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艺间是一处三层阁楼,阁楼内按照类别附近有秋千院、毽球园、空竹馆、棋牌室、迷宫、牵钩场、走马场、冰嬉场(非冬季的其他季节,这里可以进行蹴鞠、步打球等球类运动),在王宫的东南角,是游戏、运动的区域。
游艺间里有长乐公主的玩具,也有附近场馆所需的运动器材。关河要找的玩具在第一层,进了门就是大厅,理间(游艺间的管理人员)便坐在一旁的书案后。那人长着一张木刻似的脸,严肃地摆弄些手里的木制拼图。那拼图上有大小不等的木块,有曹操、关羽、马超、黄忠等人,还有几个小卒,在木块的下方缺失了曹操图形大小的一块。
关河:陈理间,安好!
关河:取些玩具,王上要赏给小丫头们,我来挑拣一些。
陈理间:这些取东西的琐事,您写好单子,打发几个小奴过来便是。
关河:小奴也来了,外头候着,回头帮拿拿东西。王上不放心,只准他们出些力气,还不到正经做事的时候。
陈理间:听说你们元亨殿新来了一个男奴,让他来便是。
关河:他正在帮着王上打理园子的事,分不开身。再者,这些细碎的事,王上大概认为他新来,不够谙熟也是有的。
茶碗灰深微炷火,茶铛声细缓煎汤。这时小间理已经烹好了茶端了上来。
陈理间:这茶叶,阴有雨不采,晴有云不采,须晴日,可得茶叶之本色。这水,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最下。听说宫人撷芳,常用林中叶雨、花间朝露、苔上初霜、梅头冰雪为之,则又是上之又上,可增茶之天趣。这茶碗,须选冰玉青瓷碗,碗冰青而茶玉绿,两相映衬,方得茶色之妙。煮茶,沸腾像鱼目,微有声,这是一沸;缘边像涌泉连珠,这是二沸;腾波鼓浪,这是三沸;如若再次沸腾,水便老了,不能够饮用了。
关河:陈理间果然是饮茶的行家,如是一杯茶罢了,竟包孕万千,实是令人惊叹。
陈理间:天地造化,无处不精细。营造华屋,穿着美衣,食用佳肴。茶亦然,不可偏废其道;偏废其道,不解其奥。
饮了茶,陈理间与关河登记了腰牌,并让小间理们在大厅里看管登记,自己带着关河领取东西。
关河:怎好意思劳动陈理间,我自行领取便了。
陈理间:若那些小奴们来,不跟着也就算了,关侍卫亲来,本间自然要跟着的。这里的东西繁杂,十二年了,有进无出,就是登记的簿册都摞得一人多高了。您随意挑拣,本间来登记,这样便宜一些。
一层陈列室,铜镀金珐琅连枝吊灯分外明亮。关河便跟随陈理见挑拣所需物件。
关河:跳跳蛙,绿色,五个。陈理间,可是这样登记?
陈理间:嗯,登记位置信息即可,比如是哪排哪层哪一格子的第几个,也就是物品的编号。
关河:哦,好的。二排左四层左三格左一至五。
陈理间:关河在游艺间挑拣好东西,又带上从酪膳房和珍药馆取来的吃食与补品,命两个小奴抬着,往长乐宫行来。
长乐宫是兕觥特意为王后金梦婵修建的,在元亨殿后身东侧。王宫东西流向的缥碧,在元亨殿后身分流为缥水和碧水,二水环绕长乐宫东注入湖泽。长乐宫前与秋千院、跑马场相接,后依碧水、晴山,景致十分优美。
长乐宫与元亨殿不同,宫内有若干殿阁楼台,相思楼、渔歌亭、美人居、清平殿、长乐殿,雨霖轩、醉花院、浣溪馆、临江榭、渔家村、鹊桥舫。
当时,兕觥想着与王后在这里度过美满而幸福的一生,如今却楼台历历不见佳人,他每日除了处理政务便将情感重心放在长乐公主身上。
关河一行人过了缥水上的月桥,便来到美人居,那里种植的上百株美人蕉开得正好,多数是红色的,还有些黄色、玫红、白色做点缀,即使是夜晚,借着烛火也看得十分真切。过了美人居便是雨霖轩,此刻繁星满天,并不是雨霖轩的佳时,须雨日方好。小奴没来过长乐宫,拖拖拉拉不肯快走。关河连哄再吓唬地让他们快些行。
过了临江榭、鹊桥舫,便来到了长乐殿。关河抄了近路,少路过些地方,要不这样走走停停的,还不知要走到什么时辰去。
蕉青:小河子来了!快去通报一声。
蘩稔:小梅子,你去通报,告诉芳姐姐说小河子带了几个小奴和许多东西来了。
小梅子:我不,我要吃糖。
小梅子:小河子哥哥,我要吃糖,带给我了吗?
小梅子迎上去,她还记得上次吃糖的事。
关河:给你,这次是水果糖,再给你一个这个。
小梅子:这是?
小梅子捏了那鸡玩偶,那鸡玩偶便大声叫了起来,吓得小梅子连糖带玩偶都掉在地上。蕉青和蘩稔跑过来,看看是什么新鲜玩意。小丫头们闻声也赶过来,关河索性在殿门口就把东西分付来了。
撷芳:这么热闹,原来是小河子来了。这些小丫头们,竟像是劫匪,不等送到手,都自己抢起来了。
撷芳掩口笑道。果然,那些小丫头们,公主也在其间,她们有的说要蛙,有的又偏不要蛙;有的去拿球,球却被别人拿了,她又去追那人,还没追到,球却被其他人抢跑了。一时间,熙熙攘攘,笑声、呼喊声夹杂着尖叫鸡、跳跳蛙的声音,还有拆开盒子,拍打皮球的声响,闹哄哄,乱糟糟,热闹极了!
关河:芳姐姐,这些是给受伤宫人的,我方便见她一见吗?
撷芳:你带着王命而来,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你跟我来。
撷芳把关河引到内室,女子见了欲行礼,被关河止住了。
关河:姑娘自在休息便可,我不过是按照王上的意思到永乐宫来赏赐些东西。她们的正在外面分着呢,你的在这里,因你病着,所以带了些补品。哦,还有这个药,听说很有效。
粉衣女子:多谢,劳动了!
撷芳:这是关侍卫,我们都叫他小河子,是在元亨殿伺候王上的。
听到元亨殿三个字,女子心里一惊,却有不好问什么,只是向关河道谢。
关河:天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就不打扰了。
女子点头,欲言又止,撷芳便引着关河出去了。
女子心里又喜又悲。喜的是,自己不过是个宫奴,却得了王上的赏赐,也算上天给的福报了。且于鸳沼湖有那般奇遇,为暗淡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亮色。像是天晴了,云散了,天暖了,花开了。甜丝丝,蜜滋滋,轻柔柔,却是难说出的美好滋味。
悲的是,也不知他是谁,是怎样的人,做什么的,能不能再见到。听到外间和庭里的嬉闹声、欢笑声,却都与自己是隔着的,便是不在病中,那欢笑也是与自己无缘的。无限孤寂与冷清笼上心来,像挥不去的阴霾,凉冷的秋光。
她拿起那药瓶来看,居然还用帕子包着,怕是什么宝贝,怕磕碰坏了。
无意间,她看到帕子的一角,画着一朵黄色的小花,这朵黄色的小花像一颗小太阳,竟照到她心里去了。
她把帕子攥在手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这样私相传递,是要问罪的,他不怕,那么,她想自己也不怕。
她急忙打开药瓶,里面并非是什么灵丹妙药,是一张字条。而于她而言,却胜过任何灵丹妙药。那字条的落款是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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