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间时，阿照归来说是事情已经办妥当了，明日兴盛赌坊便会把消息传出来，至于韩原生的家世，阿照也是查找清楚了，段轲知道后也没有什么特别举动，只是在那里等什么人一般，阿照觉察到不对劲，也就开口问道，“公子可是在等什么人？”

“等阿风来回话。刚刚我让他去钱府探了探情况。”段轲坐在那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斜眼看着一旁的阿照，眼神犀利，就像是要把阿照看穿。

阿照觉察到段轲的敌意，满头大汗，却又不敢出声，只得在一旁干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段轲并未说话，只是在椅子上眯着眼养神，阿照也就只能在一旁站着，一句话也不敢提。

“公子，如您所料，钱府的老太太还不知道真相。”阿风道。钱府的景象一片和谐，钱老太太并无异常，倒是钱不为夫妇两个奇怪得紧，自己又在钱不为夫妇的院子里趴了好些时候才从他们的谈话中扒出了许多消息，“据钱不为夫妇所言，他二人也并不知道小姐是否杀了韩原生。不过钱不为绑了刘管家的母亲，还拿走了段家给钱府的银两，甚至自作主张把小姐送到了最穷的庄户那里。”

“钱不为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这么说来，这刘生倒真真是个孝子。阿照，你说是不是啊？”段轲漫不经心，听的人却多了些惶恐。

“这事刘管家也是有做错之处，只是不知刘管家到了老爷面前是否会把钱家公子的所作所为说清楚。”阿照战兢道。自段轲掌管商铺以来，阿照就跟着段轲，这次下江南一事他多少有猜出一些端倪，可知道的也不多。

“阿风，你来告诉他。”段轲打开手中的扇子，图画虽美，可却不是他心仪的。

“是。”阿风应道，“刘管家在老爷面前只提了钱老太太见了小姐很是欢喜便把小姐养在了膝下，对钱不为一事只字未提。”

阿照听了径直跪下，“公子，刘管家也是有苦衷的啊，平常心而论，是个人都会先护住自己的母亲的。您就看在刘管家对段家衷心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他吧。”

“你倒是重情义，会为他求情。”段轲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起身，饶过阿照，打开一旁的窗户，再往回走，边走边说，“既然为我做事，凡事就得先为小姐着想，若是小姐有什么差池，我保证你们都不会好过。我素知你与刘生走得近，今日用你，自是看重你与刘生不同之处，刘生对段家无情，凡事都只是照办而已，再者心内被情所牵绊，最是用不得。”段轲走到阿照身边，扶起阿照，“可你不同，你虽是为段家做事，可事事总先想着段家的好处，我是极欣赏你的。”

阿照终于松下了一口气，顺着段轲的力道起身，“公子可把小人吓坏了。只是不知公子会如何处置刘生？”

“刘生做事利索，又是老爷亲自挑的人，自然是不能弃了。阿风，你找个机会把刘生的母亲从钱不为手中弄出来，再让她随我们一同会京都。明日那齐大人就该亲自登门拜访钱府了。钱家如此不留情面，也就休怪我不顾忌亲缘。”段轲道。说起来段轲与钱家并无什么真正的亲缘关系，若要说亲缘，段瑞雪才是他们的亲人，可是就算是亲戚又如何，该算计的还是一样在算计。

话说这扬州城的地方官齐大人是个极其清廉的官，扬州城在江南地界，富甲一方，这齐大人也不取半点民脂民膏，断案公正，平生最恨的便是那些走后门的权势之家。本来这韩原生一案，他也是不信一个小丫头可以把人杀死的，但是奈何钱家夫妇一口咬定，还有钱家奴仆为证，这事业就复杂了些，为今之计，莫过于找到段瑞雪才能寻得真相，因此，齐大人才贴了告示要寻着这段瑞雪。

齐大人的手下也算是机灵的，知道韩原生的妻子的哥哥在城中，也就时不时去那里一趟，柳君诚也只得把她们三人的去处藏得严严实实，因此，齐大人的人都没有找到段瑞雪。

刚刚听下边官吏来报说是钱不为差人送来了一箱银两，齐大人多有疑惑，走近看那银两分明是段家的商银，也就明白了些许，传闻段家送段瑞雪来此处时带了两箱白银，如此看来这些白银极有可能是钱不为从段家那边搜刮的，至于这钱为何会在钱不为手中，就很值得深思了。

翌日，扬州城内是真的放晴了。齐大人一大早就到了钱府去瞧钱老太太，钱不为等人见状也是慌乱，钱大人如今来此处，可是为了什么？

“钱老太太，不知您可知道您的外孙女段瑞雪如今在何处啊？”

钱老太太一脸疑惑，瞥了一旁的秋嬷嬷，秋嬷嬷也很是不解，倒是一旁的钱不为夫妇很是一脸尴尬，刘氏见瞒不住只得开口道，“母亲，前些日子我们庄子里的韩原生死了，是段家小姐动手杀的。”

“韩原生？那丫头怎么会到那里去？”钱老太太大惊，照理说这段瑞雪是与韩原生沾不上边的啊。

“娘，我派过去护送的那帮人不过是在韩原生的庄子里停留了些时间，谁知有一人撞见段瑞雪那丫头与韩原生似乎是起了争执，段瑞雪拿起锄头就敲在了韩原生头上，韩原生当场就死了，至于那丫头，我们的人也不敢拦住她，只得让她与她身边的那小丫头逃走了。我也是后来他们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的。”钱不为一脸委屈，“我怕娘您担心，也就只得私下里报了官。”

“这丫头，摆明是段家人送过来给我惹麻烦的！”前来太太喝道。她平生最不喜的便是与官家打交道，如今亦是如此，段瑞雪怎敢做出这等事？

“母亲，您先消消气，这事总归是咱们钱家的不是，段家那小丫头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外孙女，咱们总得想法子摆平才是。”刘氏道，钱老太太的心思她最是清楚了，如此一激就不信她还会掺和这事。

“老夫人莫动怒，此事也并非是如此简单。只是烦请问老太太段家带来的白银用到了何处？”齐大人道，斜眼瞟了一下钱不为，见钱不为甚是慌张，也就明白了。

“本来我是要把那丫头送到我名下最有钱的庄户里去的，这钱两自然也是跟在一块儿去的。”

“那如此说来就是钱少爷您把银两吞下了？”齐大人重声道，钱不为一阵慌乱，忙跪倒在地，“大人冤枉啊，小人怎敢？”

“大人想是误会了，我家小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况且，就算是真的拿了银两，那韩原生也不是我儿杀的，大人也不必如此。”

“钱老夫人倒是脱得干净，感情那段瑞雪就不是您的外孙女一般。您也不必开脱，待我寻来段瑞雪之后事情必会清楚，若说是两个小丫头杀了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我是断不会相信的。”齐大人起身，正色道，“来人，把韩原生带回去。”

韩原生一听慌了，“娘，你救我啊！”

“母亲，你救救我相公啊！”刘氏也在一旁喊着。

齐大人此时也很是期待这位素来盛名的钱老太太会不会开口为钱不为求情，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开口，只见她坐在正座上看着钱不为，眼中满是不甘，又夹杂着些许愤懑。齐大人稍停留了一会儿，也就出了大殿，只留下刘氏在一旁厮喊“母亲，那是您亲儿子啊，您不能让钱家绝后啊，况且兮兮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父亲啊！”

其实齐大人本就不奢望钱老太太会求情，钱家素来不与官府打交道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己也是明白的，况且就算是钱老太太亲自求情了，他也还是会照样把钱不为带走，其实意义不大。不过齐大人是真没有想到钱老太太竟是如此绝情，连亲身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顾。

送走齐大人之后钱府陷入了静默，老太太一言不发，刘氏也渐渐地没出声了，只是钱兮闹着要找阿爹，钱府才有了些许动静。若说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进监狱，钱老太太自然是不愿的，况且依刘氏所言自己的儿子顶多是吞了钱府带来的银两，并未杀人，若是用些手段，也许能把钱不为从那牢房中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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