，不惊动一片树叶，不留下一丝辙印。

一缕微风在空中流动，轻拂这片古老的森林，又似安抚着沉寂的生机，穿过初生的嫩叶，拂过清澈的溪泉，带着流水的微凉，吹入马车左侧拉开的窗。

一位身穿一身黑袍内修长白衬衣，手捧一本书籍的青年男子抬了抬左眼的镜片，金手轻脚的关上了微启的玻璃窗，在华美而不俗气的软椅上正襟危坐，翻开书，翻飞的书页间是担忧的目光，关注着对面似在熟睡的乘客，然后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那乘客不同凡响的表现上。

那位乘客似是陷入了一场沉眠，盔甲随细微的呼吸不明显地运动，纹刻有节奏地发散出幽蓝的光芒，像是某种未曾相识的生命在呼吸，而头盔上那道长宽适中的横口中幽邃的黑暗，又让人产生这只是一具盔甲的错觉，但在几个小时前，这具盔甲如入无人之境般撕裂了两部机甲。

然而，最令人担忧而好奇的是现在让杰克聚精会神的现象：那位乘客的手在打开的笔记本上的空页上慢慢书写着什么，如梦游般写出一些奇怪的符号。

fhbxgjbgrdgjffv（对操纵者的反渗透失败）

vjudcjiygbjhgbnhg,hgxbjugbj(对方去，我发现我能力，但没有抓住机会反制，原因是我的渗透力量的不足)

fgbcghbghjbvghn(被称为诺亚的对象没有灵质波动，嫌疑排除)

fhbxdyjbjifdwdbuub(现有情报：)

1,cvbcchhbdhnnkjffv(嫌疑势力，白夜，学院，第三者)

2，ghbccfghbhjhffddch(白夜与第三者疑似敌对)

3，gfdchiijjdbjjjjjutdfbjjij（第三者对于我似乎有某种意图，未确认）

4,ghhcxbhfdbjggbbhgf(杰克看不懂我的文字，我知道这种文字可能属于远古语言)

杰克聚精会神的注视那些杂乱却别有规律的符文，连书都忘了翻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头盔下开始散发的蓝色光晕与盔甲不明显的动弹，最后是带假之人发出的一些明显的声音，让他从专注中惊疑，然后连忙做出一直专注着读书的姿态。

星璇空源从睡眠中苏醒，微启双目，然后收起墨水瓶与羽毛笔，将写有蓝字的日记本缓缓合上，然后平缓地说：

“《古代文学的逻辑》…或许你应该将它反过来看。”

“哦，嗯…”青年男子脸上泛起几分尴尬，他完全忽略了他拿倒了书这一事实，在手忙脚乱中将书本收起，然后紧张地看向旅人，可是星璇只是笑一笑，然后开始他的工作。

随着覆甲的纤长手指伸入放置一旁的单肩黑色包，轻轻拿出一些看起来过大的透明容器与其怪的仪器，放置于桌上，容器在阳光照耀下折射五彩斑斓的光晕，像是某种绝美的天然水晶，心血拿起一瓶形状菱形而细长的平底透明容器，将其中然而透光的13毫升未知液体一倒而尽，不留空余，杰克有些迷失地看着那些液体随着仪器的管道流淌，碎金般的光泽在光芒的照耀下折现千道幻彩的余影。

“先生，请问这是什么？”

他一说出这话，就感觉自己有点傻气，在他人实验时打扰他人是很不礼貌的，可星璇没有表现出恼怒和厌烦，只是平静的回答：

“我的血液。”

“……神明物质？”

“是的。”

杰克因这简短的回答失神而不知该说何话，然后平静心神。羽毛笔在此时悬在空中的笔记本上轻轻书写，星璇将凝聚成晶石的液体倒入另一瓶容器中，看向窗外，是亘古的群山。

悬空的笔记本上留下几笔未干的墨痕。

hjvxgjbfjnnjycbjiyfb(将线类物质与自称杰克的博学者面前摆动，杰克无响应，无心理变化隐示)

hvcxgh(杰克嫌疑排除)

灵质收回，几根无形的线在空中游荡，飘入一瓶空置的菱形平底玻璃瓶，容器与仪器在覆甲之手的触碰下消失不见。杰克看向窗外，青翠的绿叶在枝头轻晃，在炽阳的照耀下，织出光暗交织的绿荫，把车驶向公路的尽头——一个巨型圆形的蓝白相间的轮盘状金属仪器。

星璇自然是察觉到了那仪器，收起笔，向窗外而望。马车在轮盘上停下，幽蓝交带银白的流光笼罩马车，再睁眼，一切进入如雾般的黑暗，杰克的声音在耳边回绕。

“这是节点，先生，建立于星空纪5601年，是艾斯迪拉广为传颂的古建筑代表之一，突然的穿越至另一地点或许会有些不适，但不用担心，这只是灵质被灵界共鸣的现象。

“先生，我们到了。”

星璇睁眼，窗外是绝美的写意。

好似突然走入了仙境，又似真实无比的幻境，车内的两人静谧无言，只见绝美人间。

窗外是清雅清绿的溪间水境，幽邃的水潭如琼珠撤满大地，远山上是青绿的春意，树木的枝梢上凝结晶莹的水露，滴落，似唯美的银铃响起一片清灵，宽大的青石纵横四立，为水境添上几分诗意的平衡，其上苔痕纵生，绿意盎然，水生藻荇，池鱼空游，沿溪而行，如临仙境。

旅人静谧无言，羽毛笔在日笔记上留下几道未干的墨痕。

（灵质浓度：五阶，灵质粒子情绪：空灵平静。）

（适合温养与休息）

（预言的部分轨迹被确认无误）

马车沿水境中的宽广公路与青绿画布上留下步迹，像是青绿留白中的一道微小的墨点，水潭映出天空的天蓝，是青绿的青铜古镜，几道巨大模糊的影子在水潭中游弋。微风拂起，吹皱万谭春水，拂起千万条柔缓的水波涟漪。

在千万流淌的色彩中，马车似轻舟般漂流过万千青山，这片地域再一次展现它的神性：金山尽头，是一片静谧如镜的江河，弗远空缈的江河与天空水天相接，映出无暇的雾，澄净幽深的河水折射出天空的光泽，像是与天空相对的，倒悬之天。

而马车便在这两片天空中像静静漂流的巨型长桥上轻驰，长桥像是由精致的巨石筑成，却在边角的细节中透露出几分亘古的沧桑，精细至微米的巨型浮雕浇铸未知金属，巨型的拱门也刻镂着繁多复杂的花纹，流水无言，此乃渺远空灵之境。

星空的天幕与此缓缓显现，夜空似洒满细碎晶石的深黑色绸缎，投下众生无可抗力的至高夜景，浓郁的蓝黑色光泽于黑夜中流动闪烁，勾勒出一种空灵神秘，笼罩了桥上的马车，万千星光闪耀似万千平静而柔和的眼。

“司夜幕仪。”

旅人在车中轻语。

如果说之前的旅程是一场多疑交带警惕的猜疑，那么，此时就是惊疑一扫而尽，身心洗涤的空灵，举目可见的奇迹似是从未见过，又略带古韵的场景，于是，旅人缓缓进入夜景。

司空幕仪，建立于星空纪5642年，至今，15486年，是艾斯迪拉的重要标志之一，是一个移动的“天幕”现象，世界上最为神秘的奇迹之一。旅人倾听夜幕中的密语，星辉耀世，星辰在夜幕上咏叹，一种平静而恢宏的东西弥漫在车厢中的各个角落。

【艾斯迪拉公民，星璇.空源，身份已确认】

【……世界盛大，欢迎回家】

空灵虚渺的声音随风飘散，夜幕亦消殆无踪，幽蓝的无形光幕浮现于旅人的视线，深沉的灵质在灵界共鸣下互通交接，随意志浮现，一个浮空的无形个人信息网凝聚，旅人警觉的注视灵质的流动。

“不用担心，先生这是，共鸣知网，星空纪7800年时建立的无线网络，您或许对它不是很熟悉，但没关系，很快就会熟悉的。”

旅人看向杰克，发现柔顺的黑长袍上出现了点点金芒，袍端上缠绕着某种按特定纹路而纹的未知金属，闪耀出奇幻的微光，这或许是这件衣物原本的面目，一件典雅的夜景祭衣。

光幕在右上角显示：

【杰克，艾斯迪拉学院0班灵质学教师】

光幕在几秒钟后就消失了，星璇开始沉浸在这宏伟的科技结晶中。所见所闻，似是某种未曾见证的史诗，马车驶入山河相间的谷地，万千高耸嶙峋伟岸的石林呈斜立状。青绿到碧蓝，再到殷红的色彩，在此得到柔和自然的渲染变化，桃花遍开，中无杂树，枝如苍龙。

车行数百米，桃林将近，有泉泳溪流，把车驶入山峰中，一个仿似有光的巨型轨道，入口如巨型的瓶口，驶入，却见辽阔的镂空山道，高达数十米的方形肠道壁上，雕刻数以万计的壁雕，在隧道两侧巨大的铜黄炽光壁灯昏黄的照耀下带着几丝远古的沧桑，在山道上镂空出的高大各异模样的雕像在山壁上无声站立，流动的光影在其上形成阴暗交织的神秘，暗中反映那个时代的宏伟与奇迹。

马车在幽邃的轨道中潜行，抽象的壁画像远古的图腾般沧桑神异。马车的慢速让旅人有时间观摩这万古的神迹，壁画如某种抽象真切并歧的叙事印证某种历史的痕迹。

第一幅像是无数的士兵拥护一些像是学者的人向遥远的某个地方进军，随着马车的行进，壁画上的边角显现的士兵斩杀不知名的凶兽，与某些异形生物握手，一道尤为模糊的人影位列首位，在阴影的掩盖下，从施人的视线中消失，然后是人们遇到连绵不断的荒凉尖峰，在山前驻扎。

第二幅却是几千座破碎的石山，人群将巨石运驮搬走，打通山脉，在山后的平原上建设城市，那个模糊的人站在群山之巅，（现在星璇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人身上）无数远古的隶书书写其下，因太过模糊而无可辩认。

最后一副呈递进叙事，无数的城市随壁画的延伸不断建立，其中，新的城市下写了九个古老的文字：

阿特维斯.诺亚.诺德林

光芒透进昏暗的隧道，意犹未尽的旅人用手遮盖双眼，尔后微睁，放目远眺，是一望无际中生树木的平原。

蓝天如一块过滤炽光的蓝玻璃，白云是其上纯洁的水雾，而在视野正中，一根顶天之方棱柱直入云天，厚重无瑕的柱身烙刻深深的文字，是万年的留存：

“我的一切秘密，都埋藏于这片大地之中。”

—————纪念星空帝君建立艾斯迪拉14558年【立碑时：白银纪两百年】

无言，星璇在车里愣神，帮人助上的方形纹刻，延伸至云雾环绕的天际。

“这是靖世之柱中现存的其中一座。”半晌，杰克提醒道，星璇注意到杰克在胸前随意勾勒某种符号，他迟疑了一会儿说：

“请让我冒昧问询一下，原来，艾斯迪拉还存在宗教信仰吗？”

“哦？哦，你是把我这个画的符号当作是某种宗教符号吗？”杰克略显吃惊，“并不是的，先生，我画的这个符号是星空帝君代表符号的简写，也是艾斯门上迪拉文明的一种文化。

“从严格来说，这也是一种‘宗教’符号，不过比起信仰祂，我们更信仰以星空帝君为代表的先人精神，以此作为文明的传承。不过，在黄金纪元时，我们还是在另外一个极端个人崇拜上走了歧路，那是段可怕的时间…不过，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星璇只感到几分莫名的欣喜，引出另一个话题，“请问你对那位克里斯先生有一定了解吗？初来乍到，我很好奇。”

杰克注意到星璇在句末停顿了一下，窗外因树木枝叶的遮挡投下的阴影在旅人身上流动。

“克里斯吗？”杰克迟疑了一下，平和的说，“他是莱昂家主脉的大公子，事实上，因为奇特的辈分关系，我算是他的叔叔。”

马车驶出斑驳的树荫，柔和的光芒再次从窗樽上投射在旅人的身上，最后是他自己移开了视线。

“谢谢。”

在语毕后，羽毛在日记上书写着许多字母，环绕一个圆形图纹，旅人吟唱虚渺的歌声，Y干的墨水流动变幻，在书上爬行重组，最后变为三个词：

秘境，荆棘，审判

杰克倒着读出了那三个字，正猜想它们的含义时，附甲的修长的手将书合上，看起来有些迟疑，星璇再次用左手遮挡对于他来说过烈的光芒，看向窗外，是一立满石碑的平原，无尽的阴影因石碑的阻挡投射在地上，沉默不语，如山般盖住了马车。

“这是烈士墓园，先生。”

星璇近乎无视了杰克平静的声音，他表现出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沉默，看着那些优美古老的石碑，显得有几分急促，车内保持了令人吃惊的寂静，石碑在眼前一个个因车的行驶消失，星璇盔下的乌黯也越深，一块孤零零的，正对着他的石碑上的几个大字，映入他的眼：

【 愿薪火永续】

“冒味问询一下，烈士碑林，修建于什么时候？”星璇有些迷茫的说，话语变得有几分沙哑。

“星空纪5720年…………先生？”

仿佛是一丝命定的死兆，星璇的身躯突然无力的垂落，左手迅速抓住了窗口，巨大的外形的力量将窗樽扭出许多细微裂痕，右手伸向打开的头盔握住头部紧按头部的穴位，手指上无数细微车上汇集流向头部那被右手阻挡的重重叠叠的令人目眩的复杂矩阵，虚幻的乐音也于此时杂乱无章。

“先生！”

杰克反应过来着急的用手扶向星璇，但心闲立刻用右手阻止了他，尽管他的左手依然握着窗樽（上面的裂纹被迅速修复）。

“没事的，我很好……抱歉让你看到不堪了，我只是…（喘气声）想到了些不好的事 。”

杰克紧张的收回手，一滴乌黑虚幻的水滴从星璇重新复合的面盔上流下，溅落到桌上，变成虚无的轻烟消失。

经过数十次呼吸声，混乱再归秩序。

“您刚才…看起来很痛苦。”杰克关心不失担忧地说。

“这不是第一次。”星璇用近乎梦呓的虚弱的声音说。

一些储存着淡蓝色溶液的封口试管从肩包中浮出，星璇的左臂铠上侧自动打开，几个空无一物的试管浮出与封口试管替换，乐音再归平静，很像虚假的健康表象。

“…您似乎有一段复杂的过往。”杰克迟疑了一会儿，轻柔地说。

“…你的感觉很敏锐。”

“很奇怪的波动…这并不是什么小事，”杰克迟疑而有些无力地说，“先生，您的伤来自心灵，不止源于肉体，我看得出来，您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伤痛如果憋得太久，对自己，对他人都有坏处。”

星璇持续了一小段令人难受的沉默，虚渺的乐音变得惆怅而忧伤。

“杰克，你是个温和敏锐的人。”他最后只是温和地说，盔下乌黯稍稍退却。

窗外映射进明亮的光，照亮了旅人古老的古铠，窗外的交杂石碑的青绿古林，随马车的行驶而被抛至车后，驶车的马轻轻嘶鸣，洁白的色彩在身上流动，马蹄轻灵的浮空飘行，无尘白翼飘散灵质——旅人并没有太认真去看过这些马，事实上，他们也不是马——马车也发生了奇幻的变化，车顶从中裂开变化为出车两次的滑翔翼，轮上浮现苍蓝的光痕，灵质矩阵让车内保持正常的重力与空气浓度，马车从山岭上一跃而升，踏过水雾，穿过云层。

马马在空中轻盈的飘行，由上向下而望，是一座辽远无边的梦幻的城。一切都像某种宏伟崇高而难以梦见的想象力的结合体，又像某种巨大的超乎幻想的无可名状的艺术的凝聚，城边的深深的裂缝中由内向外扩散出虚幻梦洁的蓝色光晕。不同的色泽；不同的风格；不同的精神内涵，在此汇聚成某种至高的统一，灵灵的知网在眼边闪烁，浮现信息。

“先生，无论您曾经如何迷茫，如何痛苦，这里都将尽力给您容身之所与救赎之道，”杰克依旧温和，话语却带上了几分崇高与说不出的东西。 “这里或许会有逃避或虚妄的不实。但只要不抛弃自己的意义与根源，我们就永远在这里守望；

“只要正视自身的过错与不断追寻执念，我们就永远在此凝望。”

杰克真诚而坚定地在胸前勾勒那个代表星空帝君等先人的精神的符号，话语仿似破开黑暗门扉，向门内撒落光明的先知，在几万年前的星空纪时，也是心怀这种精神的先烈，亲手将高耸的漆黑山脉砸碎，挖开，从此，光明重照。

“先生。”杰克静静地说，星璇安静地倾听着他的声音，看着光芒在杰克的眼里折射，反映光泽。

“欢迎来到艾斯迪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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