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孽海 遇见

离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转身向山涧处的一条山泉小溪慢慢走去，脚下时有时无的青石板上落了很多松针和枯树枝。

离言踩上去的声音在静谧的松树林里很是清晰，有时一阵微凉的山风吹过，山茶花瓣便散落在空中。

会有一两片落进他的衣领边，花香和清新好似精灵般调皮缠绕在离言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须臾，离言便走到了山涧处的小溪附近，这溪水是伏山上的隐秘泉眼流下来，从不会结冰且水温刚好。

多年以来，从未有人寻到过那眼泉的源头，离言坐在了溪边的石头上，从腰后拿出了一个皮制酒壶。

这是他平日里打酒用的，他虽是僧人却未有受过戒，因为他是一个罪人，他唯一能赎罪的方法就是放逐自己。

离言扒开酒壶的塞子，把壶嘴放进了湍流不息的溪水中，清甜的山泉水开始不断地涌入酒壶中。

墨色、金色和赤色的小鱼在他的手旁游来游去，很是一派令人羡慕的生机。

酒壶装满的时候，离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侧脸颊上面有一滴红色的血，他想起来那是韩留下的。

他微微低头朝着波光粼粼中再仔细看了看，那滴血正好落在了他的下眼睑下，似是一颗泪痣一般。

离言用纤细的手指触碰了一下那滴血，有一丝丝的未干，他的脑海中闪过方才韩瀛握住砍向他的那把刀的神情。

他知道她并非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她还有怜悯之心，他会渡了她的心。

就在这时，有一阵异香传来，他侧头看去不远处的下游方向，有一阵阵细小的动静也伴着那异香。

离言把酒壶放回腰后，向那声音的出处走去，就见到一个人坐在溪边，用脚撩着溪水。

这人的鞋袜在身边放着，那一头银色的长发散在身后，只有一根红绳系起了一个发髻，垂落下的一缕长发正好挡住了这人的脸庞，便是看不出男女。

不过，离言见到这人身着的是一身白色长衫，外面是朱色绣边的无袖外衫，显得很是飘逸。

这人卷起的水裤露出的瓷白色的细长双腿，在溪水间映衬的越发美丽。

离言走到这人身边问道：“你的鞋袜湿了？”

那人听到身侧的声音，侧过头来似乎在找寻离言的位置，他这才看到，这人是个样貌颇为柔美俏丽的男子，只是一双大眼睛却是一层白色附着。

离言心想道：他是看不见的。

那男子用极为温柔和清凉的声音说道：“是啊，方才不小心走进了水里。”

“不过也好，我便索性脱下鞋袜，在这里坐一会，这溪水一定非常清澈。”

离言应道：“是，这溪水格外好看。”

那男子甜甜的笑着问道：“你是僧人吗？”

离言微微一惊，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那男子朝着离言说话声音的方向仰头看着说道：“虽是我有眼疾，可是我的嗅觉却很灵敏。”

“你身上那股檀香的味道，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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