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竽瑟相合 一舞天人

穆贵人却是一面和自己的婢子叹着天气之热，一面缓缓走到了闲荷台。刚刚走进了台中，只觉得气氛尴尬，还是禧彩女先笑着说：“穆姐姐来了，快来坐啊。”赵亿点头一笑，只觉得笙贵妃和箴贵妃脸色不悦，也不敢多说，忙坐在了东边次席，旁边便是笙贵妃。裴静一看，不由脸色更重了几分，倒是安生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低头喝了一口龙井茶。

琅才人眼看台中的人都是一幅凝重，还是笑着打趣到：“穆姐姐的首饰可是鎏金红宝石蝴蝶步摇？真是美丽！”赵亿点点头，“琅妹妹好眼力，不过是随便的一件小玩意儿，不值一提的。”还是禧彩女开口说：“穆姐姐说笑了，这副蝴蝶步摇可是做工精细呢。比尊帝赐的夏至礼节还要细致两分呢。”安生转头看了一眼禧彩女，心头腹诽不已：这女人会不会说话啊？穆贵人也是眼帘一垂，不再做声。箴贵妃脸色已经悄然舒解了几分，正想说些什么，却是听得尊帝尊后竟然已经銮驾到了台前。

台中众人忙起身行礼，听得尊帝含笑了一声“起来吧。”接着又笑着看向安生：“这段时间你照顾谨言也累了，今日好好尽欢吧。”安生一笑，忙行了大礼谢恩。接着又听得：“今日本是家宴，待得尊太后一来，咱们便开宴。”接着便向各个人问了一些情况。安生只是坐在那里，茶水点心不过略略沾唇。

不久，尊太后便来了。安生一眼瞅见尊太后身后跟这两个女子，只是起身行礼，接着便是阖康的安席之话。安生这才仔仔细细看看阖康今日的梳妆，头上梳着抛家髻，上面不过点缀着几朵翡翠小花，一支繁花嫩叶凤头步摇压在髻上，额上贴着一枚半蕊莲花花钿。阖康说了几句，便缓缓回到了位子上。却听得尊帝对着尊太后道：“儿子顾念母亲年岁已大，因而特意选午膳，想着母亲下午也可松泛些。”尊太后一笑：“尊帝有心了。”尊帝便转头，朝着殿外说了一声：“开宴吧。”一个个宫女身着浅蓝色纱衣进来，一个一个将酒水吃食端到各席上，登时台中气氛松了不少，台中渐渐充满了敬酒打趣之声，待得众妃向尊帝敬了第二回酒时，书梦估摸时辰差不多了，便遣了几支乐伎进来。尊太后看了一会儿，便是一脸厌烦，“尊帝啊，这乐伎却是着实令人讨厌，一副以色事人的模样。”尊帝忙挥了挥手，几支乐伎匆匆退了下去，尊太后笑道：“前几日倒是看着我那两个养女几支舞跳得不错，不如让她们来献个丑？”尊帝点了点头。书梦正想去后殿带着欧阳氏和任氏前来，裴静眼神一转，笑着插话：“好舞还得配好曲子才是，臣妾才疏学浅，只怕是不可了，却听闻宫中唯魚妃的一曲笙和笙贵妃的一曲竽是出神入化的，只是魚妃尚未出月，不知笙贵妃能否赏个脸？”安生怒意冒上了头，只是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臣妾有什么才艺啊？不过是和谨言闹着玩罢了。”裴静也一笑：“笙贵妃莫不是因为晋了贵妃，便摆起了架子不成，亦或是不给尊帝和尊太后面子？”安生知道这件事无法推脱，只是心中有嘲讽了这个女人说话的愚蠢，好歹还让霖御去取了竽来。倒是穆贵人行了一礼，“曲需有和，臣妾略通瑟之律，不知可否献丑表演一出？”想来不光安生没有猜到，连尊帝和尊后也未曾想到，半晌才点了点头。

待得霖御将竽带来，穆贵人的婢子璇玑带来了瑟，安生叹了口气，向着欢贵人和穆贵人都笑了笑，坐到了前面，抱起了竽，试了试音，倒是禧彩女笑着说，“几位姐姐可否合着妹妹唱一首《南池荷花》？”安生心中皱了皱眉：这几个女人花样怎么这么多。面上笑着点了点头。待得书梦领着任氏和欧阳氏前来，也对这中间三个人些许不解，倒是尊太后笑着宽慰到：“还不谢过笙贵妃、穆贵人和禧彩女，她们可是挂念着你们第一次在尊帝面前表演而为你们增色呢。”“谢过几位娘娘。”欧阳氏和任氏说着行了一礼，接着甩袖回身，等着安生和赵亿开始。安生和赵亿互相看了一眼，奏着一曲前朝桃夭曲，伴着舒洁清脆的歌曲，令观赏之人身上的毛孔全部打开了，顿感悦耳，伴着《南池荷花》的“湛露宜清暑，披香正满轩”，感觉忽临人间荷源。只是曲再美，也是尤不及这支曼蝶舞，时而垂腕低眉，时而扬颔环颦，身姿犹如初春的蝴蝶轻翼双飞，时而又如深秋的落叶柔若无骨，只是眼波一转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引得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真真应了那句“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一曲舞毕，听得尊帝一生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从今日起你们便在某身边伺候吧。想来母亲和阖康也是这么想的吧。”尊太后点头笑了笑，阖康举起了酒杯：“臣妾恭喜尊帝获新人。”众妃也便随大流恭喜了一番。

尊帝一笑：“说来谨言封妃，安生封贵妃之事也还没来得及操办，便在谨言出了月子之后好好办办。倒是穆贵人和禧彩女也是老人了，位分也该晋晋了，便晋为穆嫔和禧才人吧，趁着下个月一起操办。还有佛缘殿为祝母亲的生辰，需要些金刚经，箴贵妃，你身为贵妃，便在这件事上为尊后分忧吧。”说着，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欧阳氏和任氏，“说来还要为你们定个位分。欧阳氏便擢为亦贵人，与穆嫔同住，任氏便擢为懿贵人，与琅才人同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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