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鸟啼声有着仔细听才能听出来的节奏，君钰忽而发觉这不是鸟的声音，是人的声音。

君钰微微转头，皓洁的月光下树木的树叶被镀了一层银色，离她最近的那棵树的最高处，那几层银色的树叶下，粗壮的树枝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毛绒披帛深蓝如海底，长袍下是一身红棕色的胡服，发顶被月华照耀地泛着银光，柔顺的长发，束成长长的马尾，发梢垂在肩上，她一条修长的腿搭在树干上，另一条懒懒地垂下，神情悠闲。

她侧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君钰，定了几秒后，垂下手，手上的一片树叶随风而落。

“落叶归根。”她温声道，而后纵身一跃，跳下了树干，落在君钰一寸距离不到的前方。

“秋水。”君钰微微惊讶，然后柳眉弯起，卧蚕清晰可见，“秋水，你，你怎么在这？”

“昨日让李尚元来询问你近来如何，不曾想你们家的管事告诉我，你生病了，无法见人。”秋水抬起手，将头发绕至耳后，目光打量着君钰，月光下她的侧脸肤如凝脂，有种清冷的美感。

“我的身子有些弱，让你见笑了，每次你来找我我都身体不适。”君钰笑着，白皙的指尖抚摸着耳朵。

秋水留意到她的这个动作，眼眸微微一亮。

“注意自己的身体。”秋水解开披在自己身上的长袍，手一抬，披在了君钰的身上。

盛开的玉兰花被遮在披帛之下，仿佛含苞待放的花姿。

鼻尖忽而多了秋水的气味，像是雨后竹林的才能闻到的清新味道。

她微微低头，悄悄嗅了一下，秋水抬了抬眉，看她像一只小猫一样闻东西，觉得有趣，又觉得可爱，手轻轻搭在腰间，狭长的眉眼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在做什么？”秋水问她。

君钰一个激灵，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样脸一阵红，不敢直视秋水。

“就、就闻一下，很香…”君钰心虚地回答，声音越来越低弱。

“送你了？”秋水比君钰高，一旦君钰低头就看不见君钰的眼睛了，秋水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歪头，好看清君钰此时害羞的模样，有趣地让她忍不住勾唇笑着。

“不不不不，谢谢秋水了，这个不用。”君钰说着就想解开披帛，秋水伸出手摁住她的手。

君钰觉得有些羞耻，秋水也不逗弄她，温柔道：“君姑娘披着，夜里凉。”

秋水的忽然造访，让君钰打算晚一点再去后厨找君尹的念头，她正想把秋水先请回屋里，秋水倒是先问她：“我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君姑娘是想往那个方向走的。”

君钰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后厨。

君钰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道：“嗯，我弟弟在后厨给我煮粥。”

“一起去吧。”秋水语气干净温和。

“好。”君钰答应道，然后往前走领着路，“对了，秋水，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难。”秋水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微微笑着。

“嗯，那你待会看见侍卫记得躲一下，不然被发现夜闯就不好了。”

君钰想了一想，又道：“明日我请你光明正大入府。”

秋水在她后面走得轻盈，佩剑的坠玉撞击剑鞘发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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