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如初相见（下）

――十四岁――

“温止陌，你看我可有你所说的英气？是不是做到了你喜爱的那种女子？”

温止陌将手中的卷轴卷起，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一出落得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的女子，浅笑道：“有，可你未曾上场杀敌，保家卫国！怎算做到？”

卫朝歌想起十岁那年，他说爱好花木兰，那不就得上场杀敌？

此后，她跟着辅国大将军，保家卫国，屡立功绩，不知不觉中，她已成了西婵国人人敬爱的戎平女将军

她十七岁，他二十岁

她一身红色戎装，踏马归来，拿着一枝桂潋思芝，略带羞意。

“娶我，可好？”

他依旧温润如玉，依旧是那么浅笑

“可我也有良妻，多谢戎平将军错爱”

她的鼻尖泛起酸，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挤出一抹极丑的微笑

面对周围人的嘲讽，她恍若听不见，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的那句话，如一把尖刀，狠厉插入了她的心里

她将桂潋思芝扔给他，这便是扔下了一份执念

“我自是知晓啊，刚只是玩笑话，莫要当真”她声音带着哽咽

他却还是回以一抹浅笑

当初，她因这笑爱上他，现在却只道这般讽刺

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位佳人，眉间描着桃花妆，翠眼微抬，娇唇微张，恍若从画壁中走出一般，尽显小女人的姿态

卫朝歌认得她，她是西婵嫡公主――苏约素

约素挽住温止陌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或许这便是男人喜爱的小鸟依人的感觉吧！

“相公，有客为何不请进屋？”

她下马，规矩的向约素行了一礼

叫平身后，便扭头对温止陌说：“相公，人家想吃你做的糕点了”

他望向约素的目光中，多了对于卫朝歌而言，从未有过的宠溺

“小馋猫……”

继而扭头望向卫朝歌

“戎平将军，要不先回太师府吧……”

他顿了顿，手抚上约素的秀发

“毕竟止陌已有娘子，不便在与戎平将军有过多来往，以后，也不要在来了”

一声声生疏的戎平将军，像是有人再往卫朝歌的心中灌着铅，压的她缓不过气，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待她缓过神来，她们已携手进入府中，耳畔只留下马嘶声

她自嘲的笑了笑，翻身上马，欲离开时

约素将她叫住，来到她跟前，现在这般失落、满脸丧气的卫朝歌，不免让她心中的胜利感油然而生

“戎平将军，约素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便别讲”

她最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人

约素也不恼，缓声道：“卫朝歌，他不爱你，从始至终，你不过是他的玩物，别再来自取其辱了，这话……，是陌郎叫本公主转达将军的”

卫朝歌面无表情，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玩物？五岁恋他，八岁救他，十岁为他学武，十四岁只为他的一句话，上场杀敌，十七岁当街让他娶她，整整十二年，他竟只当她是玩物！

这就像是有人对你说，这些事是你自己要做的，我从未要你做那般

爱你十二年，原只是我一人在爱

“本公主劝你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约素话毕，转身离去

“罢了，我卫朝歌岂非找不到良人？”

她驾马驭去，不再回头

另一侧，温止陌扣住约素的脖颈，将她抵在墙角

“以后，若在让我听见你以我的名义伤她，绝不轻饶”

“你心里难道就不能腾出点位置给予我吗？”

温止陌松开手，将她拥入怀中

“你既嫁于我，就是我温止陌的大娘子，只要你不触及我的底线，往后余生，相敬如宾即好，回到夏熙国，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他说罢，离去

约素扯起一抹苦笑，恍惚间，忆起往事

苏约素，只是她冒充的身份，她真是的身份，是夏熙国太子的暗卫――赵玫曼

当初因与西婵公主苏约素，有七分相似，便被易容，来此当了九年奸细，而真正的苏约素，自然在赵玫曼接手她公主之位时，便已身陨

而太子便是温止陌，他在五岁时，母妃死后，便被夏熙国君主培养成一名卧底，在辅国大将军的帮助下，在此生活多年

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光大夏熙

娶苏约素，也只是为了打消皇帝老儿的疑虑

而对温止陌而言，他在此唯一的留恋，便是卫朝歌

但夏熙与西婵两国，自创立以来，便水火不容

更别说联姻

而她从初遇的嘲讽，到后来的纠缠，他亦喜欢她，可……他不是普通的平民，他是要为夏熙众百姓赢得曙光的人

所以，他不能娶她，即使是爱她，也不能娶她，这对温止陌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煎熬？

后来，一晃过了十年，卫朝歌在未找过温止陌，也被皇上赐婚，嫁于西婵帝的第十三子――苏灼华

［西婵新立四十五年］

夏熙国趁皇帝年迈，一举进攻西婵，因为温血之的叛变

西婵惨败，一个存在了一百四十五年的国家，陨灭

而卫朝歌与苏灼华，保护一众公主，皇子，躲至东塔，可终究还是被夏熙国抓获

在他赶到前，从容就义

温止陌推开夏熙士兵，抱住即将倒地的卫朝歌

眼底是掩不住的痛苦

“歌儿……歌儿……，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卫朝歌皱着眉，想将他推开，却使不上一点劲

“快走……，别管我，快走陌哥哥”她哭着

看到她在断气的最后一刻，还在挂念着自己，眼框的泪水，终究还是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抱着卫朝歌的尸体，痛哭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纳兰性德《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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