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定元年,东阳国。
除夕夜,繁华的长安正值万家灯火通明之时。歌舞升平的皇宫中却有着一方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凄寒的冷宫中,一个女子坐在地上喃喃着。
“对不起……对不起……”女人神情恍惚,口中却轻喃着。
皎洁的月光投在窗棂上,照在地面上,“滴答”“滴答”血滴落在冰冷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冷宫中尤为刺耳。
“哐嘡”一声,大门被人粗鲁的踹开,瑟瑟的冷风刮进来,女人身上单薄的麻衣根本抵御不了还未转暖的天气。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惊吓,女人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娘娘请。”一道谄媚的声音响起。
一双金线绣花珍珠镶嵌的绣鞋慢慢踩在地上,华丽的衣裳随之而来,带起一阵阵香风。屋子里没有点灯,但却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明亮了一番。仔细一瞧,她头上的金钗熠熠生辉,像是把所有的宠爱穿在了身上,戴在了头上。
她轻啧一声,眉头轻轻皱起,目光四下打量起了这里,眼中的鄙夷不屑掩藏。侍卫们鱼贯而入,火把照得屋子通明。窗棂前的女人慢慢转过了身,与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云泥之别。
华贵的女人唇角微微勾起,轻嘲道:“洛儿,别来无恙。”
“你来干什么?”被唤作洛儿的落魄女子嘶哑着声音,有气无力的道。她转过了身,面对着光亮,面容让人一览无余。
原本光洁的额头上遍布青青紫紫被人磕的包,下巴红肿一片,细看还能瞧见丝丝血痕,嫣红的唇瓣上是深深的牙印,鲜血凝固在唇边。向上是小巧挺巧的鼻子,但最令人瞩目的是那一双眼睛,当然,前提是如果那还称得上是一双眼睛的话。那眼皮下原有的凸起无影无踪,整个眼皮无精打采的盖在眼眶上。让人看了有些怜惜,又无端有些恶心。
“来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的。”看着乔洛儿清冷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丞相谋反,满门抄斩,如今丞相府众人的头颅可正挂在永安门上呢。”
“你说什么?”乔洛儿挣扎着站起,不可置信的道。“抄斩…满门抄斩?他怎么能…”“丞相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实。”她伏在乔洛儿耳边,“是真是假又怎么样呢?”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的乔洛儿一颗心鲜血淋漓,她无力的跌坐在地。
“还有,顾晏枫入狱了,没人能来救你了。”她起身俯视跪坐在地的乔洛儿,眼中闪过鄙夷。“顾晏枫……倒是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她钳起乔洛儿的下巴,“你说,这可笑吗?”
“不…不…我……”乔洛儿颤着身子,血泪自脸颊滑落,滴在衣服上,晕出一大片血迹。“乔洛儿,他单枪匹马只身入宫,为的可就是你啊。”她一把甩开乔洛儿的脸,嫌恶的看了看手上的血,“好一份愿为你负天下人的深情,只可惜,他死了。”
乔洛儿痛苦不堪的抱着头,用力的扯着自己乌黑的发丝,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清醒。
乔洛儿慢慢抬起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冯雪落,为什么?”只短短三个字为什么,倒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冯雪落的脸上扬起恶毒的笑容,倒像是目的达成的快乐。她拿着一张帕子细细的擦着沾满血污的手指,慢慢道:
“乔洛儿,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除了你其他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值一提、不堪入耳。你生来高贵,所以我们其他的人就是蝼蚁?就活该被你践踏,被你辱没吗?”这一番话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冯雪落精致的脸上爬满了嫉妒的藤蔓,使她面目全非。
乔洛儿无力道:“我不曾践踏过你,更不曾辱没过你,你又何出此言?”“你赐我的一件件华衣,都是在践踏我,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刻,都是在辱没我。”“只因此?”“我恨你,但不止因为这些。”
冯雪落冷笑一声:“乔洛儿,凭什么你锦衣玉食,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待到出嫁,又风风光光的嫁给殿下。殿下继位,你又顺理成章的做了皇后母仪天下。”她顿了顿,眼眸愤怒的通红,“而我却只能靠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秘密,跪在殿下面前,求殿下纳我为妾。”
她猩红着眼,伸出手掐住乔洛儿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刺到肉上,留下了深深的红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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