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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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人,阑珊意【篇四】

【篇四】点绛唇

血溅到他身上,像是秋染红的忍冬。

——————————

雨天和汤类食物也太相配了,比如火锅,面条,鸡爪煲…

我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他不明所以的歪头以示疑惑。

“在我的家乡,这是夸人很厉害的意思。”

“那你也是这个。”他见样学样的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给我看。

他用他短暂的见解,试图了解未来的我。

他们的命数,我不知比谁都清楚。

夜很沉静,比在大荒原的骨堆中爬起的那个夜晚还要沉静。空中没有星星,只有浓稠的阴云。

一酒懈楼台中唱响一曲离歌,弹琴的少年,用琴弦勒住自己爱了十几年的爱人。他用他挚爱的音乐,杀死了他最爱的“玫瑰”

我从面馆出来,抬头望着那微弱的亮光打了个哈气。什么人都有,最终无非尘归尘,土归土,泯灭在浩瀚无垠的世界罢了。

已经,无所谓了。

当我回到将军府,陈云挑了个灯立在长廊之下躲雨。好巧不巧出现在我短住的地方,谁有那么大闲心,他定然是在等我的。

“夫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承影抽剑出鞘,上前半步拦在我身前。陈云见此状况皱眉,随即笑道。

“入秋恐有寒凉,为避免贵客着凉,给您送两床理朝不同外邦,风邪,您当心身体。”竹灯下,他的笑显得很牵强,倒像是装出来的。

“有劳您费心了,承影,送进屋里。”门口的封印只认我和承影两个人。假若我不设这道禁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小柳儿,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承影收剑,去接侍女手中的被褥。留我和陈云对视,我虽不懂香料,但毕竟会些毒,他身上这浓烈的麝香气,我还是认得的。

浓烈到一种程度,令我有些作呕。

“我要工作了,您请回吧。”我大步向前走,边走边熄院中其余的灯火。因为是隔空灭灯,所以十分像鬼吹灯。任旁人,早都吓愣了吧。

陈云不为所动,甚至一点异样的神情都没有。这反倒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怕?甚至,于他而言像是稀松平常?!

不对劲,很不对劲。

“等一下。”在我进门的前一刻,陈云蓦的叫住我。

“贵客收集小柳儿的残魂,当如何使得其复生?”

“别管那么宽了,夫人。”

“我是小柳儿的长辈,她是我的女儿,我管女儿的事也能算管的宽吗。”他十分不满的说着。

“换做旁人识别不出来也就算了,我可是个阴阳师。你真当我昏庸无能,人傻眼瞎?我警告你,小柳儿是我的目标所在。扰了我的路的只有一个下场,你应该…清楚。消,杀,转,忘。我这人直白,最擅长——杀。”我轻笑着,眸中流转出杀意,只见他瞳孔缩了缩,我明白我的目的达到了。

咔的一声闷响,我把门撞上。突如其来的风吹灭了他的竹灯。院子里最后一丝光亮消逝,黑暗包裹着颇有些恼怒的陈云。

只闻他打了个响指,指尖流窜出微弱的火。他将手指伸向竹灯的灯芯,火光再次点燃。他定定的站在我禁闭的门前看了一会,随后不声不响的离去了。

那个侍女呢?被他活活掐死。在途径那透明色荷花的荷花池之时扔了下去。尸体在水上飘了一会儿,只一瞬间,数十只透明色的触手从水底伸出,拖着她,沉进水底。

那是他们的养料。

“这一个猫妖如此大胆的跑到阴阳师眼皮子低下闹事,是嫌自己命长吗?这小姑娘的脾性还真不错,这么着都没大打出手。”莫荼撑着下巴,啃着林客刚刚从南海送过来的桃子,说是给我吃的,无奈我出了远门他也寻不见我,索性直接送来这儿了,让莫荼捡了个便宜。

“她理智的很。”南宫宴端着烛台从幔帐中走出,那粉嫩的烛泪盛在烛台之上,像是随时随地要倾泻而出。

莫荼吓了个激灵,吞下的桃子闲着噎住。猛的呛咳几声之后拍打着胸口谩骂道:“你们这辈老爷爷走路都没声的吗,一天天跟个猫似的吓死个人了。”

莫荼吐槽道。

他是一橙发少年,贴紧身的高领黑衣和阔腿长裤,腰间的橙色腰带让他显得没那么死板。眉中心有一青绿色的纹样,代表了他是太清仙人的弟子。

本这件事应该是由他师父太清仙人完成,太清仙人却在此节骨眼上玩飞升那一套,远远地躲着历劫去了。

“我说太师大人,你不去帮帮那小姑娘?我看你放了这么大一个镜像石在这儿专门看她,也不像是不担心她的样子吧。这小猫崽子都快踩那小姑娘头上撒欢去了,你也不管管?”莫荼猛地站起身来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他,实际上南宫宴并不是要坐下,还惹得他十分尴尬左右不是。

“我们此行另有任务,那是她的修行与劫数,我们不在轮盘之内。城塔已经派人去了,梦师也已经出发了。更何况我相信她,定能全身而退。”南宫宴吹灭烛台,徵打开了大门。

秋风一过,他身上盛开的牡丹花在瞬间开败凋零,被风一吹落了满地。随后,从袖口腾升起千朵万朵的木芙蓉。金色的线勾勒出花型,在绿叶中盛开不败。

这一幕看的莫荼有些目瞪口呆,他早就听闻太师南宫宴的衣服变化无常,此时真正见到,才觉得其中真是妙不可言。假若没有千载修为,是万万行不得的。

莫荼是来帮助云荞柳魂魄融合的。虽然南宫宴也会此等术法,但役灵与融魂根源上还是不一样的。术业有专攻,太清仙人一门精通此道。

“你要好好的,等我。 ”他抚摸着镜子喃喃道,仿佛那样就能够将他的心意传达给我。

彼时,我正坐在床上吃刚从巷口买回来的热腾腾的糖炒栗子,梅子干,还有玫瑰酥。听着默林跟我说我不在的时候高层会议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一下子就正经起来,害得我被吓得噎了一下。

“灭门?灭谁的门?这么有钱?早知道我在同事执行的任务之间再加任务可是另外的价钱,至少三……”我看着水镜对面的默林在纸上画了好几个零,就把要说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准备好了吗,我送点东西给你。”正说着,默林朝矮书架上招了招手。一牛皮卷轴飞到他手里。他用烛火点燃,在我伸出手,浅蓝色的符文飘散的时候,如同火凤凰浴火重生一般出现在我的掌心里。

“名单?姓贺的啊。贺家人?我懂了。”抽开卷轴,从头到尾至少有三百余人,从厨娘到侍卫,上上下下的人名填满了整张纸。

字迹铿锵有力又透着一股子清秀劲儿,看来是常写字,是文官还是……

今晚是睡不成了,毕竟中秋,都在家。一起死,是不是也能算另外一种团圆呢。

“别乱吃东西,你胃不好。”默林那边的景象在剧烈颤动,那边是一个冰冻的峡谷,冰蓝色和默林也很配。

“知道了。”

我换了身衣服只人出门,一人前往贺家。毕竟我在将军府做事,若是被人看去,拖连将军府,会被扣奖金的。

承影留在院中守着,他在等我回来。

我在房梁上走着,没人看得见我,等到那所谓的贺家我才停下脚步。圆月当空,火星微动,秋雨刚过,空中只有冷。我在墙头坐下,低眸而下。门口的侍卫一人在打哈气,一人已经醉倒过去。

家风不正,或许是吧。

“侍卫甲,侍卫乙?”我开口,他们二人抬手看我。我纵身跃下,逆着月光,手里只有卷轴,看起来是那般…冷酷又无害。

他们只是对视,见我蹙眉,只在顷刻间便失却性命。

只见人亡,不见血流。

那是我新学的术法,在胸口重拍,搅散他们的心。心脏破碎成冰,在体内沉着,活活痛死。从开始到现在,一声没出。

我用他们的血在卷轴上划了他们的名字。且十分嫌恶的想着,待会封个阵法,一把火烧了算了。

千相容在树下与南疆公主对弈,他默不作声的盯着揪着脑筋的华服公主。

果真无趣极了,他如是想着。

又是一发空弦,贺灵均颇有些生气的放下长弓,到凉亭饮茶去了。她是贺家三个孩子中的第二个孩子,上有哥哥贺重台,下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贺明楼。她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个,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

母亲教导她要像大哥一样,于是她精通诗书礼乐棋茶琴棋书画。她是理朝第一才女。父亲觉得她太乖了,让她张扬,要她独当一面。

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生活的目的。从小到大,自己所有的愿望都被扼杀。有两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一座叫哥哥,一座叫民俗。

因为我的手法让他们死的太利落,所以我杀到中庭都还没有人发现。卷轴上标红的重要人物,贺重台,贺屏山,贺明楼,梅黎雪,都还没见过呢。

已经只差十二个人了

除却厨子八人,就只有六个本家人了。

去了趟厨房,解决了那六个。一路走过长廊尽头,那个通往演武场的门洞。门洞后有埋伏,我知道的。不得不说,她是第一个发现我存在的,觉悟很高。

我一跃而上,轻盈的伏在门框上。那蓝衫少女紧握着剑,侧目观察着门外的情况。我对她吹了声口哨,她立刻抬头,正面对上了我的弯刀。

“你很不错…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原牡丹花神备选第一人贺灵均?不错啊,功力很扎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灭你们家的那个人唯唯放过了你,但是我恭喜你,你将会成为贺家最后一人。你没在手册上,我不杀你。看你眼中那仇火,你很厌倦吧,生活在这样废物的一个家庭里。逃吧,在大火燃起之前。”我转身而去,她的手抖得不行。那把剑断成两段,躺在地上。

我不知道的是,她和太子的婚约,她是未来太子妃。

“唯一的机会吗。”她喃喃道。

前段时间太子约她会面,没头没脑的说了一个

“给你个机会,有,且只有一次。如果想要逃离棋局,那是唯一的机会。理朝第一才女,你要如何选择。”

现在,机会就在她面前。

顺承孝顺,还是自由。

一个不存在的人,她的机会。

她的自由向她敞开大门,听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她似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生命的鲜活。

这等能搅动风云的人,理朝,怕是要变天了。

她如此想着。

她从墙缝之中逃出贺家,就像是安排好的,一切都那么顺利。她不缺钱,从来不缺。

杀了小孩,如今只差三人。贺家家主,贺家夫人,还有——贺重台。

正厅的卧房中传出嬉笑声,令我生生作呕。用流火烧坏了窗框,那年纪不小的夫妻在床上颠龙倒凤。外面血腥味那么重,身为朝中重官,谨慎当头的贺家家主,怎会察觉不到。

是没发现,还是装没发现,亦或者说,不敢发现。

但,无所谓。

他们暴毙在床,只因我用了痴心蛊。若是和不爱之人行欢,将会暴毙而亡。那么就恭喜他们这对“亡命鸳鸯”,至死,都是互相不爱的。

只差最后一人了。

我望向那灯火亮着的,最高处的楼台,飞身而去。极轻极稳的落在楼梯上。

从窗户的漏光处,我看见了两个人。

醉的不清醒的贺重台和认真劝解他的钟子歇。

想要说服一个纨绔成性了的人,那岂不是难上加难。

楼下的焚毁阵法已经启动了,火光冲天。他们半分都没察觉。不仅他们,所有人都无从发现。在旁人眼中,贺府只是比寻常日子安静了些罢了。

“子歇…杏儿死了,我杀的…我早在那天同她一起去了,你救我,我也不会再清醒了。”

“何苦呢?”子歇扶额叹道

“往后无人渡我,子歇,若是你也有心上人,可要好好抓住啊。”他伏在桌案上,已经分不清自己说的是醉话还是梦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仿佛他的言语,能够帮助自己的友人得道升天。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走。

我如此想着,翻窗而入。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贺重台已经血流如注了。血液模糊了他的视线,没有痛苦,他笑着。

“是你…将军府的客人。那天表演戏法的舟姑娘,我们刚刚见过面的。”子歇退后两步,颇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他不怕我的原因,只想,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贺重台的血溅到他身上,像是秋染红的忍冬。

“如何,你怕了我了?还有,你怎么认出来的。”左右任务交付完毕,多坐一会也无伤大雅。贺宅失火,火势熊熊至少有三丈高,一时半会是灭不掉的。更何况幻境未破学校他们看见的,只是安静了很多的贺宅罢了,没有人会来救火。

“没…没有。早听闻将军府请了位能人异士,能聚人之魂。来了这么久还没人见过,神秘的很。你在此时出现,异火不得伤身,很难让人不怀疑。小柳儿,我视她为亲妹,理朝中女眷,就她与我最为亲近。”他说着,一脸泰然自若。

照理说,常人见到友人被杀,要么怒极,要么怕极,他倒是哪个都不像。理智的,有点不对劲。

“我杀了贺家全家,包括你后面的那一位,你的好兄弟。你不仅不怕,还将我视作好人,你这个尚书郎,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晦暗面。”我掏出软帕擦拭自己的刀,将鲜血擦净,能看见他的倒影。

“你的头脑太过清醒,来了这么久都没被这里的风气感染,同流合污。这是钟某人心之向往的精神状态。我身处理朝朝中,在一摊污水之中艰难生存,每每献荐都被弹劾,实在是有心无力。东宫太子是个清明人,手中鲜血却是不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淡淡的墨渍。

“我不怕伤亡,怕的只是更多的人沉醉于幻境之中无法清醒,如果杀戮能够带来清明,我倒是赞许的。更何况,你虽可能杀人如麻,但从心底是个好人。”

我怔了怔,他这样想是不是太忘我了。

“贺家是理朝之中最大的势力,每年贪污的钱财都至少百金,太子上位也要抄家的。所以,我并不为重台的死而感到惋惜。反之,觉得痛快。压在他身上的石头消失了。”他说着,眉头蹙着。

“怎么说,我还给他解脱了不成。”我笑道,收剑入鞘。

“重台他,一直受一妖人指导走向不归路。前两天,重台毁了自己最爱的琴还杀了自己爱的女孩。他清醒过来后追悔莫及,一直沉溺于自己的过错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死了,倒于他是种解脱。”子歇叹道。

“妖人?”

“是,只在月上中天时在这里与重台会面。说是能帮助他成仙,修无情道。”子歇喃喃道“世间真有无情道吗,真的有仙人吗?”

“无情道?那玩意儿倒是真有。但我见过的修无情道的人不是入魔,就是堕落。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真修成的可没几个,个个都是极为强大的人。这世上存不存在仙我不知道,有神这点,我倒是敢肯定。”我蓦然发觉了什么,腾的一声起身,推开窗户看了出去。

贺宅外星星点点的火把,十分有秩序的排列在一起。

这一出贼喊捉贼,倒是真有意思。

“走了,再不走来不及了。”我笑着,一把拆下窗框,捉住还有些懵的钟子歇的手腕,踩着窗户,跳了出去。

火红色的烟火同我们的身形一起在皎白的月下出现,在空中炸裂开来。千相容抬头,开弓搭箭。那冷箭便直嗖嗖的朝着我射了过来。

我们身处的位置距离地面至少有一百米,没有修行过的常人是不可能能将箭射那么远的。不过冷箭而已,与我而言还是太过简单了。

还给你。

我在心里暗自道了一句。

堪堪在空中停了几秒,大开桐弓,满满的射了三发出去。

“御木织金,藤野之行。我将为你们疏通地脉,将我的灵修借给你们,我要你们帮我一点忙。”

生花笔在空中画出符文,诡异又复杂。说来简单,只不过是能够暂时和草木之灵沟通的术法。我用自身灵修催动地脉,助他们修行,让他们帮我做一点点小事情而已。

贺家门外的长廊上聚了很多人,他们都很紧张。因为那从烟花中射出来的三支透明色的箭矢中了三人,等人死了,箭也消失了。

没有人敢,没人敢动。

贺家是靠墙的,巷末种了一柳树。就在刚刚,他灵智初开,对世界还没有完全见解。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拖住巷子里这些人。

如果不是恩人帮助他修行,他怕是还要再过几百年才能开灵智。理朝这地方虽灵气充裕,但地脉盘宗复杂,对草木之灵可以说是很不友好了。

他细长的柳枝伸出去,拽着一士兵的脚飞速拽进旁边的枯井里。因为是夜里,即使有月亮也不是很明亮,没人发现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未知,往往是最令人恐惧的。

一个又一个的侍卫消失,搞得人心惶惶。千相容身为当朝太子,必须要做的就是安抚民心。随着侍卫的惨叫声,邻街的灯火逐渐亮了起来。

他望着月空中绽放落幕的烟花,心里竟然有些开心,我还活着,他很开心。但是他还是想要拥有一个,能够亲手圈进我,亲手杀了我的机会。

“回府。贺家一案,就此作罢。”他转身,大袖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就在他们离开巷子的最后一刻,幽蓝色诡异的火朝着柳树烧了过去。

柳树只是开了灵智,没有修成人形,自然是没办法跑的。

——————

“子歇大人定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今天的事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在桥头放下钟子歇抱拳道“有缘再会了”

话罢,我退了两步往后走去。钟子歇就那样目送我离开,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理朝的道路这般的短。

月沉进青山,朝霞洒西窗。朦胧的水汽被蒸腾成雾气,缠绕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国度之上。唯有跳出去,方得阳光普照,获得新生。

我推开了院子里的大门,本来就不太好看的神色再一次难看起来。承影握着剑却不得出鞘,那异色双瞳瞥着我,似乎在示意我快点走。

我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将身上的氅褪了去抱在怀里。就在方才,我已经换过衣服了,原身上的鲜血,也已经被焚尽了。

“我还不知道太子这么闲,大清早就来造访,有何贵干呐。何必…跟小孩子斤斤计较。”我抄起一石子,快准狠的搭在了架在承影脖颈上的那把刀的主人手上。那人吃痛后手一松,承影便抽剑出鞘指着太子。

“承影,你礼貌吗,过来。”我招了招手,承影似乎不能理解,但也还是乖乖过来了。

“贵客有所不知,今我朝贺家一脉死绝,连贺府都只剩下几根石柱子。国中上下民心不安,我是特意来查案的。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的,理朝可没几个人,自然而然要先从将军府开始查起。”他眯着眼睛,那深蓝色的瞳诡异危险,给我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

“请便。”我摊了摊手,隔着走廊蹲坐在门口,撑着下巴看他,等待着他的问题。

“您昨晚在哪儿。”他问我

“当然是睡觉了。”我应着

“那您为何从外面回来,现在可是很早的。”他问

“晨练啊,顺便吃早饭。我寻思着这个点儿人少,还能吃口热的。怎么样,太子你吃了吗,我给承影带了三个肉包子,给你也行。”我扬了扬手中的纸包,似乎是在挑衅。

“不用了。凝妤,去,给贵客送礼。”他低眉。从他身后走出一少女,穿的十分现代。浅棕色的瞳在晨曦之下熠熠生辉,墨色的过肩发显得她很稚嫩。腰间别着长剑,手中有着厚茧,应当是常年习武。

那少女抱拳对我拜了拜,从侍从的怀里接过一红木盒子。走到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打开。

红丝绒的锦帕之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紫玉镯子,成色极好。要是送给旁人或许会很喜欢,可无奈是送给我的。

我在圣光,又跟在南宫宴身边,什么事没见过的。纯粹的玻璃种玉镯,多时还被我碎了两个。

“贵客莫嫌俗气,您且好好看看。”

凝妤心思缜密,见我半天不伸手就猜到了我在想什么。

我定睛看去,才发觉,是一件比较鸡肋的防御性武器。

“谢了。”我毫不犹豫的从中取出转手送给了拂露“这可是太子送的,你好好带着。”

殊不知我此举,日后会给拂露带来杀身之祸。

————————

“可算是走了。”我回到屋里直接躺在床上,默默地叹了口气。“我睡一会,晚上叫我。你要是饿了橱柜里还有糖炒栗子,将就将就垫吧垫吧。或者你出去吃面也行,不用给钱。”我挥了挥手,承影识趣的退出去了。

“梦师,你来的不是时候。”我紧了紧被子翻了个身,梦师点头哈腰的应承着。那梦师少说也得有四千岁,主要掌握的就是织构梦境。这点南宫宴也会,不过就是不声张罢了。

梦师的形象很无害,与我而言,就像是放学了接孙子回家的爷爷一样。他说能和南宫宴成为朋友是他的荣幸,我有时候觉得倒像是南宫宴占了他不少便宜。

梦师来的太早,如今三魂七魄只找回了两魂四魄,需要用他的地方还有些远。不过早听闻梦师化得一手好形态,在我入画期间,变成我的样子挡挡事也是好的。

原本我这个小辈对梦师这种大前辈只有尊敬的份儿,谁能料到跟这南宫宴,辈分还能翻翻。

一个诡异之极的梦。我梦见一片荒原,绿草枯黄及腰。水波似的云盖了满天,风吹草低,尸横遍野。远处的沙丘上有一只赤红的狐狸,粉红色的瞳,十条尾巴像是炸开的毛团。它低眉看我,像是在看一个卑微至极的人。

我动不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终于,它朝我俯冲而来,我终于得以解脱。诡异的,幽蓝色的火无穷无尽的燃烧着荒原的野草。就在这个时候,暴雨倾盆而降。

我要感谢这无根之水,给我一新的解脱。

那狐狸望了望天,静静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在烧焦的野草之中消失不见。

我醒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师的徒弟决明子已经在门口等我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他对我的不屑以及…怨恨。

“箜孟岭在哪儿。”我抚了抚额,近乎本能的说出梦师的全名。决明子只是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走在了我的前面。已经是下午了,承影不在家。

在我心里还在埋怨承影的时候,梦师已经带着承影来了。

“我听说了,你是来帮我的。目前一切顺利,营地有承影盯着。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说罢便递过去一张信纸,那是南宫宴跟我说的,给梦师看了,他绝对会答应我的要求。

“何必客气,尽管指使。此次是我的罪过,假若生花笔没有流落在外,就不会多生事端了。生花笔在你手里吧,如果没记错应当有残缺,我先给您补上。”梦师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没接我的信纸。

生花笔在手中浮现,我递了过去,与此同时也将信纸一并给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信纸我是万万要不得的。这信纸难得可贵,如若不是南宫兄特意相求,这信纸平常可是不见天日的。您好好留着。”梦师只是将生花笔接了过去,霎时间绿光大作。

一个细碎的琉璃嵌入生花笔内,之后,便金黄内敛,消失不见。

“您有什么问题。”

“我要你帮忙做点事情。去理朝城南,那里的贫民巷,给他们织构一个太子要密谋造反的梦境。”

“您是想来一出大楚兴,陈胜王的把戏。”

“机智。”

我竖了个大拇指,对他表示称赞。

东窗事发,千相容,可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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