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为茶覃猫族血统最纯正的猫的后代,彼时不论是眉目神情间还是举手投足间都颇有几分自得骄逸,这是从巫师喵那儿听来的。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师喵还说,我就属于那种走路高昂着头不屑于低头看路的猫,他神色担忧地补充,
巫师喵:“你那样迟早会摔个狗吃屎……啊呸,你是猫不是狗,应当是摔个猫吃屎。”
我那时还不屑的甩了甩头表示我不相信。
但是。
我伸开猫爪,优雅从容地推开门,迈着猫步袅娜多姿地走进去,身上的绒毛都随着我袅娜多姿的走姿而一晃一晃,就在这时……我眼前出现了一只笔……我不屑地甩头不屑地走出去,高昂着脑袋眨巴着魅惑的猫瞳,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但是我突然觉得脚下踩到了异物,然后随便地就着异物蹭蹭脚……然后那异物倒是蹭走了可我却感觉自己失去了平衡……
简单点说就是,当高傲的本喵迈着优雅的猫步不紧不慢地进屋时却被一只不应该出现在门口的笔不合时宜地绊倒了。
本应该万千辉煌备受瞩目的我的身上此时只能体现备受瞩目而不能体现万千辉煌。在场的猫的毛茸茸的猫头都随着我的晃动而晃动,猫瞳里都是清一色的惊奇,猫嘴都清一色地因为惊讶而微微张来,猫爪都清一色地因为惊讶而微微捂住猫嘴……
我此时,实在是备受瞩目得不能再备受瞩目了。我真的很后悔,我没有听从巫师喵的话,将头放低一点。但是事态由不得我后悔因为没有那个闲时间,我为了维护我破碎的人设…呸,猫设,顺便挽回形象,不得不扬起猫爪,优雅从容地伸了个懒腰。
我本来腰就不太好,摔倒时又是屁股亲大地,这就间接导致了我伸懒腰时有点夸张的翘起了屁股,这倒不打紧,打紧的是我坐到了那只笔上。可想而知,那支笔不能违反科学家们类似于牛顿研究出来的定律,于是它在外界作用力也就是我的推力的作用下很听话地向斜后方滚去。这一滚不打紧,打紧的是我坐在笔上啊,所以我的屁股不得不也随着那只笔也向斜后方挪动。但是我之前为了维护形象正在伸懒腰……
就这样,我脆弱的猫腰顺利地扭了,我自己还顺利地成功地完全地侧身仰翻在地,只听“膨”地一声巨响……
我用爪子捂住头,心里默念,“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但是我美丽柔顺白得没有一根杂毛的绒毛很乐呵地出卖了我。
族长喵:“阿白?你躺那儿做甚?”
族长喵迟疑半晌,终于开口。
我默默忍着痛扭着自己妖娆袅娜的腰,表面上笑得妖冶蛊惑实际上在心里暗骂疼死喵了云云,都是为了掩饰自己虽然是只青春少年喵却脆弱地扭到腰了的事实,欸,辛酸泪啊辛酸泪。
不巧的是,我那实诚的腰咔擦地响了一声。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色彩纷呈精彩极了。因为真他喵的疼死喵了!幸亏我及时地咬住了舌头,这才止住了那张口欲来的失声惨叫。我抽搐着猫脸扭曲地笑着,掩饰着闪到老腰的痛。族喵长耳力极佳,他疑惑着,
族长喵:“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奥。那可能是我的腰罢。我勾着妖冶魅惑的笑容在心里暗暗腹诽。
我怕一个不慎引火烧身,便干笑着转移话题,
阿白:“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啊哈哈。话说你们方才在谈些什么?”
不等他们中有猫回应我,我接着干笑,把话题继续扯远,
阿白: “啊哈哈。族长喵,阿白主要是想探听消息来着,咱们猫族的名字起好了没?同族喵们很好奇很着急呢哈啊哈。”
族长喵瞪了他那不争气的儿砸一眼。我已经忍着腰痛扭到了桌子处,看见了那“茶覃”二字觉着挺好,于是便自觉又谄媚地拍手叫好,
阿白:“这是名字么?挺好,挺好,具有文艺范儿……”
停顿了一会突然发现自己搜肠刮肚委实找不出几个妥帖低调又优美的好词儿,就懵懵然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天啦噜,以饱读诗书博文约礼学识渊博才逾苏小而著称于猫族的本喵居然,居然词穷了?多么阔怕!!
族长喵大手一挥,
族长喵:“那你说说,这词什么意思。”
本喵:“……”
我犹豫了许久,组织好了语言扶着老猫腰便张口,
阿白:“阿白以为这茶覃一词的意思乃是茶树的根蔓延到了地下深不可测的深度,简而言之就是茶树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根深蒂固,也就是说,茶覃猫族在茶覃这一片土地上就像根深蒂固的茶树一样,旁族轻易撼动不得。”
族长喵:“寓意还不错。”
族长喵赞许地看着我,带着“恨不能收阿白为干女儿”的神情狠狠地瞪了他的独苗苗儿砸一眼。我突兀地感觉背脊一凉,瞬间“福”至心灵,然后就颇有自知之明地晓得了自己可能被某喵给记恨上了。估摸着是族长喵的儿砸叭……
我轻轻地掀一掀眼皮,果不其然地收到了族长喵他儿砸嫉恨的眼神儿。其实族长喵只有一个儿砸,这儿砸算得上是他的宝贝独苗苗,更何况族长喵自先夫人去了以后就没有续弦,所以这根独苗苗从理论上讲应该是从小在父爱的笼罩下无忧无虑地长大,稍微套路一点的就是从小在既当爹又当娘的父亲给予的父爱和“母爱”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但是我面前的这喵算得上是个异类,他从小在缺爱的环境下悲悲戚戚地长大,是个比我惨的。因为我身为一只没爹没娘的猫都能在有爱的环境下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他起码还有个爹,却从小就严重缺爱。我儿时常常怜悯他,带着他玩,未曾想过他竟将我给记恨上了,认为我故意向他炫耀自己是多么地受欢迎从而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孤立他让他变得更加不受欢迎(委实是想象力丰富啊,简直有被害妄想症的倾向)。然而事实是我想让他在有爱的环境下弥补一下童年的空缺,从而变得受欢迎。
从这个不是故事的故事就能看出被害妄想症带来的危害。
族长喵算是那种很忙很忙很忙很忙的猫,因为有太多政务要处理,所以儿砸收到的来自族长喵的父爱就微乎其微,几乎没有。本来这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他还可以从母亲喵那里汲取母爱,虽然父爱缺失不太好,但终归是个有妈爱的孩子,可不幸地是他母亲大人过世了。于是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个严重缺爱的孩子。他所收到过的最多的关爱,不是来自忙碌的父亲的也不是来自薄命的母亲的,而是来自家里雇用的佣喵的。
他从小就嫉恨我。因为我似乎总能轻易博得他父亲的宠爱,轻易博得左邻右舍的关心,轻易取得比他优良的成就,甚至是得到了向来冷淡且难以靠近的巫师喵的维护。
纵然我是个没有爹娘疼宠的孤儿喵,但是我得到的关心爱护比他这个有爹的孩子得到的还要多得多得多,依靠才华,依靠血统,甚至依靠皮囊。他不识字其实是因为我曾经依靠学业方面的成绩博取过族长喵巫师喵左邻右舍喵们的关注和关心。他不屑于用同样的方法争宠,他要用别的方法来另辟蹊径地弯道超车。
很不幸地,他后来翻车了。总之,我一直被他给排挤着,要不是碍着巫师大人的颜面和权势,我早死了几百回了。我突然于内心中生出一股子腾腾热血:留下来终归是要受到排挤的,因为他是族长喵的儿砸,迟早要继承茶覃猫族族长的位子,到时候他成了族长,就有了更多更加光明正大的理由排挤我折磨我,纵然我们巫师喵大人有着三头六臂也防不住他。
倒不如我自己先行离去。反正茶覃猫族少我一个又不会就此灭绝。
就这样,我扶着扭伤的的老猫腰回到了巫师喵那里处理伤口,顺便提了提我的想法,巫师喵表示他极为赞同。毕竟他不是神,终归会老去,而且我同他没什么本质上的血缘关系,总是麻烦他终归不太好意思。
就这样,本喵踏上了征途,却一个不小心流落凡间。
不应该啊。要流落也应该是流落冥界才对,因为我现在正琢磨着要去冥界找阎王。
离开猫族时我制订了一张心愿单子,其中有一条心愿就是在没死的时候见一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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