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努曼吃了一棍,虽然身子一倾,卸了大半的力道,加之法力深厚,骨头未断,但一条胳膊已是一时难以运使。他吃了败仗,不但狂怒欲炸,更是引为奇耻大辱,但无法再战,只能向耶梦加得和迦楼罗大骂行者阴险,暗箭伤人。耶梦加得和迦楼罗远远的瞧了个大概,又见他左臂垂着不动,均已知道他收了伤,吃了大亏,于是表面上一个夸哈努曼武功胜过行者,一个骂行者狡诈,使不入流的卑鄙手段;心里却都暗暗怀有幸灾乐祸之意。
三个老魔回转宫殿,吩咐手下打扫四下,清理妖尸不提。那耶梦加得道:“孙猴子是向北走的,想来未去找唐僧会和。哈哈,他定是想先赢了我等,再接老和尚来此。既如此,依据白马脚程,也能大概估出老和尚身在何处。”说道这里,立刻召吸血鬼德古拉进殿,命他带领八个精明能干的小头目,去将唐僧捉来。
却说唐长老与八戒、沙僧连同猴毛变的假行者正走着山路,忽然树林里小道边钻出六七个强盗,拿着刀枪棍棒,便要劫掠。唐僧一惊,趁强人没有站稳,却是一夹马肚,喊了声“驾”。白龙马四蹄一蹬,直闯而过,毫毛变的假悟空也跟着一路跑,与唐僧一起走远。那些强人大怒之下,便围住八戒沙僧,拿刀比划着要抢行李,索金银。
唉,也是这几个强盗为非作歹惯了,个个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今天又是被死兆星笼了,晦气缠身,好似中了邪,见到八戒沙僧这般丑陋嘴脸,竟然还要上前行凶。那呆子被几个强盗扭鼻子,揪耳朵,按脑袋,拽鬃毛,弄得火了,发起呆性子,低头一拱,却将一个强盗拱的飞出七八丈,胸口被獠牙破开,眼见着不活了。剩下几个强盗大怒,其中一个对着沙僧软肋便是一刀。沙僧今日被强人捅了一刀,却想起在流沙河落难时,饱受飞剑穿身之苦,一时也发了性。那强盗一刀捅在沙僧身上,好似撞了生铁,震得虎口酸麻,再一看,刀尖都弯了,正惊恐间,被沙僧劈手夺过刀来。沙僧只一挥,将身前几个强盗齐齐断为两截。呆子怕强盗叫喊,被师父听到,却左右手各抓住一个强盗的头,对着中间一个强盗一合,嘭的声响,可怜三颗好汉首,落地全做烂西瓜。
呆子笑道:“当年做好汉,吃人度日,今番做了和尚,竟有这等不开眼的强盗来扯俺老猪。”说完用钉耙挖个坑,与沙僧将尸首都推下去。沙僧刚要覆土,呆子却又噗的跳了下去,也不嫌脏,在尸首上乱摸,不一会儿跳上来,手里拿了几块散碎银子,丢给沙僧一小块,道:“莫要与师父说。”
却说八戒沙僧两人赶上唐长老,呆子只说强盗搜不得钱财,都各自散了。唐长老不知他说的真假,却也无法追究。正走路间,忽然假行者被风一吹,忽悠悠得飘了起来,荡几荡,竟然化作了毫毛。唐僧大惊,问八戒沙僧怎会如此。那呆子没甚大本事,却有弄嘴的机灵,道:“这想必是猴子被妖精吃了,猴毛自然也现了原形。”又要唐僧和沙僧拿出行者给的毫毛,与自己那根并在一起,道:“师父你看,这毫毛本来隐隐有祥光,如今却散了。”唐僧不信,叫几声悟空,果是不见行者回来,又悲又急,跌落了马,泪如雨下。其实那呆子倒也猜对了一半,原来这几根毫毛离了本体如此远,还能长久使用,全靠行者有一丝神识心念与之相连,传送法力。然行者被缚狼锁困住时,却断了这份神识心念,后面与哈努曼打斗,也忘了此事。于是毫毛上留存的法力耗尽后,便再无丝毫神效。
呆子不顾长老,只管将行李堆在地上,与沙僧分。正出丑间,忽然路边钻出四个妖怪,直抢唐僧。呆子顾不得再分行李,急举钉耙,去挡妖邪。那几个妖精斗几招,却往树林里退去。呆子见都是些小妖,逞起能,扇耳朵,流吐沫的追了过去。
接着又跳出两个半兽人,两个木乃伊,奔向唐僧。沙僧急上前顶住。那四个妖邪依旧且战且走,引开沙僧。半空中,德古拉看的分明,伸手一捞,提了唐僧,径向割袍岭飞去。
谁料他刚飞出百余里,半空中迎上一人,正是前些日子刚刚来投的女怪血腥玛丽。德古拉眉头一锁,道:“你怎么来了?”血腥玛丽笑道:“大王怕有闪失,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既得手,我替你拎这和尚吧,无需你来辛苦。”德古拉生性多疑,暗想这血腥玛丽本领低微,大王纵然派人助力,如何会选她? 因此便道:“我那八个弟兄正与唐僧的两个徒弟堵斗,你且往东去支援。我先带着这和尚回割袍岭复命。”血腥玛丽却道:“这和尚是美猴王的师父,捉了他,或吃或绑,定然让美猴王乱了分寸。只是这和尚乃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了却也可惜,不如交给我吧。”
德古拉听了这话,脸色顿变,指着血腥玛丽,怒道:“你这妖妇是什么身份,莫不是也痴心妄想,欲取唐僧元阳?”说话间,他双翅猛地一振,本想着仅凭这一扇之力,激起的风压就将血腥玛丽吹落地面,令她知道天高地厚。谁料那血腥玛丽只站在那,却连头发丝,衣服角都不曾动。德古拉大骇之下,心知眼前这人绝非真的血腥玛丽,定是什么人变化了来哄骗自己,当下左手提着唐僧,右手拔出宝剑,指着面前之人,道:“你是何人,却敢来冒充我割袍岭上的兵丁!”
那血腥玛丽此时形貌未变,脸上神色却好似换了个人,冷然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我面前拔剑。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取你性命。”这几句话当真如风吹碎玉,雨打寒冰一般既冷且寒。德古拉怒极,一剑刺去,然剑尖递到那人身前一尺处时,忽激起一团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其软如水,其硬胜铁,既坚且韧,立时将宝剑弹了回来。德古拉吸口气,第二剑却是斜着挥了上去,可依旧是金光一现,将宝剑挡开。
德古拉两剑无功,一声叫,现了真身,是个半人半蝙蝠的怪物。他用脚爪拿住唐僧,双手举剑,尽生平力气,向血腥玛丽劈去,谁料巨震之下,竟然直接连宝剑都被金光崩断了。血腥玛丽浅浅笑道:“三招已过,你好好站着,我可要取你性命了。”这声音既柔且甜,随着风送入德古拉的耳朵,德古拉只觉得浑身躁动,胸口飘荡,一颗心怦怦乱跳,遍体骨酥筋软,似乎此时能被对方取走性命,实乃幸之福也。跟着眼见对方眼波流动,不觉得一晕,痴痴呆呆,忘了腾云,竟然直直的掉了下去。
血腥玛丽凌空一抓,提过唐僧,眼见那德古拉头下脚上的摔在乱石地上,死的透了,这才落下,将唐僧丢到地上,道:“你那大徒弟正与他三个哥哥争斗,你且等另两个徒弟赶上,去南面山里躲藏几日,莫要添乱增事,坏我看戏的雅兴。待割袍岭上分出胜负,你们再做打算不迟。” 说话间显出真身,却是个穿黑衣的女子,只是隐在一团雾气里,看不分明。唐僧急忙跪拜道:“多谢仙子相救。”那人不再言语,转过身,随风而去。
这边八戒沙僧打绝妖精,赶上唐僧,师徒按黑衣人所说,去山涧里躲避妖魔不提。却说三个老魔正在等德古拉擒唐僧回来,却听外面小妖慌张张来报,说行者又在外面叫阵。三个老妖急取披挂迎敌,只见行者空手站着,却无一个小妖敢上前。行者道:“适才六弟说我若赢得他,便让开割袍岭,容我师徒西去,如今却来商量商量如何迎我师父。”蛟魔王手中宝剑一指,怒道:“泼猢狲,你与我六弟堵斗不胜,落荒而逃,满山精怪俱见。我六弟是忠厚之人,不像你这暗箭伤人的鼠辈,虽然中你暗算,却赢得个光明磊落之名。也罢,久闻你铜头铁脑,金刚不坏,你便伸头来吃我一剑,若不死,放你师徒西去,若魂飞魄散,只怪你学艺不精,休怪哥哥我剑下无情。”
行者自负功运全身,神识固紧,硬接他一剑,当无大碍,纵然被他一批两半,却也能二心归一,只有些疼痛。当下伸出头,道:“此话天地为证,只管来砍!”那蛟魔王尘世巨蛇耶梦加得真个跳上前,抡宝剑,奋力一挥,刹那间霞光万道、烈焰飞腾,却是将行者首级砍下。行者自修成无量神通,也常有通过断头分身的手段与人斗法,当下强忍疼痛,向后一跃,喊声:“头来!”谁料竟然丝毫感觉不到首级所在。这一来,行者却是大惊,须知以他这等法力,虚实一念,如何头掉了就感应不到?当初在车迟国与虎力大仙赌砍头,纵然是对方教土地摁住他头,他呼不回来,亦能有感。行者当下不及细想,身子一挺,喊声长,原来他有七十二般变化,就有七十二条性命,七十二颗头颅,直接长出颗新的头来,亦无大碍。谁料他新头只往外拱,脖子口却好像被封住了,莫想顶出。他一慌,用手去抓脖颈,却光溜溜好似一块顽石。
那耶梦加得仰天狂笑道:“泼猢狲,你浑身上下,不惧刀枪,固有金丹造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乃灵石所孕,故通体坚硬。可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毒虫出没之地,五步内往往便有解毒之药草。我这剑,亦是天地灵气汇与灵石所成,故号石中剑,却专克制你这石猴。现在你中了一剑,不出半个时辰,便通体石化。”
行者临危不乱,心道:“今番无法再战,且先走了,再想法自救。”急切间,跳到空中,也不辩东西南北,便要翻筋斗云走。那耶梦加得却不追赶,只从腰间掏出一物,初时只一尺长短,掂一掂便长足丈余,却是跟长枪。好枪!有诗为证:
邪神洛基千叮托,
巧匠侏儒万序做。
世界神树木成柄,
卢恩真言刻枪头。
神王奥丁千般好,
两军阵前万般豪。
破天耀地掷必中,
无物不穿最称妙。
北欧仙宝第一强,
天下同赞最锋枪。
自古传说多耀眼,
神兵自有永恒号。
原来耶梦加得心知自己这七弟不但本领了得,更是机灵百变、纵横无影、来去如风,故特意自北欧盗来三大法宝,便是安德华拉诺特吸金指环、格莱普尼尔缚狼锁与这永恒之枪。这永恒之枪又名冈格尼尔,本是北欧神王奥丁所用的兵器,一旦掷出,无论你腾云再快、身法再妙,也绝无法躲过;更可怖的是任你练就金刚之躯,或是身着神衣宝甲,遇到这永恒之枪,俱是一击而透。
耶梦加得口中念咒,运足神通,对着行者尽力一甩,那永恒之枪化作一道闪电,伴着万点流星划过长空,行者偏又身僵筋麻,刚翻半个跟头,只胸口一凉,已被长枪刺穿。行者知道此时生死一线,强忍疼痛,身子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只是他身受重伤,越飞越低,终于不知撞到哪座山上,再挣扎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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