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的教训

“怎么？还在为王叔惋惜？”回到后殿，女帝的心神还有些恍惚。

“怎的能不惋惜，他首先是亲人，然后才是臣子。”女帝打开刚才摄政王递上的木盒，悠悠道。

“陛下，仔细看看吧，你会明白的。”蒋钦没有接话，示意女帝。

殊均不解，但也顺意看起来木盒里的一沓纸。

一张一张看去，女帝的眼慢慢朦胧起来，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仿佛被那内容屏住。看完最后一个字，殊均的手指已没有气力捏住纸张，身子也控制不住地倒退几步。

良久，才抬头看向蒋钦，充满了血丝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人，不，面前的神兽——狴犴。

开口“蒋钦，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无情至极。

“是。”蒋钦没有否认，他确实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帝敛住眸子，沉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几乎是脱口而出。

感觉到女帝身上的冷气越来越深，蒋钦有些慌了“至少，不该从我的口中说出。”

“是吗？”女帝冷笑，“天机？……那这一切，都是天意吗？”

蒋钦没有说话，沉默着。

“就算是天意又如何？……朕——赵殊均，不怕！”

“出宫！去城郊！”女帝并没有理会还愣在原地的蒋钦，直接吩咐道。

“芸阿娘！告诉殊均——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一见到青芸，女帝就将木盒里摄政王留下的玉佩递给她看。

果不其然，青芸看了一眼，便抬眸，复杂地看向殊均，“这一刻终于来了。”

殊均只感觉青芸的背脊有一瞬间，佝偻了下来，仿佛苍老了许多。

“进来吧！”青芸招招手“这事，三言两语……说不完……啊！”语气与往常不同，充满沧桑感。

“殊均可记得你父皇曾说过的一句话？”

青芸没有让殊均回答，反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做皇帝，没有经历过血的磨炼，又怎能忍受为了平衡朝政，而犯下的杀戮之罪。”

“你父皇在世时，常常独自对我说，他担心你，身为女帝，要做的，本比他要做的，要更多更多；他担心你，身为父皇，他教你的，远比你要学的要少的更少。”

“你的王叔，你的姨母，都是你父皇为了你设下的考验。就是为了让你明白，没有任何事情没有理由，没有任何人没有目的。”

“这就是——血的教训——你一生都不会忘记。”

轰——殊均耳边回荡着青芸的声音，“血的教训——”

又仿佛回到了姨母去的那一天“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死，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这样，也许他会回心。”

姨母，你没有让王叔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倒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王叔，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连会演卦的狴犴都依旧称你为王叔，我却依旧相信你在谋反呢？

为什么？为什么？

这血的教训……朕一定……一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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