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殿,司徒终翘着二郎腿坐在纪延的位子上,纪延坐在台阶上憋笑,司徒终则支着头看着他笑。终于他忍不住了:“你那么急把我叫过来到底是干嘛的,看你嘲笑我吗?”
纪延又笑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情绪,他把胳膊支在腿上,两只手十指相扣,严肃道:“那现在怎么办,那姑娘都知道了。”
司徒终却轻松一笑,喝了口茶道:“反正我是没事啊,她又没看见我,是你危险了。再说了,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呗,大不了斩了你。”
纪延惊恐地回过头看着悠哉悠哉吹茶叶的某人,吓得都结巴了:“你你你,什么叫大不了?把你的头斩了试,试试!”
司徒终:“问题是他们斩不了也不敢斩啊。要不然你去找那小美人说说好话给点金银珠宝什么的,让她把嘴闭紧不就行了。”
纪延:“你走之后我警告过她了,最近我会派人盯着她。”
司徒终:“盯人就不劳烦你了,交给我就行。”
纪延:“看你那不安好心的样子。对了,我皇兄他还不知道此事,那小姑娘与我皇兄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万一她告诉他了怎么办?”
司徒终:“怕什么啊,你皇兄总不能斩了你。”
纪延:“你别老提这个字行不行,”转过身子继续道,“话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啊?”
司徒终:“先不急,听说最近摄政王跟尉迟家水火不容闹腾得很。以现在樊楚尧的口碑不适合动手,我们可以再借尉迟家之手除掉摄政王这个肉刺。至于剩下的太后就好办多了。”
纪延:“尉迟家用过之后也要抹干净,尉迟老头这人太棘手了。我看摄政王跟他对峙的时候讨不到多少好。”
安槐这场准备从内里把燮国吃抹干净的计划早几十年就开始谋划了。他们很清楚燮国的实力,所以没有像其他国家一样不要命的向他们牢固的城墙狂轰乱炸,那样只会消耗自己的精力财力兵力实力,对付燮国要暗里智取,他们面上议和,背地里筹划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说到利用尉迟家,司徒终用指腹摩挲着茶杯沿,他倒是想到了一个绝佳人选。与纪延道别后,司徒终写了一张纸条,然后光明正大地放走了一只信鸽。
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的纪余,正在被安槐皇帝安排的选秀困在宫里。是的,他亲爱的父皇要立他为太子,在这之前要先娶一个他满意的妃子助他。纪余看着面前这些浓妆艳抹卖弄风骚的女人就没由来的恶心,他想他那个清纯可爱的小皇妃了。
纪余:“父皇说的大事就是这?”
小吕子:“害,选妃也不是小事嘛。”
纪余揉着眉心,看也不看那些女人,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都回去吧。”
旁边的小吕子正满脸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女人,被纪余打断后面露不舍道:“啊,陛下说让您选一个出来呀,怎么就让散了呢?”
纪余:“我心中已有人选,”他对着那些女人指了一圈,“但不是你们。”
看着小吕子满脸不愉快,纪余笑着道:“要不,你选一个?”
其实小吕子不是真正的太监,因为他还留有功能。小吕子全名吕德顺,他是安槐皇帝带着幼时的纪余去打猎时在深山老林里捡到的,看他孤苦伶仃又小小一只,纪余善心大发求他父皇把他带回去。回宫后安槐皇帝本想趁小的时候不晓得情况阉了他,减小长大后的心理阴影。但纪余年幼无知,以为父皇要杀了他,那时的皇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读书,几乎没有可以玩耍畅谈的伙伴,他很珍惜吕德顺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便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父皇碰他,安槐皇帝拿他没办法就放过了吕德顺没让吕家绝后。即使两人如今已经长大,纪余又经过那次意外后流落燮国被尉迟漆带回家,但仍旧没有断了书信往来。
吕德顺:“算了吧,我可不敢动您的女人。”
纪余:“胡扯什么,我对他们不感兴趣。自从我回来就没见过阿祀,以前他可是最粘我的,人呢?”
吕德顺对此事是知晓的,但皇上一再告诫他不要告诉纪余,如果他回来问起,就找理由搪塞过去。吕德顺支支吾吾道:“这....可能陛下派他出去办事了吧。”
纪余:“去哪了?”
吕德顺:“这奴才无从得知。”
纪余喝了一口茶,道:“我说了在我这里不用自称奴才,我们就和朋友一样相处就行了。”
吕德顺只是笑笑没说话。纪余站起身拍拍衣服,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去问父皇。”
一听这吕德顺急了,忙道:“别别别,陛下在休息呢,你还是别去打扰陛下了。”
纪余:“慌什么,打扰了也是骂我,又不关你事。”
纪余走路非常快,吕德顺焦急忙慌地跟在后面,拦又拦不住跟也跟不上,只能一直殿下殿下的叫,虽然不起作用。
纪余走到皇帝寝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大声道:“父皇,是儿臣。”
“进来吧。”
纪余进去后反手把吕德顺关在门外,看着批奏章的纪川,说道:“父皇,阿祀呢?”
纪川手中的笔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道:“我派他出宫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着纪川的神色,纪余知道问是问不出来的,还有可能惹父皇生气。纪余犹豫了一会,低着头说道:“父皇,您给我的那些女人我不感兴趣。我心里已经有皇妃的人选了。”
纪川放下笔,站起来走到纪余面前,说:“哦?哪户人家的小姐啊?”
纪余:“是燮国尉迟家二小姐,尉迟妍。”
纪川想起司徒终的飞鸽传书,里面正提到了这尉迟二小姐。这件事纪余早晚会知道,如果他们要利用尉迟妍,那么必定会伤害到她,那纪余肯定不乐意,出手阻拦,这样就给了燮国喘息的机会,再想偷梁换柱就难了,严重的话还会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所以他必须让纪余对尉迟妍死心,为了安槐的江山和黎民百姓,也为了纪余。
纪川拍了拍纪余的肩膀,说:“余儿啊,你不在朕身边已有十三年之久了,那次意外一直是父皇解不开的一个心结。这十三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你回来了父皇真的很高兴,但是身为未来的太子,你是不是该以大局为重?”
纪余:“父皇这是何意?”
纪川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向纪余坦白:“国师给了我一封信,”说着将信从桌上拿起来递给纪余,“父皇不光是为了安槐的社稷,也是为了你啊。”
看到信上的内容,纪余直接晴天霹雳,劈的他脑子直接停机。直到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就不能换个人?”
纪川一脸无奈道:“国师那边已经定下来了,就算朕现在传书过去也晚了。”
纪余强忍哽咽,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纪川:“从三十年前樊绪慈登基那时。”
看着纪余捏着信的手都在抖,心里又无奈又心疼,他拿走纪余手中的信,轻声道:“如果你向父皇保证计划施行的时候不捣乱阻止,父皇就答应你迎娶尉迟小姐。”
纪余愣愣地看着纪川,他现在很纠结,他答应过尉迟妍要保护她保护尉迟家,但是他也很爱她,想得到她。
纪余带着微微哭腔道:“为什么就不能换个人?”
纪川看着门外摇曳的花朵,说:“以前用的是尉迟玟,但是中间出了一些事。”
纪余吼道:“那就不用尉迟家!”
纪川对于儿子的态度并没有很生气,他本就对他心怀愧疚,加上出事的是他所爱之人,纪川能理解,只是慢慢解释道:“在燮国朝堂之上能跟樊屹城作对的有几家啊?”
纪余努力平复下情绪,说:“您只提了国师,那阿祀呢?”
“现在的燮国皇帝。”
纪余呵了一声,说:“您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您别怪儿臣以下犯上,我话就放这了,燮国的生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尉迟妍。您动不了尉迟家,更动不了尉迟妍,除非你们换人用。”
纪川被这一番话惊到了,这小子在外十三年翅膀硬了,敢这样跟他父皇说话。他叫住纪余:“你给我站住!怎么,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弃江山于不顾弃百姓于不顾?”
“我告诉过你解决办法。”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纪川暴跳如雷。
冷静过后,纪川写了一封信绑在司徒终送来的那只鸽子的腿上,然后放走了它。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纪川坐下后想了很多种办法,最终有一个他自己都害怕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如果杀了纪余是不是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纪川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甩到脑后,继续批奏章。
经过训练的信鸽速度是很快的,远在燮国的司徒终看到信后蹙了一下眉,随后扯了一下嘴角,拿起毛笔在信的背面写上大大的“不能换”三个字,心满意足地放走信鸽。
安槐,在武场练剑泄愤的纪余看到远处向此处飞来的鸽子,忙扔下剑快步走向不远处的箭靶旁拿起弓箭装上箭,一下射中鸽子。他拆开鸽子腿上的信筒,看到了特别显眼的“不能换”,肺都要被气炸,随即将手中小小的一片纸撕成更小的几片,随手一挥,几小片纸飘飘悠悠,不知要飘向何处。
一念后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