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梦中嫁衣

“扶苏，时辰快到了吧？你这次离去，什么时候回来？”荷华实在是舍不得扶苏， 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闪过了盈盈泪珠，为了避免扶苏看到，荷华低下了头，两鬓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美眸。

扶苏似是答非所问，“两个月后，我无论如何都会回来娶你。到那个时候，只愿我能护你一世周全。”他现在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荷华。

“谢谢。”荷华挤出来了一个笑容，告诉自己离别只是暂时的，两个月后他们便又可以在一起了。

“到那个时候，我便带你，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公子，你还走不走了？时辰快到了！”船夫袖子挽起，赤着双脚站在船头，显然有点儿不耐烦了。

“好，我在这里静候佳音，去了京城你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着凉了，路上要小心，有什么事的话就写信来，两个月后我便着一身红色嫁衣在醉仙居等着你的到来，相信你一定可以高中的。”荷华向来很少说话，只是今日她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想要说，开始变得婆婆妈妈了，甚至都能与顾妈妈比了。

“你…”荷华还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不在说话了。

“好了，我要走了 ，二月为期。”扶苏站起来，荷华跟着相送。

走到船边时，扶苏转身，在荷华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吻。

岸边有很多的柳树，似乎就是为这些送行的人准备的。

荷华顺手摘下一支柳枝，迅速的圈成了一个花环状，轻柔的放在了扶苏的发上。

“一路顺风。”

扶苏点了点头，便踏上了船。

“年轻人就是啰嗦！”船夫抱怨了一句，在扶苏刚刚踏上船之后，就把船桨插入水中，迫不及待的行驶了。

荷华站在月下，被冷风吹打着。

她就这样一直站在江边，借着月色，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小船。直到小船变成一个点，消失在江面上时，荷华这才感觉到冷意。

不知何时，她的脸颊上竟然流淌下来了两行泪痕，此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她回过头，坐回了那个亭下的桌子上，一个人饮酒。

今日这酒，似乎是苦味的。

“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荷华轻轻的吟诵道。

不同的是，今日有风，有月，却无你。

荷华饮完了这两瓶酒，便一直坐着，看着江面发呆。

月色逐渐消失，天空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唯有这满天的繁星在黑夜中闪耀。看到这些星星，荷华想起了扶苏的眼睛，他那双眸子就想是星星一样明亮，并且还富有魔力，深深的吸引着她。

启明星出现在了空中，天色渐渐的亮起，荷华没想到自己竟然坐了一夜。

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分离只是暂时的，可是在她的身上依然看不到什么成效，她依然还是非常的伤心难过，痛心疾首。

天明，本来只有一点点儿淡淡的青色，后来这一点点淡淡的青色变成了一条狭长的线 ，再到后来天空生起一片帷幕，是天蓝色的。

“荷华，你怎么在这里？”温柔而又焦急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荷华听上去有些陌生，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她不免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

只见一人手持折扇，衣物华贵，正用焦急的眼神看着她。

这不是白公子吗？他怎么来了？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你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整个醉仙居的人都快要急疯了，拼了命的到处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快点儿随我回去吧。”

荷华愣愣的看着白公子，整个醉仙居都知道了？以前她夜不归宿也不会如此的兴师动众啊，难道是因为白公子的存在， 让她的地位更高了？可是，她真的不屑于这样的地位。

“好。”荷华起身，打算离去。

“啊！”因为坐了一夜，刚站起来荷华便感觉全身无力，眼前一黑身子便身不由己的往后倒去。

白公子上前立刻扶住了她，才让她没有摔倒。

慢慢地，荷华的视野又变的开阔了起来，只是她现在腿脚酸麻，没有一丝力气，根本没有办法迈步前进。

白公子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端倪，二话不说直接将荷华横打抱起，“既然腿脚不便，我抱你离去。”

说话间，他已经向前走出去了两步，而他说话的声音， 温柔蚀骨。

荷华受到了一丝惊吓，立刻出言阻止：“白公子，你让我下来，我还是自己走吧。”

落花有意，流水无琴。也许白公子对她有意， 但是她早已经与扶苏私定终身，扶苏才是她要嫁的人，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扶苏的事情，算起来她也已经算是为人妇了吧，扶苏说了，回来之后便会娶她。

“没事的。”

话音刚落，白公子就受不住荷华的挣扎，眼睁睁的看着荷华从地上掉落。

没想到，荷华竟然这么排斥他。强扭的瓜不甜，他不应该强人所难的，没事的，现在扶苏走了，一切都可以慢慢来的。

“荷华！你怎么在这里！”南风突然出现在了荷花面前，看到荷华摔倒了，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可急死我了。”

南风与白公子二人合力将荷华扶起。

“多谢白公子，如今既然南风来了，那我便有南风扶着就好。”荷华将白公子扶着的手臂从他怀中抽出，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步。

空气中带着一点尴尬的氛围，白公子无奈，荷华对她总是这么的冷淡，总是把他当成一个外人。他苦笑 ，仔细想想，他可不就是一个外人吗？

“好，既然顺路，那便一起回去吧。”

白公子跟在了荷华的身侧，南风扶着荷华。

荷华刚开始走路的时候因为腿部的不适应，一直都是一瘸一拐的，走的路久了，便也觉得好多了。

……………

一日，荷华手中拿着一些红色的丝线，窗边摆着一块大红布料，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双眸紧闭，一张脸宁静素白，就想是一幅画一般。酥胸半露，皮肤细腻光滑且富有弹性，不由得让人想入非非。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头上带着金簪，耳上的那一只耳坠摇摇欲坠，缓步进入了花轿。

透过轿前的红色纱幔，她看一看到一身喜服骑着马走在前面的扶苏的背影。他此刻早已经考入了仕途，成为了一个好官，官场得意的他背影看上去气宇轩昂。

后来她与扶苏一起拜堂成了亲，他们的房子好大好大，扶苏还说那日的她， 真的好美好美。

而后，眼前摇曳的烛光 ，还有红帐纱帘全部都变得越来越淡，就连眼前的扶苏都变得离她越来越远了。

扶苏原本微笑的脸开始变得僵硬，变得扭曲，变得狰狞，变得不再是他，最后直到消失。

不管扶苏变成了什么样子，荷华都要与他执手到老。她拼了命的冲过去想要抓住她，可是她就是抓不住，知道自己的周围变得黑暗，没有一丝光泽，她才发现自己正在下坠，似乎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她内心的恐惧让她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睁眼后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眼前是清一色的罗帐。屋内烛光摇曳，烛台旁边的一个高脚杯的影子投在了床周围的罗帐上，看上去有点儿可怕，就像是一个鬼魂一般。

荷华这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个梦，她此刻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并且睡意全无。

刚刚那个梦真的是好恐怖，幸好是一个梦，幸好扶苏还会回来。

再看看手边的嫁衣，还好还好，没有被汗水湿透，这嫁衣虽然还未成，但是她相信，等到嫁衣成了时，一定是极美的。荷华的绣工也属于一绝，她就像是融合了一切美好的东西一般，没有什么东西是她不会的。可惜的一点是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无依过了许多年了。

此刻早已经是睡意全无了，她只能是从床上坐起，站在窗边吹吹风。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只是短短数日，荷华的嫁衣便已经成型了，绣工精美，接口处看不出来一丝缝过的痕迹，就似无缝天衣一般。

袖口上的牡丹已经秀了两朵了，若是再绣上两朵，整个袖子便可以绣好了。

荷华不再沉浸于过去的分离之苦中，而是憧憬着未来与扶苏大婚的场面，不由得她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趁着她心情好，顾妈妈也借此给荷华多增加了两场演出，因为荷华心情好，便不去计较，都答应了。因此，醉仙居又大赚了一笔。

看演出的宾客们都说荷华姑娘比以前更美了，眼眸中不再是冷漠，而是一种温和，甚至她的嘴角总是挂着一种幸福的笑容，人啊，就像是亲近自然的仙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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