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闲云郡主

这几日下完了雨，伴着徐徐冷风，玉昭闲云郡主，云婳进京了。

云婳入宫先拜见了太后，再拜见慕容沉，还邀慕容沉前去南山寺烧香拜佛。

太后顾及到云婳刚来，还未熟悉上京，把宫里景色最漂亮的泛云宫赐她独住，要知道泛云宫除了皇后居住的凰熹宫外，是离帝王之所最近的一处宫殿了。

这些消息是过了好几日婉娘才告诉我，我听到时，只是温柔的笑了笑，这么多年，宫里进进出出多少美人了，再来一位郡主我也无需放在心上，只要慕容沉心里有我，那便足矣。

云婳是个活泼可爱的，又聪慧大方，进宫没几日便帮着慕容沉处理了政务上很多小事，也能给他提出很多好建议。

如今宫里流传着一句话：皇上与郡主是一对璧人。

今日起床时，婉娘帮我梳妆，那头白发早已不见踪影，真好，又变回来了。

我摸了摸满头的黑发，难得开心，“婉娘，头发变回来了，给我梳华丽些吧”

玲珑去盒子里拿出好些簪子步摇，一一摆放在梳妆台上，婉娘挑选了几样插在了我的发髻上。

又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在一旁的婉娘笑道：“夫人底子好，如今这样真真漂亮”

玲珑接过婉娘的话，道：“是啊，咱们夫人气色这几日养得不错，最是漂亮了”

今儿个，我要去齐王府。

带了婉娘和玲珑坐上了马车，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毯子，暖和的很。

很快便到了，婉娘递了帖子让人传话，管家脚步飞快便到门口，规规矩矩的带领一行人进府。

王府冷清，掌事嬷嬷才来回禀说是王妃生病了，病了有一段日子了，夜里时常咳嗽，夜不能寐，熬了一圈儿下来人都廋了。

任云悠前个月大夫检查出怀了身子，但她生来体弱，容易滑胎，西宁长公主得知，便连夜让人接去公主府养胎了，主要也怕在病中的张绣动手脚。

奶娘抱来慕容至，这小子长大了不少，摇摇晃晃的在地上学走路，稍有不稳摔在地上又快速爬起来，不让奶娘去抱的那小固执样真像他爹。

一名小厮来报：“回禀夫人，宫里传来圣旨召王爷进宫了”

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小厮告退。

我也没多想，以为慕容沉召他入宫应该是军务上的事。

张绣听闻我来此，硬是从床上爬起来了，我正要去看她，一进屋子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略有些呛。

她见我来，很是激动，苍白的脸上溢满了笑容，“臣妾拜见母后”

我急忙过去扶她，心疼道：“你如今怎的病成这样了，快些休息，不必行礼”

张绣被我摁在了床上，我替她盖上了被子，她抓着我的手，无奈道：“母后，臣妾身子不行了，唯有至儿，就拜托您了”

“好好的说这个干嘛，放心会好起来的，安心养病”

我看见张绣如此，也是满满的心疼，整个人瘦得不成样，说话有气无力，早前见她时，她是那么恣意活泼。

如今，突然就病了。

我和婉娘眼神交换了一下，彼此心知张绣这病来得蹊跷，恐怕是有人不想让她活。

从王府出来后，天已黑。我坐上马车返回府，途中，有小厮来报说是慕容忌从宫里出来了，他手中的护卫上京安危的禁军令牌被收走了，同时，给了他临川这个此处偏僻的封地，意味着他这个嫡出的皇子被踢出了继位队伍。

可慕容忌是何人，他十几岁便带兵打仗，在战场上杀过人舔过人血的，岂会安安分分的去往封地当个闲散王爷，更何况每日还要处于皇家监视之中。

我马上命令车夫掉头去王府。

很快，管家来开门，我直奔正厅而去。见慕容忌坐在一旁独自饮酒，杯中已空，摔杯，壶中已空，摔壶，时不时突然大笑，嘴里破口大骂：“真是一群恶心的小人”

“忌儿”我突然开口。

慕容忌闻声抬头，瞪圆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走上前，一把搂过慕容忌的头，让他靠在了我的身上，安慰他“你的事儿，母亲知道了”

“母亲，他们欺负人，连着太后都帮他说话，特别是那个玉昭来的郡主，是她跟父皇提让儿臣去临川的”

云婳她想做什么？

“好，母亲知道了，母亲这就进宫见你父皇，为你讨公道”我心里虽气愤，可也顾不得其他了，让车夫套了车向皇宫驶去。

慕容忌看着我离去的马车，嘴里喃喃道：“母后，您放心过了明晚，这天下就要易主了，儿臣对这个皇位势在必得”

没错，慕容忌要造反了，联合丞相府，准备背水一战，成了自己便是新皇，可保家人无忧，若败了，就是一死。

到达宫门口时，婉娘掀开车帘子，对驻守宫门口的将军士兵道：“楚皇后回宫，劳烦小将军放行”

那驻守的领头将军起初还不信，带着两士兵说是要上前查看，我只好掀开车帘，看着他们冷声道：“这马车本宫不坐了”

我下马车带着婉娘和玲珑，步行进了宫，再次踏上这条长长的宫道，内心惆怅万分。

当初毅然决然的从这里离开，如今有不顾一切的踏进这里，为儿子讨几句公道。

无帝王诏不得入，无帝王诏不得出。

宫里满是各处的眼线，此时，我进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宫，对于这个已经十几年未进宫的皇后，新来的妃子满是好奇，只有几位入宫久的妃子不禁回想当时的情景。

我二话不说直奔勤政殿，殿门口侍卫拦住了我进去的步伐。

慕容沉贴身的万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他脸上布满皱纹，此时一副担忧的样子，开口道：“主儿，您现在不能进去”

“万公公，你拦不住我的”我示意婉娘和玲珑跟上，我往前一步，万公公后退一步，直逼他撞到殿门。

最后，万公公摆摆手，对那几个紧跟我的带刀侍卫说道：“你们几个退下吧”

自己便打开了勤政殿的门，示意我进去。

待我进去，要走到正殿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这是慕容沉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女声娇羞道：“啊沉哥哥，你真坏，我这里都痛死了，不能再继续了”

“没事，后面总行吧，继续”慕容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话至此处，我们几个人都明白了为何万公公不让我进去的原因。

玲珑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孩，此时也是羞红了脸，默默地低下头。

我提起步伐进了正殿，欣赏到了一副活生生的春宫图。

正是慕容沉和云婳。

待我坐下，他们两个都背对着我，未发现有人闯入。我便如此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寿德堂也收到了我入宫的消息，以为我要大闹一场，便也急匆匆的前往勤政殿，路上遇上了回宫的淑妃和佳妃，俩人也精明得很，而太后一心只想过去一探究竟，顾不得其他，索性俩人要跟就让她们跟着。

慕容沉和云婳后入式精疲力尽，俩人纷纷倒在一旁，大喘着气。

玲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羞耻了，反观婉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还是静静地坐着，把玩桌子上的茶杯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被我很好的演绎出来了。

片刻，云婳的声音响起：“沉哥哥，咱们去洗洗吧，婳儿身上黏得很，极不舒服”

慕容沉吻了吻云婳，温柔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这里吗，嗯？”

慕容沉的手不老实的往云婳那处摸去，惹得云婳不禁叫起来，声音一颤一颤的，听的人销魂。

云婳笑了笑，“沉哥哥你这么坏，要是你那个皇后知道你这么坏的对她儿子，你说她会有什么反应呀”

慕容沉稍微思考道：“她呀，不会的，她是个极其保守本分的人，很是听话，你呀尽是胡思乱想”

云婳接着又道：“那她跟你在床上时有没有像我这样？”

慕容沉哈哈大笑，亲了亲云婳的颈肩，“跟你比不了，她就跟块木头似的”

我把玩着杯盖的手忽的攥紧，恐下一秒杯盖破裂。

太后一行来得极快，立马下了轿撵，匆匆进殿。

手中的杯盖被我猛的一摔，碎裂的声音顿时在这个殿内响起，太后刚到便看到了这一幕，再抬头看到上面光着身子的俩人，同样错愕的表情。

淑妃跟佳妃同样的惊住了，同时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慕容沉先反应过来，快速抱起云婳往后殿走去。

我缓缓起身，朝太后行礼，声音清冷毫无半分情感，“臣妾楚氏请太后娘娘安”

太后让人扶着坐了下去，摆摆手，“免礼，坐吧”

就这样，我与太后面对面坐着，谁都看着谁，不说话。

慕容沉跟云婳很快穿好衣服，整理一番，便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空气中沉浸着尴尬。见慕容沉坐下，我开口道：“漏夜前来，确实不妥，不过也看不到这么一出好戏”

慕容沉清了清嗓子，才惊觉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个场景，面对他的皇后，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云婳快速接过话，“本郡主竟不知皇后娘娘有偷看他人闺房之乐的癖好”

我一听忍不住又抓起茶杯往地上一摔，怒道：“一个郡主这里竟有你说话的份，毫不知礼数”

太后一听不乐意了，讽道：“郡主又如何，也比你这个妖女尊贵得很”

妖女这个词我很多年没听到了，如今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确实让听者不好受。

我不再理会太后，看着慕容沉道：“你收走忌儿的令牌便罢了，你为何要让去那偏僻的临川？”

“啊瑶，朕不会立他为太子的，只能给他封地让他在别处好好生活，况且临川虽地处偏僻，可也是清净安宁之处，朕每年也会给忌儿加一万两银子”

我瞧着慕容沉这个嘴脸，真是恶心得很，我突然明白了，对慕容沉道：“张绣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你要动相府了吧”

说得这么好听，万一在去往临川的路上，齐王府一个不留呢？

慕容沉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我，笑道：“动又如何不动又如何？你如今闯进宫来，已触犯宫规，朕随时都可以处置你”

“够了”坐在一旁的太后开了口，又继续道：“楚氏，这个位子你坐太久了，该下来了，过后哀家承诺你，给你新的身份，宅子银两田地一个不落都给你”

原来主意在这打着呢，用儿子逼着我让位，皇家最是无情，果真如此。坐在上面的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便毫不顾忌的与他人恩爱起来，坐在对面这个，在我备受争议离宫时，一副满是心疼同情的模样，主动照顾着我的儿子，如今不也是在触及她的利益时，将我踩在脚底下狠狠摩擦。

好一对母子，真令人佩服。

我一个人怎能斗得过他们一家，最后沉思了许久开口道：“要我让位可以，必须立我的儿子为太子，这是我的条件”

“不可能”太后吼了一声。

我只盯着慕容沉，仿佛透过现在的他去看以前那个温柔至极的他，“慕容沉，我要你一句话”

过了许久，慕容沉才缓缓开口，仿佛做了一个坚决的决定，“不行”

我的眼眶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此时此刻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好，很好，那我绝不让位，你休想从我手中拿走皇后的金印宝册”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擦了擦泪水，正转头欲走，被云婳拦住了，“楚瑶，你败了，来人，请我们皇后娘娘去休息”

言下此意，是要将我囚禁。

来了一群侍卫，提着剑将我团团围住，我笑了笑，笑得很苍凉，我让婉娘带着玲珑先走，可侍卫连她们俩人也不放行，我快速闪过身，一举夺走其中一位侍卫的佩剑，提着剑迫使他们给婉娘和玲珑放行。

见婉娘和玲珑走后，我心安了不少，抬手摘下头上的步摇簪子，随手丢在一旁，做好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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