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请自来的拜师

顾钰回过身来看着他。这小师弟恭恭敬敬的凑了过来，对着顾钰就是深深一礼：“仙尊，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直说。”顾钰的回答不咸不淡。

“在下……斗胆请仙尊收在下为徒。”小师弟言毕，也不等顾钰点头，立刻对顾钰深深行了一礼。顾钰一怔，一摆袖子，示意他快些起来，此人却只是趴伏在地上，不愿起来：“仙尊分明是收了弟子的。仙尊宽宏，收徒定是无论人妖、只看资历的。在下斗胆一言——我认为我的天赋定不输他！”

顾钰只是皱眉：“这与你们的礼节不大相符吧？ 你与你的师傅说过了吗？”

“仙尊不必在乎这些！”小师弟坚定的说，“修仙之人不必如此拘泥于世俗规矩，仙尊说，是不是？”

顾钰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如若真的对这些事情全然不顾，偶尔来一次凡世时可就麻烦了。即使是他也知道，行事之前多问两句总是好的。

天玄宗就在脚下，顾钰不想惹上太多麻烦，不然他的观霞殿可就要终日不得安宁了。他想了想，觉得宋烨似乎对山下的事情更熟悉些，于是说：“你先稍安勿躁，我去问问宋烨的意见。”

“宋烨？”小师弟死死的盯着他，“仙尊所言，可是仙尊得那位徒弟？”

顾钰点头。

小师弟于是立刻说：“收徒或者不收徒都应是仙尊的选择，怎么此时此刻反而倒转过来，要师傅去问徒弟的意见呢？仙尊想收或者不想收，仙尊自己决定就好。我相信他作为仙尊的弟子，能够理解仙尊的想法。”

顾钰摇头：“我得去问问他。我去去就来。”

在他转身时，小师弟的脸上露出了落寞神色。顾钰那时候并没有想过，宋烨和天玄宗本就有过节，而多一个弟子就多分走了他一份精力，宋烨怎么会愿意接受呢？而他与小师弟都未曾想过的是，宋烨恨不得这玉留山从上至下只剩下他和顾钰两个修行者，要他为别人说好话，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顾钰上去的时候正遇见三个人捧着些东西下来。他定睛一看，有些无奈。宋烨显然是没给这些人什么好东西，基本就是把这些人当免费劳工用了。田里头那些杂草虽说不是他们要种的东西，但也是在灵力中滋生的。顾钰是看不大上，但给这些人还是有点用。而宋烨仿佛为了彰显自己并不是故意在克扣，还是给了一人一株灵力最差的。

顾钰都说了这片田算是属于宋烨，他也确实不打算多加干预，且他本身也不是个很喜欢理睬别人的家伙，因而什么都没说，直直从几人身旁走过。

宋烨坐在田边的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他一见顾钰过来了，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拍顺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跳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师傅！”

“我有事想问你。”顾钰选择了开门见山，“天玄宗大比拔得头筹的弟子想拜我为师，你看合适吗？”

“这怎么合适！”宋烨直接叫了起来。但他马上又收了声，凑了过来：“师傅收徒，怎么还来问我？师傅莫不是来探我口风的？”

“探什么口风？”顾钰困惑的皱起了眉毛，“我只是觉得此举似乎不合人间礼数。”

“师傅不是不在乎人间的这些外物吗？”宋烨立刻追问。

顾钰仍是皱着眉头：“他已经拜入天玄宗门下，天玄宗又在我们脚下。如果和天玄宗闹僵了，我恐怕不能在山上过安静日子。”

宋烨沉默了一会儿，说：“师傅不爱与人起争执，也不喜欢和人争抢的，是么？”

顾钰点头。

宋烨于是说：“那师傅可千万不能收他为徒。他已经是天玄宗的弟子了，此时如果改拜，那不是背叛自己的师门吗？师傅您自己说，这算是什么事嘛。”

他那双银色的眼睛转了转，又凑近了些：“不过……师傅真想收他做徒么？他的资质比徒儿更好吗？”

顾钰摇头：“我倒没什么所谓。他资质应该不如你，你无人教导便有了灵性，是极其罕见的，我这许多年修行里也没见过几个。”

宋烨又说：“如果此人资历比徒儿还好，师傅会收他为徒吗？”

顾钰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也许会吧。”

宋烨低下了头，过了好会儿才又抬起头。他整个人凑到了顾钰身边，两手还依依的拉着顾钰的袖子：“师傅，徒儿有个不自量力的请求。”

“直说吧。”顾钰说。

“徒儿想请师傅只收徒儿一人。”宋烨说。

顾钰愣愣的看着他，好会儿才说：“你要我从此以后再不收徒吗？”

宋烨好像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但似乎又不愿意改口，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是说……我是说……我觉得师傅教导很多徒弟的话也太累了，而且师傅也得有自己的时间嘛。如果以后师傅觉得我可以出师了，再收新的徒弟也不迟。”

顾钰有些无奈：“你这又算是什么要求？收不收徒，我自己心中也是有考量的，你倒不必为我担心。”

“是。”宋烨低下了头，可又不死心一样问：“师傅以后遇见比我资质更好的，便会给我收个师弟来，是么？”

顾钰说：“你又操心这些做什么？以你的资质，也许在那天之前就已经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能了。”

宋烨低声说：“我总也成不了师傅这般的上仙的，师傅还有许多东西要教我的，是不是？”

“——我已修行千年。修仙不是一日之功，你要赶上我很难，但成材并不难。”顾钰说，“你去屋后按我要求采些东西来，我先炼一炉丹试试。”

“那个人呢？”宋烨问，“师傅不去答复一下吗？”

“你去就好了。”顾钰说，“还不知道这炉子受不受得住我的灵火，如果受不住的话，恐怕要出去走一趟。”

“是。”宋烨恭恭敬敬的应下，又飞快的跑了下去。顾钰望了会儿他的背影，随后回了后殿，生火，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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