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身在何处

少年皇帝项季，清楚记得，阿姐项凤，于幼时便跟随先帝麾下老帅，冲锋万军之中，历经无数厮杀，踩着敌人的失败，乱军的尸骨，创造了举世公认“战神”之盛名。

他坚信着，项凤如今所谓“失踪”，不过是她自己蓄意为之，留下一个缺口，只待内外乱贼耐不住，冒头后将其一举擒获。

从小教授项凤武艺的大公公，对于她的实力，理解得比项季有着更深刻。

故而他能豪迈宣言，“天下间，能与之捉对搏杀之人，不过双手之数。”

在他想来，长公主殿下率领军队攻下敌国都城，班师回朝途中，且不论是她自己本就武艺出众，更是其一手调教之亲卫精兵——“破军营”护送回朝，哪怕是单独离开，公主殿下身边依然时刻跟随数名亲兵。

如此这般，若天下间有能做到，躲过长公主殿下身边亲兵，将其伤害甚至掳走，那恐非人力所为。

不得不说，他们想法真是挺乐观。

可当八百里加急路上的解虞司干事呈递，关于扬昭长公主项凤失踪现场的调查密报，呈到案前，恐怕是坐不住的。

“……三日后，辰时，卑职至长公主殿下交代接应之处，只见其山栖霞山，山腰凹处呈现坍塌状，根据草木泥土痕迹推断，坍塌十日，正是长公主殿下，带亲兵离开军营当日。”

“坍塌之处有怪异烟火味，隐约可辨，应有硝石、硫磺之气息。”

“裨将张平，命军卒挖掘深坑，坑中发现破碎衣物甲胄，及断肢残骸，经辨识，确认是殿下当晚带走的破军营军士。”

“卒日夜挖掘，将搜寻到的断肢残骸，由仵作校验，目前已拼凑出七具尸首，卑职斗胆揣测，破军营军士已尽数受害。”

“仅仅找到长公主殿下的衣物碎片，也未搜寻到殿下生还的线索。”

扬昭长公主项凤，身为将领本应驻守中军，却不交代任何人去向，领着亲兵，离开军营。

只让部下三日后在距离驻扎地，近五里地的山上，接应她。

三日后部下来到当场，只看到一地坍塌废墟，还挖掘出士兵的尸体碎片。

整个事件，从项凤的命令到行为，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若说一切都是她布置的，为何要以坍塌，坑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兵？

可若说被人设计陷害，谁能够给出能让她忘掉主帅之职，独自出军营的价码？

当然，最关键的是，扬昭长公主项凤是死是活？又身在何方？

不论是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还是战阵之中的金戈铁马。

都与此刻躺在破草席上的项凤，没有丝毫关系了。

项凤长喘一口气，感觉疼痛瞬间席卷而来，猛地睁开。

身为特工的她，在剧痛下依然保持冷静，试着活动身体，力图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举措。

只是她很快就放弃了。

脖颈痛得，连转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恐怕颈椎存在损伤。

双臂稍一动弹便是剧痛，明显已经骨折。

上半身无处不疼痛，可唯独腰部以下别说动弹，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她心底一阵阵发凉，只能默默祈祷这是暂时性的，而不是因为腰椎受损形成的瘫痪。

项凤睁着眼睛，努力聚焦视线，视线却始终模糊不清。

努力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遭遇。

起因是一条来自组织的保护任务。

共同配合了数年的同伴，确保了一切安全，接应的人核对上口令，一切都非常顺利。

然后呢？项凤皱起眉头，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冰冷的刀刃触感刺穿后腰肌肉，带来的剧烈疼痛。

以及爆炸带来的刺目火光。

回想到这，项凤哪里还不明白，不出意料，自己必然是落到M国的CXA手里。

队友背叛，可能瘫痪，即将被审判……

项凤情绪跌到谷底。

联想起对这个组织的记忆，项凤心里无限绝望。

M国CXA早就因为虐待囚徒，审讯手段残忍，名声臭得世界知名，落到他们手里，说句好死都难，可不是夸张。

睁着眼躺了一会，可没等到有人来审讯逼供，百无聊赖的项凤，开始回忆起自己过往的潜伏生涯。

那些英勇就义的前辈和先烈们，一一掠过脑海。

最后总结成一个问题，自己是否愿意是做一个宁死不屈的无名英雄？

项凤再度叹了口气，缕缕中药气味，顺着空气传来，引得她腹内传来阵阵饥饿声音。

等会？中药？

项凤心里一惊，眯着眼睛努力让模糊的视线清晰一些。

隐约可见屋顶是木梁结构。

似乎还是茅草屋顶？她心中感到奇怪，却不敢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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