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之幻境诛天 53

那时，他们还在川州——低如盆的地方，空气里飘着的都是湿气和辣子的味道。炎临走进欲重被囚禁的军帐，直截了当的问道：

炎临：向春风在哪儿？

炎临审问的时候，身旁是没有杂人的。欲重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看她。

炎临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在苦涩、无望、哀楚的同时包含了屠尽天下人的凶狠和万念俱灰的枯寂——两种截然相反情感。炎临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欲重正经历的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了。炎萧薨逝的时间已经太久。她泪尽了，习惯了。炎萧作为她灵魂的支柱，长在她的心里也已经很久很久了。

欲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欲重问道。这一次，炎临很坦诚。

炎临：四月十六号。我进入五杀干的第二天。

欲重：沙地侦察师是你杀的？

炎临：不是。案发当时，我正站在百里冉静帐前陪着张弩青看星星。我听见了古池手下闯入沙地侦察师营帐的沙沙声，但他什么也没有听到，我也不好说什么。

欲重：张弩青为何私自率军出营？那晚你和他说了什么？

炎临：我在胳膊上画蝴蝶痣，谎称身中沙匪蜥子毒。他去给我报仇了。

她说的很简单。

欲重看着她，想到自己此种境地，想到他曾和张弩青一样单纯，想到她在他的背后也这样简单地讲着他。他想到了第二层寒铁枷锁。

炎临看着看着她的他，目光像水一样包容。

炎临：我来询问向春风的下落，也是来看你。丧父丧母之痛，人之常情。无人可免，或早或晚而已。丧国之苦，在这乱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既被生擒，依炎域律法，战后会赐你银钱，送你回欲国国土自谋生息。虽不及战前巍峨宫殿、少主尊耀，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生活也是无数人的向往。活下去，总能在生活里找到新的信念，支撑你继续活下去。

炎临的声音像月光，温柔降落，众生平等。

欲重听着她的言论，在安定俘虏的麻醉剂里找寻最质朴的道理。在这乱世，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不痛不苦地度过一生。“活下去，总能在生活里找到新的信念，支撑你继续活下去。”她那么渴望生，肯定也是经历了什么。

欲重：只要我在这里，向春风就不是危险因素。你放心回去吧。

炎临：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炎临紧追问道。不得不说，她的脑子真的很灵动。

欲重：我已经在这里了。

欲重回答道。

炎临知道这不是最佳答案，但也不差。她满意的离去，并在第二天清晨准备进攻下一个县城的时候命义虎给他戴上寒铁枷锁。

能用两条铁链子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浪费真情。

这次义虎给欲重送枷锁的时候明显地从容了。他一边戴，一边憨憨地解释：

义虎：公主吩咐的，奉命行事，多担待，多担待。

晚上给欲重卸枷锁的时候，他感慨：

义虎：终于打完了！来来，好好歇歇。

可怜的欲重啊！炎临进攻多少次，义虎手里的寒铁枷锁欲重就要戴戴卸卸多少次。他明明已经被擒了，却不得以和炎临、炎域军队一起感受战争的心惊肉跳。后来，宇文鹤被放进来和欲重一起囚禁，君臣两人一起对着欲重的第二层枷锁推演炎临行军轨迹。宇文鹤很吃惊，自己是怎么从担忧少主、痛恨不公平待遇，逐渐转变到看着寒铁浮想联翩、暗地里有一点点美滋滋的心境的，尤其是听到义虎挂在嘴边上的“公主吩咐的，多担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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