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热心的崇生教（9）

“息怒吧大哥，就老七那自身难保的状态昨晚没被吓死不错了。指望他你还不如做场梦呢~”老二摇摇头轻描淡写道。

老大一闭眼长呼口气，怒火随之减轻：“算了算了，看在将来的份上不予计较。不过要多注意下他的动作，避免又搞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老三和宫纠围来的两人算熟，就把你插过去行吗。”

说话间语气强硬根本不似商量，哪容拒绝。老三挨批的怨气还没下，一声不吭只找了个座位坐下算作同意。老大见状也没多言，各自找个台阶下嘛，还能真的因为屁大点事兄弟间上纲上线啊，不可能的~

昨晚乱局到此就算解决，几人均是默契的合眼半眯起来。倒非是因为懒，原因全在于妖物的突然造访让他们紧绷一夜神经未松，现在只觉气息紊乱，身、神不协调的很。然而没等舒服三五息呢，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在耳边升起，接着呼呼劲风掠过脸颊。在强烈危机感的爆冲下睁眼一看，只见——两扇门板窄面朝墙生生插了半拉儿进去！就在两个主位中间，就擦着刘大与老二的耳廓毫毛.......

‘呼~’刘大连谁搞的鬼都顾不得看，抬手擦擦额上冷汗浑身瘫软。后怕同时又庆幸的很，这角度要有点偏差，可就带一只耳朵下来了！！！

“几位好雅兴呀！都打上门了还能睡得着！”

刘大问罪的口还没开，一声中气不足但怒气饱满的斥责就响彻整个屋。定睛一看不是搅风声还能是谁。心中暗骂一句：[晦气]，然后赶紧整肃行头见礼道：“拜见风捕头，少兄弟早。”其余几人也是随声附和。话罢，刘家兄弟识趣的没一人抬头，全是认错待罚的姿态。

倚少一默默搬来把椅子放到阴沉着脸的风雨竹身后让她坐下。

捕头不作声环视四周，冷冷的眼照到谁身谁就是一个颤。就这样静了半晌做足架势后才缓缓说道：“我也不怪诸位了，疤脸张的能力确实远超吾等。但上头的命令搅风声却是没的推辞必须要办！看刘四、刘五、刘七不在想必是你们有所安排，多的我不问，就问一句！什么时候交！人！”

[呸！真够无耻的，还不多过问！哼哼~我看你是想当甩手掌柜，让我们卖命你坐收渔利。]刘大心中忿忿，不过这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反驳是万万不能的，再低三分姿态弱弱回道：“呃，风捕头。逃犯既然跑到我们辖区，那为上下分忧吾等绝不会松懈。只是时限~望江说小不小，短期内缉拿归案困难呐。”

“困难，笑话！要是人人都能抓得了罪犯还要我们捕快做什么。五天，五天后疤脸张入不了狱大家全都引咎辞职算了。”狠话撂下风雨竹气极一巴掌拍烂了坐下木椅，不过她马步扎得稳身凭丝毫未动。

刘家兄弟看到这架势都是一颤。得，五天期限没转圜余地了，不答应不行！到了这步还有什么好犹豫，几人一对眼暗示老三去接话，五天后怎样不管，先过眼前这关再说。

刘三前跨一步抱拳激昂道：“风捕头说的有理！要是遇点困难就退避不如穿身女装青楼卖唱，吾等顶天立地岂言难字。五天，五天后疤脸张狱中等着大人。”

“哈哈，好好好！这才是捕门勇士应有的风采。”风雨竹蹭一下起身拍着刘三肩膀开颜大笑：“放心，回了宫纠围我定禀明音大人，加官进级少不了你。”

“那便多谢风捕头赏识，下官不耽误时间了。告辞~”刘三话罢一拱手，风风火火出门去。

风雨竹目送他走远，正要回头呢耳中又传来一声低到几乎听不可闻的迅捷话音：“下官也去忙了，风捕头告辞...”

说的快行更快，视线中一道模糊影子‘咻’就冲出门，能看清楚的只有那张铁青色脸。在刘家兄弟离开后没多久，崇生教劳工群中就传出望江震荡、全城大搜捕的消息。酒楼、客栈、港口，凡是有可能停留外来人的地方统统封锁做普查。三天内客不准出亦不准入，生意是备受影响。刚到中午便怨声载道。

另一边，与众不同的静接引宫中两方商议还未有结果。

六面奶白色的墙壁多显冷清压抑，房中就靠高高顶上吊的一串绚烂白水晶工艺品散射唯一窗口射进来的阳光照亮。这虽然只是静接引宫的其中一间，但以小见大，别处也脱不了如此感觉。

正西则树立一座高大的灰白人形石雕，男女分不清，背后还生有六翅。下面的两对紧紧包裹躯干，上面一对一只翅膀折损半节，一只翅膀弯曲着正要张开似的。翅膀上还有好多没五官的小人形态各不相同，但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揪翅膀上的羽毛插到自己身上。而本该是两脚的位置深陷石中，石雕蒙着眼、大张嘴巴仰天，额头、双肩膀都点三支金座白蜡烛。

石雕手艺本是精美绝伦独具匠心，却散发着一种邪气森森的诡异，瘆人、隐隐乱心神。再前方摆有一张褐色圆桌，鼓浮世和刘家两兄弟话锋正盛。

“这治安是官府的责任，若换我们崇生教来做了~两位真觉妥当？”鼓浮世边说边轻笑，言语间不乏讥讽。

接连两度被攻击还都没守住，可谓是望江府衙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直接导致勉强维系残局的官府彻底失去威慑力！鼓浮世今天很开心，因为不日之后崇生教将会进一步发展，凝聚力加强，成为望江唯一的依赖与信仰，而以前哪些持观望态度的人也会果断的站到崇生教这边来。官府？在望江已是具空壳矣。

刘家兄弟是打碎牙咽肚里，不敢也不能吐句不快。毕竟捉拿逃犯的事现在只有崇生教能解决。

刘五道：“副主事此言差矣。崇生教徒亦是望江百姓，身份会改但根本不会变，为家乡做些贡献何来不妥之说。而且，崇生教向来以恢复宁静生活为目标，这疤脸张又何尝不是破坏安宁的人呢。无他圣子不会入狱，无他官府和崇生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发展。”说到后面一句话时语气还加重了几分，似是意有所指般。

但不管含义如何这一番话确实说到了点上。官府的行为已经开始影响民众的日常生活，当民众无法忍耐后依然会找到崇生教来解决问题，面对他们的诉求身为信仰不能置之不理。一个是被动帮助官府、一个是主动的利益交换，中间差距可见一般。

鼓浮世面色一正：“早听说刘家兄弟各藏绝活，今日某见识了。平平无奇刘五，怕是箭语锋言、一语中的！”

刘四、六五相视一眼悬着的心落下大半，对方能接受谈判剩下的就是用好处说话了，而这些东西恰恰刘家不缺。

刘五谦虚道：“副主事过誉了。我的本事能说动人却抓不住人，互相配合才能各得所需啊。”

“哈哈哈，好！好个互相配合各得所需。”鼓浮世大笑着忽然眼神凌厉：“那我就问问刘大人，崇生教协助官府捉拿罪犯能得什么。”

刘五闭眼思索，食指不断敲击着桌面，久久未言。刘四也是眼眸微合，心中做着盘算：[崇生不缺人、不缺地、不缺钱，散乱的教众也因为最近的事件凝聚在了一起，乍一看还真没什么可以打动对方的。五弟要怎么做呢...]

千思百转间如梭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十多息感觉像半天漫长。

慕然，敲击声停；随即，语出惊人：“我方提供一条不推翻崇生教现有教义便能突破瓶颈继续发展且更快速的路子，不知——这个条件能不能入得副主事法眼。”

平淡语气听的刘四眼皮一跳心想：这话有些虚了！望江全员教徒化风头正盛，何来瓶颈可言？空手套白狼也不能这么套啊。转头一看，果不其然鼓浮石已经沉下脸来，暗道句‘不妙’就欲开口打圆场，不过没等音起呢就又听到刘五的解释声。

“崇生教主张安宁，创教以免受西荒妖物之害而发展壮大。如今西荒不来犯，民众安居乐业，可谓是大圆满。虽然成功收了心却难将之化为如意利剑，我这个比喻可还恰当？”

“呵呵，即已圆满又何须利剑披荆斩棘，刘大人之言不免前后矛盾。”鼓浮世直勾勾盯着刘五低沉反驳道。

此间主人不给好脸色气氛为之压抑，而刘五似察觉不到又似装聋作哑，依然面不改色、气不燥，任你如何强，清风拂山岗。只是苦了夹在中间的刘四。在‘冰火’两重天这极端的撕裂下此刻是百抓挠心坐如针毡，偏偏五弟说的东西他还一头雾水，想缓和又怕坏事，心里急得直骂娘。桌下的脚也没停止踢刘五，示意他赶紧改改口风。

刘五有感但没理会，刘四不常与其他势力斡旋难明其中奥妙属正常，所谓不知者勿怪索性小幅度转了个身不予之计较。刚刚给的条件既是商量也是试探，崇生教的发展已经影响了兄弟几人，因为没直接冲突两方也鲜有坐到一起的机会，这次正好能探探崇生教到底是向着什么去的，所以才有了那么一说；而给弱势方面子也是谈判的潜规则，刘五明白鼓浮世懂。可结果呢，鼓浮世从盛气凌人到敌意突显几乎没有缓冲，这般迅速的态度转变不是一个上位者应有的作风，说明了什么？说明自己的试探没有错！说到不能示人的痛楚才会有这么大反应啊~

刘五欣然：“无妨，事关根本应该谨慎。副主事要听细节某说明便罢，只是内容不堪望副主事勿怪。”顿了顿后道：“崇生教立教起便对人伦道德连消带打，短短几年民众不知羞，以合欢为大。机缘下与最近收心。而同样程度的心力若使用其他手段用来‘治理’这片地方最多一年见成效。以此来看崇生教的未来才刚起步，这是一。二吗，我要先像崇生教说句佩服。”

“嗯？”刘四茫然一语。在未反应过来时就见自己的五弟起身拱手，恭敬的朝鼓浮世右侧方向拜了下去。那感觉好像是在拜他的身后一样，莫名其妙的很。

接着又听这位五弟说道：“三年来民众致力于合欢事，在望江人口众多、不拘泥与世俗观念的情况下应该遍地小儿才对，事实上呢，人口并没增长多少。同时的另一大变化是西荒妖物再没出现......”

“刘五！你跑题了。”鼓浮世沉声怒斥。放在桌面上的手青筋暴起隐有内劲散发，手下的桌面不知何时凹进去大块。依然一幅再讲就动手的模样。

刘四片刻后猛的回神也急急调用内息护住刘五，前后差出三息。感受着手心中出不完的汗和无法平息的心惊肉跳，阵阵后怕。怕的不是鼓浮世而是刘五那一句句诛心的话！这要传出去可就不是一死能了事。

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吃里扒外最受冷眼。但有做的逐出族谱、五马分尸那是躲不了的后果，更何况——出卖种族！！！哪怕只有猜测，也够崇生全员后半辈子大狱里过活了。

眼珠咕噜咕噜的转，这种百害无一利的事他刘四不敢也想参和，能划清界限的方法只有一举击杀鼓浮世！

然而正当他要运招之际忽感几处大穴一痛，然后体内真元便如水流遇坝阻塞不通，身体也无法动弹。

[刘五！你个混账竟敢点老子穴道！！]注意力全放在鼓浮世身上了竟是忽略了身边这个最亲兄弟，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小插曲没对谈话造成影响，反倒助了刘五一臂之力，让鼓浮世看到了他的立场。

“不评手段如何，此举对生者来说仍是辟黑夜之光。某不知崇生教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和西荒妖物打成协议，但做到了这种地步~崇生教的目光若是仅限于望江或宫纠围这块小地方，某万万不信，但民众却知足了。所以，某才敢言剑非利剑、更难如意。副主事可觉有理呼？”刘五不紧不慢说罢身子微微后靠，平淡面容下是成竹在胸。

鼓浮世哈哈笑笑清亮掌声响起。随后道：“有理，不过这理可霸道，不从它就！要！死！”

“我现在没死就说明问题了~”刘五手一摊罕见的露出笑容。

“哈，那道是。说说吧，要怎么助我崇生教'炼剑'。”

随着话说开，两人之间就像熟识多年的老友一样你一句我一句谈的其乐融融，只不过内容却是生剥皮骨的魔言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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