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戍边（2）

那小姑娘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看到尉迟妍后却是异常冷静。

尉迟妍：“小妹妹，你躲在这里干嘛？”

“与你何干？”

尉迟妍笑着说：“这是我兄长的营帐，你说与我何干？”

那女孩看了看她，问道：“你是尉迟妍？”

尉迟妍点了点头道：“是我，现在能告诉我你在干嘛了吗？”

“我叫小竹子，是幕阜族人。”

听到对方是幕阜族人后，尉迟妍秀眉微蹙。她之前听说过幕阜族，据说幕阜族实力雄厚，甚至有能力独自成立一个国家，燮国和安槐都对他们忌惮三分。但是他们族内好像从祖上就有一个规矩——不允许建国，但可称王。

小竹子继续道：“我本是幕阜少主的侍女，但是不小心得罪了王后，被逐出族了。”

尉迟妍看这小姑娘也挺可怜，而且她是幕阜族人，或许对尉迟晨珂有帮助，于是说道：“那你跟我回去吧，我养你。”

小竹子抬头看向尉迟妍，眼中隐约有光：“真的吗？你不介意我的身份？”

尉迟妍小心翼翼地向她伸出手，目光坚定。

小竹子将手放在尉迟妍的手上，跟着她来到之前尉迟晨珂为尉迟妍搭的营帐内。

尉迟妍在外喝着茶等着小竹子洗澡换衣服，正当她百无聊赖想进去看看的时候，小竹子出来了。

之前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她，这下洗干净后尉迟妍被小竹子吸引住了。

小姑娘身着墨绿色娟纱绣花长裙，外罩淡绿蝉翼纱衣，这是尉迟妍的衣服，所以对小竹子来说尺寸稍微大了点，但是她穿上去却一点也不违和，反倒把小竹子衬得更加娇小可爱。

视线上移，小竹子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尉迟妍。虽说年纪已经不算小，但是小竹子脸上貌似还留有婴儿肥，小脸蛋呈鹅蛋形，因为刚刚沐浴过，脸上还晕染着淡淡的红色。

尉迟妍忍不住走过去揉了揉小竹子的脸，实在太可爱了。

“小竹子，你多大了？”

“14岁。”

“果然没猜错，过来，我给你扎头发。”

尉迟妍把小竹子拉到桌子前让她坐下，找了半天不知道从哪揪出来一根绿色的带子，用现代扎发的手法给小竹子绑了个现代式披肩发型。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快快别磨蹭！”

“等等！你们两个，守在妍小姐帐前，其他的赶紧去集合！”

尉迟妍掀开帐帘，对守在帐前的两个士兵说道：“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我哥呢？”

“小姐，据说是幕阜族的人突然向朔州城发难，尉迟将军本想明日再进城，但如今不得不提前回城了，将军已经召集好人马准备启程。”

尉迟妍心下一惊，忙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听说还挺急的。”

小竹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尉迟妍二话不说拉起小竹子就跑，眼看后面两个就要追上来，尉迟妍抱起小竹子运起轻功，三步并两步甩掉了两人。

尉迟妍抄近路来到朔州城附近的一个山坡上，幕阜族人果然气势汹汹地集结在城墙下。

尉迟妍难得严肃一回：“你们幕阜是缺财还是缺人？怎么动不动就骚扰朔州。”

小竹子低声说道：“幕阜虽不能建国，但也有自己的领地，既有领地就想要开疆扩土。”

尉迟妍冷笑道：“想夺土地怎么不去安槐，安槐可是比燮国土地面积大。”

小竹子：“燮国资源丰富物产充足，谁都想咬上一口。”

尉迟妍不再多说，本来想跟着尉迟晨珂进城，但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尉迟妍拉着小竹子说道：“你带我进幕阜营地。”

小竹子眼睛瞪得更大了，惊呼道：“你疯了？进去就是一个死，运气不好说不定还没进去就死了。”

尉迟妍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去打探一下敌情，什么也不干。”

小竹子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尉迟妍不知道，她脑子一热做的决定却害得尉迟晨珂乱了阵脚。

尉迟妍这边刚溜进幕阜营帐，尉迟晨珂那边就收到了尉迟妍逃跑的消息。

本来穿戴好戎装准备上场的尉迟晨珂慌了心神，他甚至想亲自去找尉迟妍，但是碍于战事在即，他只能心不在焉地登上城墙，俯视着城墙之下黑压压一片的幕阜大军。

尉迟妍长舒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交给小竹子，说道：“你走吧，拿着这些钱去谋个好点的营生。丑话说前头，我不信你，我只是看一个小姑娘衣衫褴褛的很可怜所以收留你一下，现在你自由了，不管你有没有目的，现在，立马离开。”

小竹子盯着尉迟妍，一言不发，眼中逐渐蒙上水雾。

尉迟妍不敢再看她，怕自己心软。她将小竹子留在外面，自己凭借矫健的身手溜进营地，来到一个看起来很像主帐的大帐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讲话，尉迟妍将耳朵贴近。

“你考虑考虑我说的，这样对你我都有利，我们各取所需。”

“燮国人果然狡猾，说的孤都有些心动了。”

“只要你肯配合我安插在尉迟晨珂军中的内应，到时候尉迟晨珂一倒，我拿到兵权之后你想要的岂不是手到擒来？”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长时间，对这里都人还不熟悉，所以光靠声音认不出帐内是谁在说话，但可以肯定的是另一个就是幕阜族的王。

尉迟妍心下一紧，听他们对话的内容，尉迟晨珂军队里是有内鬼的，如果尉迟妍现在去找尉迟晨珂说这件事，他恐怕是不会理的。他们一门心思都在城门外的幕阜军队上，根本没人会在意她的提醒。

尉迟妍蹑手蹑脚地准备返回，却被出帐的人逮个正着。那张脸化成灰尉迟妍都认得，是樊屹城。尉迟妍眯起眼睛看着樊屹城，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樊屹城握着剑的手也蠢蠢欲动。

正当两人马上擦起火花的时候，尉迟妍突然被一股力量拉走，拉她的人正是小竹子。尉迟妍诧异地问道：“我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竹子带着哭腔说：“让我跟着你吧，我真的没有恶意，你带我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我身上有凶器，如果你怕我给幕阜报信，那我就日日夜夜跟着你，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来燮营也是想赌一把。”

尉迟妍看着面前这个随时可以哇哇大哭起来的女孩，和初见的小竹子简直两幅面孔。终究尉迟妍还是败下阵来，如果她这副模样是演的，那么她的演技可以拿奥斯卡了。

尉迟妍带着小竹子回到朔州城，川沢在城内到处找她。尉迟妍拉住火急火燎的川沢，问道：“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来人，川沢拍了拍胸口，像是放下什么沉重都担子一般，说：“公子现在在城墙上，这幕阜军一直在城外停留，不打也不退，真是要了命了。”

尉迟妍刚想说话，小竹子率先开口：“建议你们提防着点背后。”

川沢and尉迟妍：“？？？”

小竹子：“我以前是幕阜王后的贴身婢女，偶尔能听到王上和王后谈论作战方面的东西。现在你们面前的军队只不过是吸引你们注意的手段罢了，有两种可能，一，他们会派一支精锐从背后偷袭，二，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消磨你们的军心，然后等待援军。”

尉迟妍想起她在幕阜营帐听到的东西，语气沉重：“川沢，带我们去见我哥。”

城墙上，尉迟晨珂盯着下面的幕阜军队听完了尉迟妍和小竹子的话，半晌没有反应。尉迟晨珂不像尉迟妍那样没心没肺见一个信一个，他在琢磨小竹子的话的可信度。

尉迟妍看出他的迟疑，接着说：“哥，你不信也行，以防万一，还是守着为好，毕竟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至于樊屹城...信不信由你，我是不会诓你的。”

尉迟晨珂叫来副将吩咐了一番，转身看着尉迟妍说：“我信你，但是你要听话，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安安稳稳待在我身边，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不用回家了，战死沙场是对爹娘最好的回报了。”

尉迟妍甜甜一笑，握住尉迟晨珂冰凉的手，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不一会，尉迟晨珂的副将赶来，在尉迟晨珂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尉迟晨珂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小竹子。

“果然如你所说，我派去的人发现了幕阜的侦查兵。不过这一件事并不能打消我对你的怀疑，在我彻底相信你之前，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妍妍身边了，我会为你单独收拾一个营帐。”

小竹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令尉迟妍很奇怪。明明上一秒还哭哭啼啼怎么下一秒就跟得了面瘫一样这么淡定。

尉迟晨珂的人抓住幕阜侦察兵没几天后，幕阜大军就撤了兵，此后很长时间幕阜都没有再骚扰朔州。尉迟晨珂放小竹子回到了尉迟妍身边，并为他们安排好了回京的马车。

回京前一天晚上，尉迟妍抱着一瓶酒找到在城墙上吹风的尉迟晨珂。

“哥，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一直守着的，你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为什么要拘泥于这小小的朔州呢？这里整日风吹日晒的，离家又远，你不怕我和爹娘想你啊。”

“丫头，你是不会懂的。想想看，当你累了的时候，去城中转一转，随便在一家酒楼痛痛快快地喝一顿，结果掌柜的不收你钱，当你去茶摊的时候，听着说书人讲你的英雄事迹，老百姓看到你都会热情的邀请你去家里坐坐，你会是什么感受？我守朔州这么些年，早已把这里当作第二个故乡，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保卫朔州的战场上。”

不知道为什么，尉迟妍突然想到了她的姐姐尉迟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尉迟玟了，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染上了哭腔：“说什么呢哥，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呢...你还没有给我娶漂亮嫂嫂呢。”

察觉到了自家妹妹的不对劲，尉迟晨珂在尉迟妍头上乱摸一通，替她擦去眼泪，说：“哥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看着你成亲，给你娶漂亮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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