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命锁

天下第一铸剑山庄柳家庄近期得到朝廷眷顾，所有将士使用的武器锻造皆由柳家所出。为名为利，本该是喜事一件，然而，柳家独子柳邈年一直卧床不起的事情使得整个山庄都沉浸在了一种异常压抑的氛围之中。

柳邈年双生胞妹柳珠玉一如既往地端着汤药去看望气色渐消的兄长，却被母亲庄氏拦在院内房门之外。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断了我儿仕途，又来害我儿性命！”

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谩骂。

柳珠玉保持住端药的姿势，一张小脸煞白得不见半分血色，嗫嚅许久，柳珠玉终于还是开了口：“母亲，哥哥还要喝药......”

一提起喝药的事，庄氏火气更大，直接下手打翻柳珠玉端着的药碗，柳珠玉的手被热汤烫着，一时疼得倒吸一口气，可是庄氏并没有心疼这个女儿的意思，一时气不过，又往她洁白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连带语气也是十分的不善：“滚！赶紧离我儿子越远越好！”

柳珠玉终于支撑不住，哭着往院子外跑去，院子里站着的下人有同情小姐想追上去的，可都不敢违逆夫人的意思，一个个的都只能站在原地，不安地看着还在发着脾气的庄氏。

“你看到了吗？”

院内大树树干之上，稳妥妥地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身着黑袍，面容俊朗，风度翩翩。

女的一袭白衣，姿色姣好，气质非凡。

男子笑道：“我当然看到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老规矩，把东西收回来再说。”

女子利落地从高处跳下，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并未出现任何的意外，而本应该对她突然出现感动诧异的院内众人，也好似根本没有瞧见她一般。

“你还是这么急脾气。”

男子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女子，也从树上下落到地，只是他的举止明显比女子更有风度得多。

女子提起一只纤细的手指头指了指屋内，轻声笑道：“墨白，你去守着里面的人，我去找长命锁。”

被称作墨白的黑袍男子点了点头，刚想关照她一句“诸事小心”，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女子已经原地消失，空气中只余下一缕青烟。

柳珠玉哭着跑出柳家大门，一路上没有人拦着她，她往山庄大门外一处湖边跑去，于湖泊边上垂柳之下抱头痛哭。

白衣女子追寻柳珠玉至此，现出真身，于柳珠玉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柳珠玉抬起头来，正好看见白衣女子朝她做了个鬼脸。

柳珠玉一时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奇怪的人，不禁被她吓了一跳。

“不要哭了，好好的一个俏丫头，让你给哭成丑姑娘了。”

白衣女子微笑着用一只手指轻轻提起一下柳珠玉的下巴，左看右看，看着那张哭花的小脸，“啧啧”两声后挪开了自己的手。柳珠玉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她道：“你是......”

女子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镜璇，是一个半仙。”

“镜......”

柳珠玉这才注意到女子的容貌，她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而且她的额头中间有一个朱红色胎记，那个胎记长得就像是一面精致的小镜子。

“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我是来帮你的。”

镜璇的急脾气又在此时表露无遗，不多做解释，镜璇慢慢伸出右手，在柳珠玉面前，对着她自上而下慢慢滑下，朱红色光芒笼罩着她的右手一路下移，最终停在了她腰间别着的一个香囊前方。

“长命锁在这儿呢！”镜璇右手手指轻轻一勾，香囊瞬间脱离柳珠玉的腰带，慢慢飞到了镜璇的手上。

柳珠玉震惊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若不是亲眼所见，柳珠玉是不会相信神鬼之说的，可她如今亲眼瞧着有人使出隔空取物的伎俩，不禁害怕地朝后退了几步，这一退，一不小心便沿着湖岸泥石滑了下去，镜璇眼疾手快地甩出渐渐变长的长袖将柳珠玉自腰间带起，将她稳稳当当地拉回到她的面前。

“我不是人，亦不是鬼，我说过了，我是个半仙。”

镜璇明媚一笑，闭着双眼，捏起手诀，同时默念了一句口诀，她的全身被一道微亮的蓝色光圈围住，额头上的印记颜色慢慢褪去，直至消失，与此同时，她抬起至半空的双手上渐渐出现了一把完整又精致的镜子。

“你，你，你......”柳珠玉更加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镜璇微笑着解释道：“我是镜仙，以镜中世界映照真实世界，可逆天改命，然而万物守恒，世事讲究公平二字，需得付出相应代价才是。”

柳珠玉原本还在吃惊和害怕，听到“逆天改命”四个字时，终于不再退缩，她猛的用双手握住镜璇的手臂，带着希望问道：“可以用我的命换回哥哥的命吗？”此刻看着镜璇的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仿若有群星璀璨。

镜璇不习惯与凡人有肢体接触，本能地甩开了柳珠玉的双手，同时做出了一个回答：“可以，但你许愿的结果并不需要以你的性命为代价，只要你愿意把长命锁交给我就行。”

“长命锁......”柳珠玉听到这三个字，才想起来自己的长命锁一开始就到了镜璇的手里，她不解地看着镜璇问道：“可以是可以，可是这个普通的长命锁为什么可以用来救回哥哥的一条命？”

普通？镜璇倒出了香囊内的长命锁，那个在凡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地方的东西，此刻在镜璇的眼中正慢慢散发着黑色的气息。

镜璇不作解释，只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我现在做法送你去镜中世界，你在里面做出的所有决定都会影响真实世界里的情况。我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给你提醒，好让你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你现在先闭眼吧。”

“好。”柳珠玉慢慢闭上双眼。

镜璇摆正手中的镜子，施展法术，镜子得到指令，发出一道亮光，将两位姑娘一起吸了进去。

柳珠玉再度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个只会“哇哇哇”哭喊的孩子，她不禁感到十分震惊。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见屋内有人在谈话。

“怎么办？两个孩子都发了高烧，大夫说他们都活不过今晚了！”

这个是庄氏的声音，她着急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柳珠玉听来十分耳熟，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她父亲急促的声音：“请大师，快去请大师来！”

庄氏的抽泣声戛然而止：“你是说，那个在他们出生时就断言他们活不过一年的老道士？”

“那是得道的大师！什么老道士，不许对大师无礼。”

柳庄主也是急糊涂了，居然相信了自己平时最讨厌的那些惯会糊弄人的道士。

柳家庄里的下人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找来了一直居住在附近的老道士。

老道士一进房门便被柳庄主拉扯住，在他的拉扯下，老道士各看了两个摇床内的孩子一眼。

老道士眉头紧皱，抚摸着自己早已发白的长须，高深莫测道：“这两个孩子命途相反，本不该一起出生，若要事事顺遂，便不能同生同行。”

老道士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柳庄主连忙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的命数相克吗？可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老道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从袖口中慢慢掏出一枚精致的长命锁，他指着长命锁，道：“办法在这儿，可续命的长命锁只有一个，只要终生佩戴，保管那个孩子一生顺遂。”

柳庄主听到有解救的办法，不禁有了希望，可转念一想，不安地问道：“另一个孩子怎么办？”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替那个孩子的终生轨迹下了决断：“病痛缠体，骤然猝死。”

只轻飘飘的八个字，便定下了一个孩子的未来。柳珠玉听到这儿，不禁感到一股冰凉的寒意。

“不仅如此。”老道士继续说道：“戴着长命锁的孩子一生中本该承受的厄运将会全部转移到另一个孩子身上，最后那个孩子会凄惨地死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庄氏突然抢过道士手里的长命锁，将它戴在了柳邈年的脖子上，发疯似的大声嚷嚷着：“我要儿子活着，我要我的儿子活着！”

这个决定，便是打算不顾女儿的性命了。

真像是母亲的做法。预料之中，却依旧不免让人寒心。柳珠玉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镜璇突然出现，施法替她续了一口气。

柳珠玉诧异地看着神出鬼没的镜璇，然而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在心里担心镜璇的出现会带来变数，镜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飘飘地解释道：“你放心，只要我不想让人看见，便没有人能看得见我。”

知道镜璇原来如此神通广大，柳珠玉不禁放下心来。

“夫人。”柳庄主终究不如庄氏一样狠心，可以轻易舍弃女儿，便不死心地对着老道士继续问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别无他法。”

庄氏看了襁褓中的女儿最后一眼，狠下心道：“从今天起，我没有这个女儿了，我只生了一个儿子，他叫柳邈年。”

柳珠玉原来以为母亲偏心，却不想母亲竟然从未将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这个事情，或许她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庄氏亲生的了。

柳庄主似乎也没想到庄氏会如此绝情，刚想劝解几句，让她好好对待这个即将命运坎坷的女儿，可庄氏却像是中了邪一样的自言自语着：“我没有错，我要保护我的儿子，他是柳家庄唯一的儿子，女儿有很多个，儿子只有一个，我要保护他，保护柳家庄，我没有错.......”

明白情况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庄氏为了让自己良心能够过得去，已经在自我催眠了，柳庄主终究没有再说妻子什么，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算是对妻子的行为做出了默认。

一行人送着道士离开，屋内场景开始出现了变化。

只一睁一闭之间，柳珠玉已经八岁。

柳珠玉感觉全身疼痛得很，好像就连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也会感觉到微微的刺痛感，可这一日她难得得到大夫的允许，可以出来晒会太阳，她安静地躺在靠椅上，闭着双眼浅睡着。

“妹妹，妹妹。”

大老远便听见柳邈年喊叫她的声音，柳珠玉慢慢地睁开眼睛。

柳珠玉自幼病体缠身，庄内有许多比她大的姐姐，可哥哥只有一个，最会心疼她的，也只有与她同一日出生的哥哥。

柳邈年替柳珠玉采来庄内新开的繁花，一把将许多的花束放在了柳珠玉的怀里，柳珠玉闻着新鲜的花香气味，久违地感到心情愉悦。

“哥哥，去私塾好玩吗？骑马射箭好玩吗？”

柳珠玉当年是这么天真地问着自己的哥哥的，因为她从小就被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每日用汤药吊着一口气，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什么事情也做不好，所以她很羡慕能有一个健康身体的哥哥。

“很好玩，妹妹你也可以去私塾，也能学骑马射箭。”

柳邈年年纪虽然小，心地却很好，他想了想，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自己脖子上的长命锁摘下来塞到一个好看的香囊里面，放在了柳珠玉手心里。

“妹妹，这个送你，它能保佑我平安，也一定能保佑你平安！”

柳珠玉出门出的少，见识更少，打量着哥哥送的香囊，不解地看着柳邈年道：“可是哥哥就没有了啊。”

柳邈年早已经做了准备，手心慢慢摊开，掌心之中出现了一个与原本那条长命锁十分相似的长命锁，他解释道：“这是我让人偷偷去订做的，一模一样。”

在柳珠玉幼小的心灵里，只觉得哥哥的举动很让她温暖，不论是收到礼物时的开心，还是来自哥哥的善意，她都觉得应该收下长命锁，便不再多言。

也就是从那天起，柳珠玉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正常，渐渐能够跟常人一样行事，而柳邈年的身子却开始出现各种问题。庄氏并不在乎柳珠玉能够好起来，可她明显感觉到了两人命运的转变，一心以为是柳珠玉克了自己儿子的运势，对柳珠玉的态度便从漠视转变成了怨恨。

柳珠玉一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长命锁居然有这种神奇的功能，庄内知情的人无一不将她瞒得死死的，毕竟知道了长命锁的事儿，就意味着她知道了她是被他们抛弃了的人。

可柳邈年与柳珠玉不同，他是柳家庄的宝贝，曾听到过说漏嘴的老嬷嬷说起过长命锁的来历，一直愧疚于妹妹的牺牲，便想着将幸福的权利转让给妹妹，才有了赠送长命锁一事。

一直到长命锁被镜璇拿走，柳珠玉也不知道还有这个因果，而柳家庄的人，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长命锁在她身上，因为她的哥哥曾经叮嘱过她，长命锁只能放在香囊里，不能让外人瞧见。

长命锁的事情，是隐身在一旁的镜璇替她解的疑惑，知道哥哥的不幸都因自己而起，柳珠玉自然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自然地收下长命锁。她拒绝了柳邈年的好意，将长命锁还给了他。

柳邈年不知道妹妹为何会坚持不肯收下，但他并没有想要放弃。

镜璇看着兄妹两人不断互相推脱，急脾气忍不住爆发，她打了一个响指，场面又做出了变化，周围一片漆黑，柳珠玉只能看得清楚自己的样子，却看不到其他的人。

“镜璇，我只要把长命锁还给哥哥就好了，哥哥就能活下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柳珠玉朝着周围大声嚷道，她知道，镜璇一定就在附近。

果然，镜璇清澈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长命锁原是天上的玉泉上仙为自己刚出世的儿子亲手打造的仙器，沾染仙气后有了续命救人的功效。无奈稚子懵懂，一时失手将仙器打落凡尘，多次辗转，在凡间受了污染，便转变成了魔器。老道士或许有些仙缘，才能看得出长命锁的本事，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长命锁续命不假，但它成为魔器之后，依靠吸食阳气修道，你哥哥若是长期佩戴，未必真的能够长生。”

“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们兄妹二人是一命双生，一人半命，所以才会身体衰弱，但身体衰弱并不意味着命途多舛，寿命短暂。只要我收回长命锁，将长命锁加以净化后，再将长命锁所吸食到的阳气均分至你们兄妹二人身上，从此以后你们兄妹二人的命运将不再有牵连。可是相对的，常人如果可以长寿到一百，你们只能活到五十岁。”

镜璇的话给柳珠玉带来了希望，即使她没有看见镜璇，她也感恩叩首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镜璇在黑暗之中作法，长命锁悬空至她的面前，随着镜璇咒术的施展，长命锁慢慢恢复了它原有的面目——一块无比精致的玉翡翠式样的枷锁，散发着微弱的绿色荧光。

净化神器需要消耗灵力，即便是镜璇这种当了几百年半仙的人，也忍不住感到疲惫。她虚弱地往边上倒去，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撑住了她。

“叫你看着柳邈年，你怎么过来了？万一有妖魔趁着长命锁被困在镜中世界时对他下手，我可就白忙活了。”

不看来人是谁，镜璇也知道，虽然此刻她虚弱得有些睁不开眼，但是靠在那人的怀里时，她觉得相当安心。

此刻正扶着镜璇的墨白浅笑道：“你还不放心我？我设下的结界，没有几个妖魔能闯得进，何况我看到柳邈年已经有苏醒的迹象，只要神智清楚了，他就不会有被夺魂的可能。”

与神器有过牵扯的魂魄是邪祟最中意的食物，尤其是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最容易被夺走魂魄，镜璇担心的正是这个。现下听到墨白这番说辞，她感到了放心。

长命锁已被净化，剩下的就是将阳气均分给八岁的柳邈年和柳珠玉。墨白将镜璇安置在旁边，自己则施法将长命锁的阳气提取出来，这一动作不如净化来得容易，因为长命锁作为神器是有灵性的个体，它本能地不想让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便释放出灵力与墨白的灵力相抗衡。墨白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多用了三分的灵力，最终将长命锁吸食的阳气拉了出来。



柳珠玉再度清醒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原样，置身在柳家庄内。她的奶娘一直守在她身边，看到她醒了之后，激动得落下了泪。柳珠玉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抓住奶娘的手急切地问道：“哥哥呢？哥哥怎么样了？”

“少爷？”奶娘似乎听不懂小姐在问什么，奇怪道：“少爷去私塾了啊。”

柳珠玉诧异道：“哥哥的身体好了？他能下床去读书了？”似乎是不敢置信，柳珠玉连忙跑去哥哥的房间，却在他的房间内扑了个空，整个房间没有了平时常常闻见的浓厚的药味，而且布局清雅，不似柳珠玉印象里那个始终阴沉着不见天日的住处。

柳珠玉还没从房间差异的诧异中回过神来，突然听见自己身后有人叫着她的名字：“珠玉，你这丫头，身体好了吗？”柳珠玉回过头，正好瞅见她的母亲庄氏从门口走了进来，行云流水般地一把拉过她的衣袖，将手放在她的脑门上测了测她的体温。

庄氏没等柳珠玉说什么，嘴上又念念叨叨道：“贪玩也该有个限度，怎么还会掉湖里落了水，这下着凉了吧！还好你哥哥及时救了你，不然你可有的受了，下次再敢跑湖边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语气虽凶，但柳珠玉听出了与她印象里时时都能听得见的斥责声音完全不同的关怀之意，感到从未有过的来自母亲的善意，柳珠玉不禁眼眶有些湿润，而让她忍不住落泪的，是她下了私塾回到家的哥哥，他跟在庄氏后面进了屋，面容红润，精神焕发，就像是寻常的世家子弟，意气风发。他懒散地靠在房门边上，笑嘻嘻地对着她们母女俩说道：“妹妹只是一时不小心，母亲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以后都由我陪着妹妹出门，保管把她看得严严实实，再也不会出事情。”

庄氏叹了一口气道：“也好。”

见此情景，柳珠玉站在原地轻声抽泣，这种温暖的家庭氛围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希望就算是做梦，也不要再有醒过来的一天。

柳邈年看见妹妹突然哭了，笨拙地上前哄着她，而庄氏也无奈地看着柳珠玉，但眉眼间都充满了善意。



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在了窗外院内大树上坐着的镜璇与墨白的眼里，镜璇指着哭泣的柳珠玉调侃道：“这姑娘大概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其实如果没有了长命锁，这才是他们正常该有的生活模式啊，我只是把她的人生还给了她而已。”

墨白轻声笑道：“你啊你，做了好事却不求回报，长命锁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报酬？只不过是回收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而已，你瞧你现在，灵力失了大半，没有两三个月，怕是恢复不了了。”

“不是还有你在吗？”镜璇跳下了树，头也不回地朝院门口走着，边走边说：“好了，该赶下一个行程了。一日收不回所有的神器，一日做不成真正的仙人，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半仙。”

墨白也跳下树干，跟在镜璇身后，认真地强调了几句：“你拿你的灵力当做镜中世界改变现实世界的代价，这件事可一不可二，若下次你再想这么干，我一定会拦着你的！”

镜璇听到这话回了个头，温和地对着墨白笑了笑，放慢脚步等墨白追上她，二人并肩前行，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长命锁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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