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急忙收回戒指巨人,持金箍棒,飞身而上,眼见那神灯巨人赤手空拳迎了上来,不由得暗怒:“我老孙这根铁棒,天上地下谁敢小视?纵是玉帝亲外甥,如来干娘舅,亦不敢空手接我这如意金箍棒之锋芒,你却敢这般托大?”当即一招狮子搏兔,用三分劲力,使铁棍砸向神灯巨人的顶盖天灵。那巨人却是不躲不闪,只对着棍头便是一拳,自他拳上生出一股刚猛至极的凌空劲力,竟将金箍棒都推得偏了。行者叫声好,顺势右手一拉收回棍头,左手一推却是招凤点头用棍尾点向巨人胸口。
那神灯巨人向后略一闪身,谁知行者那棍短长如意,向前一长,已在巨人胸口擦出一条血痕。行者也不紧逼,只等他拿兵器,谁料那怪骁勇至极,右手变拳为掌,摁向行者。行者铁棍一挺,刺向那怪手心,那怪却只将右手一引,左手运虎爪之形,便去抓那棍头。行者将铁棍一抖,劲力到处,饶是那怪识俊,手撤的快,也是掌心血肉模糊。
行者料想他没有兵刃,当即将棍收了,道:“好巨魔,我便与你空手走两路拳。”那巨人也不答话,只左掌前,右掌后,接连拍到。他左掌先出,掌风将方圆百丈尽数笼了,右掌在后,劲力却急速旋转,后发先至。行者此时若按武学正道,自是侧身让其锋芒,在顺势而入,攻其前力已弱,后力未生。但他见对方掌势猛烈异常,怕自己若是闪开,后面的王宫都要被凌空掌力所摧,当即双拳一封,轰的一声,劲力相碰,将那巨魔震得身子一歪。行者跟着飞身抢上,却是拳打掌劈,出腿踢足,膝肘齐用,好似一团金光,绕着那巨魔翻腾。总算那巨魔皮糙肉厚,力气又长,一时也能勉力支撑。
那男巫却自飞毯上抓出一把豆子,那豆子既不是红豆、黄豆、绿豆,也不是云豆、豌豆、蚕豆,乃是颗颗都有指甲盖大小,非金非石,黑中透绿,向着王宫一扔,变做十几个妖兵。那八戒见了,急忙掣出钉耙,前去迎战。那些妖兵本事不高,却是不死不休,只剩半截身子,还要爬过来抱腿扯脚。那男巫跟着也纵下身,使一口弯刀,踏云头杀了过来。沙僧见了,急忙跳出窗外,上云头抵住。那老巫婆却半空中弄法,身下六条腕足,捣碎门窗,伸入王宫,将唐僧、国王、王子夫妻二人、连同阿拉丁与千夜国公主一齐卷住,拖上飞毯。那男巫见已得手,招来几个妖兵拖住沙僧,也上了飞毯,与那巫婆得胜而归。
行者这边正与神灯巨人斗得性起,却见对方虚晃一招,飞身走了。得意之下,四周一望,却见八戒沙僧正与几个妖兵相斗,不由暗叫声不好,急回宫殿,果只剩皇后与几个大臣侍卫吓得呆若木鸡。这时八戒沙僧也打绝妖兵,赶进来,也齐叫不好。八戒不由得骂道:“你这猴子非要弄花枪,打耍子,若只拿棍三两下结果了巨人,哪有如此遭罪。”行者也自觉理亏,将八戒唬到一边,冲那皇后、大臣道:“你等莫要惊惶,之前我师兄弟心存善念,留那妖邪一条生路。如今事已至此,定替你绝了后患,铲除妖邪。”安抚完众人,留沙僧看好行李马匹,拉扯着八戒,向那妖邪的宫殿飞去。
两人一路云,不一时到了那妖邪宫殿的外面,却见两个妖奴正去一旁的湖中打水。好大圣,便做个计较,与八戒变做两个迷路的商人,上前去打个喏,道:“我二人沙漠里迷了路,走了三天三夜,饥渴难耐,可否行个方便,去殿里捱上一晚。”那两个妖奴喝道:“你两个作死,这里如何能住得?若是平时,早把你二人拿住,洗剥干净,或烤或炸,或煎或炖,剩些骨头,我俩个还留着磨牙哩!”行者道:“那想是今日余粮甚多,不吃我等。却只让我兄弟进去,随便躺一晚,明儿天一亮,便悄悄走了,绝不惊动旁人。”
妖奴道:“你两个不知好歹,今日我家主子自称要行天之运,贺地之喜。如何能留外人?快滚快滚!”行者道:“何为行天之运,贺地之喜?”妖奴道:“我主子要和令妹吃唐朝来的和尚,说是能长生不老,此为行天之运。酒足饭饱之后,还要一龙二凤,强娶那千夜国公主,再连同安徒国王子的娇妻一并收了。这便是贺地之喜。我主子的令妹今夜亦要吸安徒国国王、王子的元阳,却是喜上加喜。”
行者听了这番话,不由发起狠来,向前一指,道:“那个可是你们主子?”趁两个妖奴一回身,便抽出铁棍,着后脑一刮,打个粉碎,却是两只胡狼成精。行者叫八戒挖坑将妖尸埋了,然后与八戒变做两个妖奴,混进宫殿。进了宫殿,行者叫八戒先去救师父等人,自己却去寻那妖邪。八戒道:“猴哥,你见到老妖,只管背后一棍弄死,莫要再打耍子。”行者道:“这般打,传扬出去,岂不低了名头? 你只管去解师父,我自有计较。”
只说行者寻到那妖邪,正见两个老妖半躺半卧在抽水烟。行者心想:这时我只猛地跳过去,使个秋风扫落叶棍法,便将两个老妖都打死了,只是这般打,传扬出去,岂不低了名头?若是大方与他堵斗,却恐捅破屋顶,弄塌宫殿,砸到师父。也罢,先将他那神灯偷过来再说。
当下行者偷拔根毫毛,咬碎了,变做些跳蚤、虱子,吹口气,送到那男巫身上。男巫顿觉浑身奇痒,不由得抓挠不停,巫婆见了,笑道:“你这黑袍不知穿了多久不曾换,生了虱子。快脱下来去洗洗。”那男巫急脱衣服,一眼瞥见行者变做的妖奴,呼道:“你快去将衣服洗了。”行者忍着笑,接过衣服,手一摁,里面鼓鼓的,果是有一盏油灯。转过身正要走,却猛觉得脖子上一凉,架上一柄钢刀,只听男巫道:“衣服里有盏油灯,快递给我!”行者心中暗骂,却不回身,只左手将衣服拿着,右手进去一摸,掏出一盏油灯,反手递给男巫。男巫接过油灯,松口气,只顾催行者快去将衣服洗了,却不知行者已将真的油灯收了,递过来的却是猴毛变的假货。
行者忍着笑,走出去,找到八戒。刚好八戒已替长老等人咬断了绳索,当下众人高抬脚,轻落步,从后门溜出宫殿。行者笑道:“那神灯已经到手。我等只趁着夜色,慢慢走,等那妖邪来追,好显我手段。”话音刚落,猛觉得妖风阵阵,却是那男巫和巫婆坐着飞毯追来。那男巫指着行者,厉声高叫道:“贼猢狲,你偷了我的魔戒,我还不曾杀你,你却又来赶死!看我如何整治你!”言毕,掏出油灯,便要动手。
行者笑道:“我又不是灯芯、灯油,你拿盏破灯,如何就整治我老孙了?”那男巫喝道:“休要弄嘴,我这神灯乃是真主阿拉亲手所制,你且站稳,看我唤魔神出来。”行者忍着笑,也从怀里掏出一盏油灯,道:“无独有偶,万物皆分雄雌。你那个灯是雌的,我这个是雄的。今番二者相争,老婆见到老公,你那个就不好使了。”
那男巫哪听他乱说,伸手去搓油灯,可如何能有反应?行者跳上云头,伸手在灯上抹一抹,唤出神灯巨人,喝道:“速将那男巫擒来!”那男巫大骇,不及细想,驾飞毯调头就走。然那巨人身子虽然胖大,动作却快,抢上前伸手扯住飞毯一角,用力一抖,将两个妖邪摔下地来。
那女巫就着身子在地上打个滚,想要化黑烟逃走,谁料急切间不辨方向,正和八戒装了个满怀。好呆子,随手一耙,将那巫婆连头带肩,筑了九个血窟窿。那巫婆倒在地上,腕足乱卷,一时不死。八戒发起性,一顿耙,将那女巫打的稀烂,却是条年久成精的深海章鱼。
再说那男巫果有几分本领,身子略一沾沙,便翻身跃起,抽弯刀想且战且走。可那神灯巨人拳脚太重,男巫战不数合已是大落下风。正手忙脚乱间,被八戒从后面赶上,夹头带背一耙,打的肉绽桃花,嘴喷碎玉,筑倒在地。急拖来播了衣服,却是只花背鬣狗。
行者又喝问那巨人,道:“你是何方的妖精,躲在这神灯之中?”那巨人道:“我并非妖魔。我和那魔戒,俱是真主阿拉之物,日久有灵,得了肉身。只因生了凡心,被阿拉送入人间,言道:‘凡唤你两个出来者,便为主,需听命与他。在人间多做善事,功德积满,便可重回天上。’谁料人心险恶,我二人自入人间,不知历经多少主人,却行善少,作恶多。且被召唤出来时,又不能自已。今日恰好你问,我方才能说出这般经过。”行者复又召出那戒指巨人,又问一遍,果也是丝毫不差。正不知如何处置间,安徒国王子道:“在下不才,有一两全之法。这沙漠每年不知困死多少迷途的商旅,不若让这两个巨人植树开路,天堑变通途。事成之后,定然功德圆满。”众人一听,齐声称妙。
行者又对阿拉丁和千夜国公主道:“这里妖魔已绝,先让戒指巨人送你俩回千夜国吧。”那公主却是满面羞红,低若蚊声的道:“我,我想和你们一同回安徒国。”行者一愣,道:“你贵为公主,如何不回本国?”那公主咬咬嘴唇,道:“阿拉丁非富非贵,只怕日后父王绝不许我二人再见……”行者笑道:“这个好说,那妖精的宫殿甚是雄壮,里面金银又多,只让神灯巨人一并负了,替阿拉丁做个好彩礼。”
众人听了如此安排,齐声赞好,阿拉丁与公主更是千恩万谢不提。只说行者将神灯魔戒交给两个巨人,让其好生看管,又使个摄法,带唐僧、国王等人一齐回国。那安徒国国王连全国民众苦留众僧数日,这日长老执意要走,国王只得到:“向西八十里,有一座岭,曰落日岭,近些年出了群鼠怪,专害夜里过路的。圣僧本领通天,力能降龙伏虎,自不怕这些妖邪,但也无需与它争执。只等我今日亲选一千兵马,明日一早出发。等到了落日岭,先做安歇,待第二日正午时分,护送圣僧过岭。”
长老双手合十,道:“贫僧谢过殿下圣恩,只我前往西天拜佛求经,需经一步一灾,方得成功。”行者心道:“此番皆是自己懈怠松弛,方让师父受苦。不然两个不成气候的妖邪如何能近师父的身?这落日岭上,万不可再让师父受惊。”于是对长老道:“国王好意,不能相逆。只请师父多留一日,与国王谈经论道,国君日后依此行善,是一国百姓之福,亦是师父您的功德。今夜徒弟我去落日岭一探,若真有个把妖精,便顺手除了,明日再一齐上路,也不耽搁行程。”
长老听他说的有理,也只得留下。行者好容易挨到夜黑,眼见明月映空,耳听得虫鸣阵阵,又闻得花香阵阵, 不由微微轻笑,暗想:日后取得真经,成了正果,也将那花果山好生整治一番,升做仙山圣地,未必就比观音菩萨的南海普陀山差了。又等了一会儿,听长老呼吸平缓,想是睡得熟了,当下轻轻闪出房门,跳上云头,向西而去,毕竟不知此番凶吉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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