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上·下）

兕梦：这个端午宴饮与往次不同，王上希望我们排布些歌舞。今日定下来，明日便要用，时间紧迫，所以能歌善舞或者有特殊技艺的宫人，可以报名展示才艺。初步定下有戏、乐、歌、舞四大类，一会儿按照芳姐姐的要求，分类报名，登记入册，然后设才艺擂台，选拔具有突出才艺者，分别进行四大类的排布，为明日的宴会做准备。

兕梦说完，撷芳命敷华将各色披帛铺于廊阶上，又取来一些青花小瓮，一一打开，里面盛着香气四溢、颜色鲜亮的花汁。这些花汁本是用来制胭脂、染帕子用的，这会儿拿将出来，做墨彩用。敷华随后拿出鸡翅木嵌宝雕花笔架，上面悬着一排十二支毛笔。笔尖有紫毫、狼毫、羊毫、鼠须、兼毫，笔管有象牙、玉石、斑竹、玻璃，又有小山水、小白云、大白云、斗笔，不管长短，无论大小，一律尖、齐、健、圆，均为侯、湖、宣之贡笔。

撷芳执斗笔蘸莲花红，在月白披帛上用隶书写下乐字——蚕头燕尾，一波三折，很是庄重。撷芳示意长乐公主也题写一幅。

兕梦：芳姐姐，素来我的书法不大好，连先生都说我愧为书生。

撷芳：不碍的，我们只是给宫人们做个标记，也不邀人欣赏，也不出去卖银钱。自娱自乐又有什么怯的呢。

兕梦：见笑了，只当玩闹吧。

兕梦蘸了紫菀汁，在琉璃黄的披帛上用正楷写了一个戏字——形体方正，笔画平直，规矩齐整。

这时，蕉青也有心要试试，蘩稔拽着她，不想让她为了出风头而失了分寸。蕉青哪里肯，挣脱蘩稔直接跑到廊阶前，向撷芳请命。撷芳一笑，没说什么便应允了。蘩稔为她捏了一把汗，这才松了口气。

蕉青蘸了牡丹红，在湖绿的底子上用草书写了歌字——结构简省，笔画连绵，虽然气势不够贯通，但大体的形制还是在的。

撷芳：小小年纪，也是难为你了。

撷芳笑道。蕉青却有些失落，这是她从小到大，屡试不爽的手艺，这会儿却没有得到期许中的赞美。

敷华看得明白，蕉青的书，不过空有其型，花架子罢了。仗着年纪小，凭此拙计便可收获赞誉也未可知。只是此时，她已不是七八岁顽童，这种哗众取宠的技艺，只能一笑大方罢了。

敷华正思想间，却被撷芳叫了过去。

撷芳：华妹妹，你也来题写一幅。

敷华：芳姐姐，我的字，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鬼画符罢了。

撷芳：华妹妹，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画符，你且画一个与姐姐看看。

兕梦：画一个嘛，有我给你们垫底的，没什么好怯的。

敷华难却，便提笔蘸了榴花红，在天青色底子上用小篆写了舞字——婉转精妙，垂范典雅，中含浑劲，迹简意繁。

撷芳：写得很不错，没想到华妹妹的字如此了得。

敷华：芳姐姐过誉了。

蕉青很不服气，明明是自己的书难度最高，笔势最流畅，何以不敌这个鬼画符！蘩稔依旧按着她，怕她一个不服气又蹿了出去。

下面的小奴，在宫里耳濡目染，也对书法有些了解，只是比不上撷芳与敷华，便只观摩罢了。

撷芳与敷华又将写好字的披帛系于廊上，让小奴们一站类别一一站队，然后将名字记录在花名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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