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算不如天算

“哥。”白云鹤的眼睛带着湿漉漉的光像盛着清梦的星河。她就这样看向白云鹰。

白云鹰可遭不住白云鹤这么看，每次白云鹤一撒娇，肯定是要搞事情。白云鹰让侍从退下，才敢细声细气的问白云鹤：“怎么了？说罢。”

白云鹤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才敢小声说出来心里一直想的事。

她用手指了指圣殿的方向，“他是不是留不下了？”

白云鹰愣了半晌，点了点头。回身拉着白云鹤的手就往白云鹤居住的同康宫走，两人也不在乎天冷路滑，步子迈的飞快。

两人进了凝芳堂，白云鹰就把要过来伺候的侍从屏退。

“你怎么想的？”

白云鹰坐在软凳上，看着白云鹤坐在另一边，回答道：“我虽然不想做祭司，但我觉得父王说的没错。为了家为了国，我们总是要以家国为先。”

白云鹰点点头，但心里的疑问却不少，“这话不错。但是祭司很受人尊敬的，全天下的王侯将相见了祭司都要跪拜的。你怎么不愿意做祭司呢？”

“你我都知道这天上哪有什么神明，我痛恨咱们雪岳国非要用着这装神弄鬼的把戏才能在这九州大陆有立足之地。我反感这个行为，自然不愿意做什么祭司。”白云鹤撇着嘴，眼神看着地面。

白云鹰听了白云鹤这话，倒也理解。雪岳国的王室成员不多，但都能和鸟沟通，他们从小就知道所谓的祭司是怎么一回事，自然更相信事在人为，不相信神明。要说这世上有无神论者，那一定以及肯定是雪岳国的王室中人。

白云鹰知道白云鹤这话是在说雪岳国不争气，他安抚着拍了拍白云鹤的后背，“你别像小叔那样糊涂，我们得把国放在第一位。你若是觉得委屈，我和父王补偿你就是了。”

白云鹤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这倒没什么，我们本来就是皇子王孙。我也是有点私心。这事父王虽然已经松口了，但我还是要来求哥哥帮忙。”

“但说无妨。”

“我和那若肃的婚姻是父母定下的，虽然是双方父母酒会上一句玩笑，但是要不是有小叔这档子事，只怕就成真了。你看母后成天把这件事挂在嘴上，东西都置办的差不多了，这不就是着急把我嫁出去吗？”

白云鹰想了想，反问白云鹤道：“你不想嫁给他？他就算不是国主也必定是个亲王爵的王爷，不差的。”

“是啦，母后也这样说，但是我们连面都没见过。他为人处世怎么样，我更是不知道，如今倒是把心放下了，成了祭司自然不能嫁给他了。我只求哥哥一件事，我以后的婚姻不为利益联姻就好。”

“这倒难办。不过我尽力，这事我记住了。”

白云鹰出了同康宫，摇了摇头笑道：“我只当云鹤是个‘小白兔’，没想到也是个黑芯的。她做祭司还是有她的打算在里面。”

“太子，国主让您过去。”白云鹰的贴身侍卫小福对白云鹰低语道。

白云鹰连忙去隆泰殿去见白松塔。

白松塔看白云鹰进来，开门见山的说道：“云鹤安置了？”

“安置下了。”

“无论如何，松青是留不下了，到时候对外说生病了，软禁就是。”

“通过祭司的手杀了九州各国选出来的首领，金瓯王。多少人开心还来不及呢，小叔不露面了，未必是众望所归。”此时，白云鹰心里还是想着白云鹤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件事，他怕白云鹤走上和白松青同样的路。

“他不在了，新的祭司没有资格给金瓯王加冕，下一任金瓯王的出现就要在几年后。水越浑，雪岳国就越有用。现在雪岳国的威信被松青那个混小子败坏的没多少了。你说，我们这时候要是给碧渊国递个橄榄枝…”

而此时，在圣殿里的白松青，听着鸟儿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复述了白松塔和白云鹰的对话，眼角滴下了一滴泪。

白松青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有着怒火和决绝。心中自然是有了想法。

第二天白松塔吃过早饭，带着萨日娜和白云鹰正准备上朝去。

“国主！不好啦！”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泰安殿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松塔和白云鹰正在商量怎么给碧渊国递祭司加冕的请帖，毕竟碧渊国的国民都是鲛人，他们的国土是在大海中央的一大片群岛上。

更难办的是，由于碧渊国和九州大陆的联系比较弱，碧渊国人都不太信雪岳国的祭司。

还有一点就是鲛人即便化作人形，颧骨和眉骨处也会留有些鳞片，和大陆上的人有区别。因此九州大陆上的人常常说碧渊国是神遗弃的国度。

久而久之碧渊国因为不受九州大陆上的人待见，就破罐子破摔，选择偏安一隅，即便递了请帖人家也未必来。

他看着侍卫这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王汉看白松塔神色颇有嫌弃的意思，就给侍卫打了手势，让他不要慌，慢条斯理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国主，祭司他移驾去广场观看那米娜受火刑，结果…结果，祭司他飞到火里…和米娜一起去了。”

白松塔听了大发雷霆，拍案而起，“你们都是死的吗？不知道救人的？”

“谁知道祭司的衣服上沾了酒…沾了火就呼啦一下着了起来，还来不及救，祭司就归天了。”

“算了，你先下去吧。”王汉在一边听了，连忙让侍从下去，免得他受到什么牵连。有紧接着吩咐道：“把公主请来！祭司带的宝冠还在不在？”

有侍从回复道：“祭司今天不曾带宝冠。”

白松塔听了这才稍稍安心，复又怒道：“这个白松青！他知不知道，雪岳国的传统！他怎么敢这样胡闹。他这是在动摇雪岳国的地位，摧毁人们的信仰！他就是在报复，他安的什么心！”

大家心里明白，在雪岳国，人死之前都会得到预兆，将死的人双臂化翅，会拼了命的飞向太阳，像鹰那样飞向高空。

一直往高处飞，身体就会化作尘埃，消散在空里。只有这样，才能说明死者得到了神的祝福，进入了天堂。

而会遗留下尸体的，因为大多都是犯了大罪被处死的囚犯，所以大家认为留下尸体的人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没有的到神的祝福，要坠落地狱的。

白松青此举，对于雪岳国的统治者，和对信仰雪岳国祭司的人来说，无异于在告诉他们，这个祭司根本不够格去做神的使者。

白松塔认为白松青是不怀好意，也无可厚非。这确实是件会动摇国本的大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想办法让损失降到最低。”白云鹤进来时，听见萨日娜这样说道。

白松塔定了定心神，“把秋菊叫来。萨日娜，你带着云鹤去圣殿找一身云鹤能穿的衣服。她身量高，白松青刚成年的衣服她大概能穿。再和她说说原委，让云鹤想个好点的说辞。先把百姓安抚下去。”

白云鹤去往圣殿的一路上，十分冷静。仿佛她的心和这冰雪世界一样，被冰霜冻结了。

萨日娜看着穿戴好的白云鹤从屏风后走出来，头上的宝冠更像是个毡帽，帽沿一圈白色大毛，中间缀着个金镶珠宝圆花帽正，帽身黑呢子底，上面镶金嵌宝，金光闪闪。

身上罩着黑底披风，背后用金线红线绣着象征身份的凤凰，展翅欲飞。

萨日娜就这样看着白云鹤。这才真实的感受到，白云鹤早已经不是窝在自己怀里，和白松塔，白云鹰讨糖吃的小孩子了。

她已经有了颀长的身材。方肩细腰。乌黑长发，瓜子脸柳叶眉，眼睛大且长，眼尾尖翘着向上扬，眼尾周遭带着似有若无的红晕，鼻子纤细挺翘，鲜红丰润的嘴唇尖利的唇角和挺拔的身姿。这无一不在说，她是个大女孩了，那硬朗流畅的脸部线条更显得她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咄咄逼人的美艳英姿。

萨日娜上前，为白云鹤正了正衣襟和帽子。

萨日娜颔首间，就红了眼眶。不由得感叹道：“你小时候我抱着你，就像抱着草原上的小羊羔子。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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