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祸

文瑾被眼前的夜景迷住了，以至于很晚都无法安眠，她屋里的烛台还亮着，父亲文志尚悄悄地推开了房门，看到文瑾眼眶湿润，听到门“嘎吱”开了的声音，便转头往门看。

文瑾爹？

文志尚：我的乖女儿又睡不着了？

文瑾没有，只不过看看月亮罢了

文志尚也坐在了她边上，抬头看月亮。

文志尚：终究没到中秋，月亮还缺这一块

文瑾最靠近月亮的那颗星好亮

文志尚：想你姐姐了？

文瑾装作没有悲伤的样子，笑嘻嘻地对文志尚说，

文瑾没有啊

文志尚：你姐姐在宫里到底过的怎么样？

文瑾好啊，很好的，她还让我带安呢

文志尚：当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吗

文瑾爹~

文瑾撒娇般的依偎在父亲怀里，好让文志尚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得到她的后脑勺。

文志尚：唉，一转眼你们姐俩都那么大了，爹不是硬要你姐入宫，谁不知道这后宫纷乱又暗无天日

文志尚一边说一边拍着文瑾的肩膀。

文志尚：当时太子登基，爹又是先帝的左膀右臂，而你姐姐也刚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所以……

文瑾不用说了，瑾儿都清楚

文志尚：你能理解爹，爹已经很开心了

文瑾爹爹，瑾儿不想入宫

文志尚：好，不入，爹爹不会让你入宫的

文志尚轻轻地拍着文瑾的肩膀，哼着小时候的摇篮曲，很好听，很熟悉……

文瑾渐渐地睡着了，后面的事情，她也就不明白了。

【第二天早晨】

文夫人亲自走上楼，到了文瑾的床边，一个眼神叫下人将窗户打开，阳光刺了进来，夫人好像知道，她昨天很累。

文夫人：瑾儿，瑾儿

文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娘清晰的脸庞，被阳光洒满，还是那么的端庄大气，怪不得这些年文志尚没有纳妾，挚爱文夫人一人。

文瑾娘？

她立马坐起来，看着文夫人慈祥的眼神。

文瑾娘怎么来了？瑾儿是睡得太久了吗？

文夫人：没有，娘只是来看看你

文瑾娘，我马上就下楼

文夫人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娘的这一奇怪举动让文瑾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但她仍然快速穿好衣裳，下楼，文夫人在楼下坐着等她，这让她才看清，娘穿的如此富丽堂皇，没有原先的朴素，身边的丫鬟都不见踪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从娘的眼神中，又看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文瑾娘，您这是？

文夫人：来，到娘跟前来

文瑾很听话的走到了文夫人跟前，

文夫人：坐，让娘好好看看你

文瑾又拿了个椅子坐在文夫人面前，文夫人从秀发开始抚摸，抚摸到她的脸颊，文夫人果然是个久经风霜的女人，似乎是件大事，不想和文瑾说，但从表面来看，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感觉。

文瑾爹呢？

文夫人：你爹他……上朝去了

文瑾怎么这么晚都没回来？

文夫人突然不说话了，痴痴地看着她的女儿文瑾。

好像有点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文瑾娘，我脸上长什么了吗？

文夫人：没，没什么…那个，青女！

文瑾娘…青女已经随姐姐入宫多年了…您这是怎么了？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夫人很显然的心不在焉，更何况府上空荡荡的，下人也不知去向。

文夫人：瑾儿，还记得远在龙标的府宅吗？

文府以前不在这里，而远在龙标，那会儿父母还年轻，父亲还未得到一品，还是个小小的官爷，文瑾还小，而文且歌也还十岁不到。

在文瑾的脑海中，童年的欢乐都来源于龙标，所以，龙标的样子文瑾还是依稀记得的。

文瑾还记得

文夫人：你爹想龙标了，想回去看看

文瑾那挺好啊，我们什么时候走？

文夫人：你不能走

文瑾为什么？

文夫人：只不过想回去看看，用不了几天，你是大家闺秀，理应闭门不出守住闺房，等我们回来

文瑾嗯……好吧

这次出行也与以往不同，文夫人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小包裹，边上也只有夫人的贴身丫鬟，比起出游，更像逃难。

文瑾走得那么仓促吗？

文夫人没有理会她，往门口走，文瑾也跟了出去，因为她还是大家闺秀，不能出门也不能见别的男性，她就在远处看到大门敞开，有几个朝廷的官兵等着文夫人，她出了门，顺手把大门一关，似乎不想让文瑾看到这一画面。

娘……

娘！！！

不对，这绝对不对，这时候文瑾才觉得问题没有那么简单，文瑾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大门跑了出去，却目送马车缓缓离去……

文瑾娘！

文瑾看到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指手画脚，不知在说些什么，等文瑾认真听，才发现，他们议论在朝廷的文志尚。

“文大老爷怎么会这样”

“听说是吃空了国库啊”

“怎么可能，他为官很好的”

“人啊，总会变得”

文瑾相信自己的爹，不会出现私自吞国库银两的……

此时的她，不能做出什么，灰溜溜进了府……

而此时的后宫也炸开了锅。

【娴雅宫】

有些妃子聚集在这里，这个宫殿是宁贵妃的，她坐在正中间的美人榻上，慵懒的看着大家，她不发话，没人发话，因为这里的妃子都和宁贵妃表面关系比较好，势力也捆在一起。

宁贵妃：诸位在本宫这里做什么？

宁贵妃还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

韵妃：姐姐还不知道吗？

宁贵妃：哟，妹妹这话说得，怎么，本宫就非要第一时间知道吗？

韵妃：妹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件事情意义重大，您啊，不得不知道

宁贵妃：那诸位说说，是什么事情，让本宫长长眼

众嫔妃左看看右看看没人肯开这个口。

良嫔：要提前恭喜宁姐姐了

宁贵妃：何喜？

良嫔：当然是当皇后的喜

宁贵妃：到本宫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别处别乱说，别把贞贵妃不当人看

韵妃：姐姐，贞贵妃现在还躺在床上吃中药呢

良嫔：病秧子怎么能和姐姐比

宁贵妃用手绢捂住嘴鼻暗自微笑了起来，但又马上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宁贵妃：废后这件事可不容易办

一直在角落里刚得宠的和贵妃从一开始就一句话不说，她以为投靠了大势力就好了，没想到大势力也在盯着她。

宁贵妃：和贵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和贵人：臣妾刚被皇上注意，怎能和在座的娘娘比，故不敢多言

宁贵妃：如是本宫的人，自然不用拘谨

嘴上对和贵人说不用拘谨，心里不知已经打了多少算盘了。

和贵人：谢娘娘

宁贵妃：那你告诉本宫，废后这事，怎么办

和贵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对于废后，这是个要被打入冷宫的话题，她的势力与威望自然不如各位妃子更不如宁贵妃，如果自己背了黑锅，她们是不会管的，和贵人一下子蹲下，头低着，眼神慌张不敢看宁贵妃的眼睛。

和贵人：臣妾不敢议论废后

宁贵妃轻蔑的看了唯唯诺诺的和贵人一眼，脸色一下子不好了，没了原先的红润。

宁贵妃：和贵人可真扫了本宫的性

韵妃：有些人胆小吧，就别入这后宫啊

宁贵妃：妹妹，人家还小呢，

韵妃：也对，一小丫头，毛都还没长齐呢，哈哈哈

同时有好几个妃子跟随韵妃笑了起来，让和贵人很没面子，头更低了。

宁贵妃：好了，和贵人，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搞的本宫很严厉一样

宁贵妃语气很婉和，和贵人“颤颤巍巍”的被她身边的丫鬟扶了起来，坐在边上的位置上。

宁贵妃：诸位姐妹，大家放心这件事，不涉及你们

韵妃：姐姐这话说的，咱们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宁贵妃：是吗？那本宫怎么没感觉到啊

宁贵妃显然有怪罪她们的意思，但是这种语气中没有生气却稍稍带有些鄙夷，所有妃子再次不敢说话了。

宁贵妃：谁能帮本宫一臂之力，本宫定会重重有赏，现在时候不早了，散了吧

众嫔妃一齐告退，只留下一直不动的和贵人和本来就是承乾宫主人的宁贵妃。

宁贵妃：你为何还没走？

和贵人：臣妾觉得能帮娘娘一把

宁贵妃：区区一个贵人，能帮本宫什么？

和贵人嘴角上扬。

和贵人：娘娘可别小看了臣妾

宁贵妃仍不相信，笑声也越发的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宁贵妃：你要是能帮本宫，本宫就能帮你安一个妃位

和贵人：谢娘娘

宁贵妃：别谢的太早

和贵人也退了下去，宁贵妃看着和贵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善茬。

宁贵妃：霜儿

霜儿：霜儿在，娘娘有何吩咐？

宁贵妃：这些天帮本宫去盯着那个和贵人，怕她又出幺蛾子

霜儿：是

【瑶华宫】

和贵人回到了瑶华宫，这个宫殿的主人是贤妃，是个温柔信佛的女人，贤妃身边的丫鬟水灵看到和贵人得意洋洋地入了宫，似乎好像皇上翻她牌子一样，觉得事态不妙的她火急火燎的跑到贤妃面前。

贤妃：小丫头，怎么又这么冒失？

水灵：娘娘，那个和贵人又喜气洋洋的回来了

贤妃一边听水灵说的话，一边在给佛祖上香，等水灵说完，贤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水灵：娘娘，有可笑的地方吗？

贤妃：这后宫妃子生活哪有天天不开心的，人家开心你还管她啊？

水灵嘟起了嘴，显得很可爱，也看得出她非常不喜欢那个和贵人的一言一行。

水灵：天天那么招摇过市，皇上还宠幸她

贤妃：皇上想宠幸谁，不想宠幸谁，是皇上的事情，谁又能做的了主

水灵：娘娘菩萨心肠，但又容易受到别人欺负，不过我相信，皇上还是很喜欢娘娘的！

贤妃：这些年你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贫嘴了

水灵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贤妃也被感染的微笑了，这笑声传到了刚刚坐下来的和贵人耳中。

和贵人：这笑声可真刺耳

和贵人丫鬟初花马上知道了，关闭了窗和门。

初花：小主只要把您对贵妃娘娘说的办到了就不会在这里听贤妃娘娘刺耳的笑声了

和贵人：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初花：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和贵人：小心撕烂你的嘴

初花：只要小主能步步高升，就算撕烂一千遍奴婢的嘴都行

和贵人：呵，我自有办法

和贵人稍坐了一会儿，又将初花叫了过来。

和贵人：初花，去一趟皇上的金銮殿，帮我找一下李公公，把这袋铜钱给他

初花：奴婢明白

【景仁宫】

景仁宫上上下下的奴才奴婢都乱了，得知皇后父亲私吞国库而要被流放，这就意味着可能这皇后的地位文且歌不保，再加上皇上也不怎么来看皇后，说明他的心思没有放在皇后心上过，没得宠过的皇后，怎么可能不被废，而皇后本人正坐在榻上，很安静，安静的吓人。

青女：娘娘，怎么办？

歌皇后：没事，我们还有最后一面墙

青女：娘娘是说…皇太后？

歌皇后默不作声，而眼神已经看向皇太后的宫殿方向了。

和歌皇后说的没错，果然皇太后召见了皇上。

【慈宁宫】

皇上刚到，看到皇太后的脸色很不好，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很严肃，这气氛也很僵。

皇上：母后，儿臣来了

皇太后：想必皇上已经知道哀家召你来的意图了吧

皇上：是因为…文志尚吗？

皇太后：文志尚可是辅佐先帝的有功之臣，皇上怎么说流放就流放呢？

皇上：母后，您有所不知，目前前朝国库亏空，他虽是有功之臣，但是主要责任在他

皇太后：那哀家问你，查清楚了吗？

皇太后眼神严厉的看着皇上，皇上的眼神遇上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弱了很多。

皇上：时间紧迫，儿臣还未查清

皇太后：哀家提醒你一句，可别当了历来最糊涂的皇帝

皇上：儿臣已经出了此言，收回不有失大统吗？

皇太后：事已至此，按道理，没有势力的妃子是做不了皇后的，在这方面，皇上怎么看？

皇上：儿臣听母后的

皇太后：留着，文且歌还算是省心的皇后，能统领六宫，做到表率作用

皇太后的话也不容小觑，已当皇帝三年的他还是比不上皇太后的理性思维，虽能力已到达治国，但底下的官员哪个不是看在先帝遗嘱才被迫顺应太子登基，而那些一品以上官员都是皇太后的心腹，所以，皇太后说什么，皇上不得不答应。

【慈宁宫门口】

初花前往金銮殿的路上在慈宁宫门口看到了李公公和皇上的龙辇队伍。

初花：李公公安好

李公公：你是和小主的贴身丫鬟吧

初花：李公公好眼力，奴婢正是

李公公：什么事吗？

初花从口袋里掏出和贵人给她的东西，交给李公公，小声说，

初花：公公，晚上的牌子，靠着皇上爱抽的几个，真劳烦你了

李公公接了过来，颠了颠，嘴角上扬，顿时态度很好。

李公公：为和小主效劳，不算麻烦，你可以走了

初花再行了一礼，转身回瑶华宫。

拜托了李公公，不知道他会不会实行，如果实行，这可算是一场人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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