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觥:你箭术了得,可以为寡人演示一番。
江天:就在这里?王上,恐怕施展不开。
兕觥:不要紧,你且从龙座这里向殿外射箭,那根华表上有个靶子,你试试能否正中鹄的。
江天:奴下拼力一试。
这距离,已有百步开外了。江天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是在夜间,靶心涂的荧光颜料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渺小,散发着微弱的光。兕觥看着他,观察他的行为举止。他知道这样的距离,江天一定会拼尽全力,一定拼尽全力,势必会露出破绽。
这座王宫里看上去多是些老弱病残,并且根本看不到御林军、护卫队之类的。原来,兕觥有一支庞大的暗影部队。暗影部队的将领只听命于兕觥,并且他们暗中负责王宫的安保工作以及完成兕觥下达的秘密任务。自统一天下以来,各种暗杀行动从未停止过,西北角的刑狱之地,几乎每天都有死囚被送进去。宫里人已经很少了,那么多死囚,自然是前来暗杀兕觥的。
兕觥的暗影部队,是世袭制,待遇优厚,但对忠诚度要求极高,是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职业。每次宫中来新人,他们都会先进行排查,长乐宫新来的女奴有过杀人记录,元亨殿新来的男奴则底细过于干净清白。暗影给出的建议是,监视女奴,放长线钓大鱼;冷落男奴,继续追查他的身份。
昨日暗影来报,查到了江天的一点蛛丝马迹。
暗夜:王上,他的祖父是南国人,且为云梦国的贵族,是云梦国国主天泽王的相国,也是一世天泽王的亲叔叔。他父亲是二世天泽王的太傅,后来金罍国主灭了云梦,又把金罍国作为女儿的嫁妆赠与王上,云梦国便是二易其主,其间屈辱,云梦贵族自是不会忘怀的。江天生父,奋力反抗,被金罍王囚禁;等到王上巡行云梦之时,他居然秘密传书于死士,欲置王上于死地。最后,是王上处死了江南熠。他的儿子江楚天,当时已经七八岁了,趁乱逃脱,并被人收养。
兕觥:这么说来,他所谓的他养父母家境贫穷导致他四处流浪,是假的了?
暗夜:他养父母乔西山家境确实贫穷,他曾一度把乔家当作自己的家来看待。他对待乔家的弟弟和妹妹都是极好的,不过乔西山夫妇对他一直都是冷心冷面。后来遭了饥荒,他四处流浪。不过他后来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努力修习武艺,要进宫当差。至于他进宫当差的目的,除了报仇再无其他。
兕觥:他既然是南国人,且是云梦贵族,身上必定有云纹文身。我且试他一试便知。在查清他身后的反叛余孽之前,切莫打草惊蛇。
暗夜:是!王上,撷芳是先王后的旧人,现在是不是也要监察一下?
兕觥:不要动王后的人,我信她,也信她身边的人。
暗夜:那么,关河侍卫是五年前金罍王举荐的,当时并没有调查他的底细。
兕觥:金罍王最是胆小怕事,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怎样。能把整个国家作为陪嫁,这还是史上第一人,这样的忠心不多见了。让他安度晚年吧。
暗夜:可毕竟,先王后是在北海国殁的……
兕觥:王后是难产而死,寡人也是万分痛心,这一点他不会不明白。另外,还有长乐,作为外公,他会不心疼长乐吗?他此刻是没有什么可送了。如若再给他一个江山,他一定会送给他的外孙女。所以,这件事不必说了,他不敢,全天下的人都反对寡人,他也不敢。你退下吧。
暗夜:是!
兕觥瞪大眼睛盯着江天,他恨不得此刻是个女人,那样可以佯装喝醉去扒他的衣服。想到这,他晃了晃脑袋,让那个诡异的画面消失。就在他思想溜号的瞬间,江天已经完成了射箭,且正中靶心。
江天:王上,如何?
兕觥目瞪口呆,看到江天正在系胸口因射箭发力而崩开的扣子,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于是,画面变得尴尬起来。江天看着他的样子,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说,怪不得他不纳妃嫔,原来他喜欢男人!太可怕了,我要保护好自己!江天慌乱作辞,奔出元亨殿。
兕觥回了回神,心里想到一定是被江天误会了,以为他好男风。其实,其实寡人只是,只是想看看他胸口有没有文身,是什么文身。
兕觥:这件事,不能寡人自己去办,还是关河靠谱,交给他去做。
兕觥如得了好点子一般,故作轻松,掩饰方才的尴尬。
江天回到内务监,外间的小奴们睡相千奇百怪,鼾声阵阵。内室的关河也睡着了,抱着枕头,骑着被子——那被子和枕头还是江天的。江天叫他他不应,拍拍他的脸也没有醒。他只好和关河枕一个枕头,盖了同一床被子。
江天:唉!也真是丧气呀!在元亨殿被个老色鬼调戏,说什么射箭,还盯着人家胸口看,嗯~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来呢,你个没心肝,抢我枕头,夺我被子。我也算与你同床共枕几个月的哥哥,你就这么对我?你装听见是吧!我也困了,懒得和你计较。也不知道你那药瓶送到粉衣姑娘手没有。
第二天,关河一睁眼,发现江天正面对着自己睡着,胳膊还搂着自己,立马吓得尖叫起来。这一叫,吵醒了江天,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关河,显出不屑的神情。
江天:怎么,和我一起委屈你了吗?
关河:你别乱说啊,我可是直男,你想都别想。
江天:我的哥哥,我叫你哥,你自己也不瞧瞧,你抢了我的枕头和被子。睡得跟死过去一样,我能怎么办?
江天打了个哈欠,撇撇嘴。
江天:谁喜欢和你在一处,这内室便是这样的床,赶明我去外间住。
关河:知道啦,我错啦,别不依不饶的。我这不是刚醒就看见你的大脸,吓坏了嘛!你接着睡,接着睡。
江天:大脸?我这脸,多么精致小巧,哪个女孩子看见都会神魂跌倒,被我迷住。你就是不识货,我这张脸,看了是要收钱的!
关河:打赏你!犒劳你!铜镜铜镜,谁是些世界最帅气的男子,当然是,当然是江天公子。他,儒雅端方又身材魁梧,更有一身好武艺,这样帅气的男子,是这世界上再没有滴!
江天:少在这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真伤心了,这种拙劣浮夸的道歉我拒绝接受!
关河放下手中的镜子,整理好衣裳,把手搭在江天肩膀上。
关河:有不浮夸的,要不要听?
江天白了关河一眼。
关河:就是,粉衣姑娘!
江天:她怎么样?病情严重吗?药瓶亲手交给她了吗?她打开了吗?她有没有说什么?她……
关河:我的哥,你这是有情况呀!你莫不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江天:别乱说,我怀疑她是我妹妹。
关河:你妹妹!你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妹妹?
江天:说真的,她怎么样了?
关河:都挺好的,人也挺精神的,死不了!药瓶给她了,别的,我就管不着了。
正说着,小奴进来说王上召见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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