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斗前夜（上）

什么？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有这样的疑问，特别是科尔温，珍妮特刚才不是还很生气吗，怎么一转眼就表示自己要和自己站同一战线？

刚听到时确实有惊诧，但格莱蒂斯很快明白过来，珍妮特是在担心自己的哥哥会吃亏，所以才用这种赖皮的方式让两个人都同意。

但是狼人族长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

果然，族长看着自己从小疼爱的女儿，皱起了浓黑的眉毛，额头的法令纹深如刀刻：“珍妮特，胡闹！”

“不，父亲，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要和兄长并肩战斗。”珍妮特很坚定，即使科尔温怎么对她使眼色她都视而不见。

她举起手指对天发誓：“在所有族人的见证之下，我和兄长向族长提出决斗，这次决斗是我和兄长占了便宜，如果我们输了便自绝于此，如果族长输了，五年后必须传位于他人。”

“族长，你答应吗？”

狼人族长看着自小疼爱的女儿，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可以夹死蚊子，他深深看了一眼珍妮特，似乎在确定对方说的不是假话。

好半天，他才道：“明天早上，山顶见。其余的客人若是不介意，今夜就留下来吧，珍妮特，你来招待。明日，再送你们出獠牙之地。”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背影看上去就像一个被不孝子女伤透了心的老父亲。

留下年轻人待在原地。

旁观到现在，格莱蒂斯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过去和科尔温说点什么，却被身边的巫师拽住了手。嗯？巫师是握习惯了吗？她一时摸不清巫师的脾气，连忙朝科尔温招手，让他过来解救自己。

科尔温的确看见了，不过，他只是在挥手打招呼，与珍妮特说了两句后就被弗洛伦斯拉走了。

格莱蒂斯：……

不过，大概是小姐妹之间的心灵感应，珍妮特没有再去找哥哥，而是跑到了她的面前。

“巫师，族中一直保留着你的房间，你来过这么多次，应该不用我领路了吧。”她轻笑着对巫师说，像她活泼可爱的女孩总是更讨人喜欢，“格莱蒂斯从来没有在这里留过夜，今天让她留下来陪我好吗？”

珍妮特，好样的！格莱蒂斯在心里赞了一声，和珍妮特一起期待着看向巫师。

巫师看着两人，准确说，他的目光在格莱蒂斯的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要是以往，他可能不会管这么多，但今天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他看着格莱蒂斯脸上极少出现的期待表情，觉得自己今天不适宜当恶人，而且，她想要说的话也没有那么急切。

那么，就再等等吧。

他松开了手。

格莱蒂斯真没想到巫师会答应，生怕对方会反悔一般，她立刻搂着珍妮特的胳膊离开了。

等走了几十米，出了溶洞，踩上了白茫茫的雪地，她才悄悄回头，确信巫师不会追上来。

看来，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刚才巫师看她的最后一眼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讲。今天真是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她总觉得自己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格莱蒂斯，你觉得，我和哥哥，明天能赢父亲吗？”沉默了十几分钟，珍妮特才向她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格莱蒂斯明白对方的忧虑，她其实并不清楚狼人族长的实力，她在黑暗森林的十九年是难得的和平期。别说黑暗森林和人类之间发生战争，就算是黑暗森林内部的摩擦都很少，因此她对狼人族长的实力自然没有自小在族长身边长大的珍妮特了解。

“但我相信，你和科尔温一定能做到。”格莱蒂斯并非纯粹的安慰，她很清楚珍妮特并非莽撞的人，既然提出这个要求，那么她与科尔温一起，肯定是比科尔温独自面对狼人族长的赢面要大。

“那肯定！”珍妮特毫不客气地说，忧郁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她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输，我一定、一定要做到……那件事。”

最后三个字的声音非常小，格莱蒂斯并没有听清楚。

看着珍妮特坚定的神色，格莱蒂斯感到一丝安心。走过茫茫雪地，珍妮特领着她走向一座山丘的山脚，前往休息的地方。这边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露出地面的石板路，道路的起点两旁有站岗的狼人，都是青壮年，穿着和族长相似的服饰，在珍妮特路过时就会向她问好。

格莱蒂斯本来想问珍妮特知不知道有关溶洞里那面镜子的事情，但偏头一看，对方却在偏头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抹探究与审视。

不会是自己扮做她的模样溜进来的事被发现了吧……

“格莱蒂斯，”珍妮特开口，语气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很美丽。”

忽然被夸奖，格莱蒂斯很懵：“谢谢？”

“我觉得那个帝国公主也没有那么漂亮，至少没有格莱蒂斯你这么好看。为什么哥哥会成为她的属下呢，什么骑士护卫队的队长？还如此的死心塌地，为什么啊？那女人有什么优点，长得高吗？而且这样擅闯别人的领地，肯定不安好心！父亲居然就这样放过了她，气死我了！”珍妮特十分抓狂，看起来真的被科尔温维护弗洛伦斯的那番话气得不轻。

格莱蒂斯也不太清楚那两人实际的关系，而且弗洛伦斯来这里的目的也没有搞清楚，因此她只能避重就轻：“科尔温不是愚蠢的人，你也不用太在意弗洛伦斯。作为一名骑士，不仅要勇敢、怜悯、诚实，还有绝对忠诚，他既然身为队长，自然得忠于职责，身为表率。”

“但我还是觉得，”珍妮特拉住她的手，“如果哥哥要给我选一位嫂子，我更希望是你。”

格莱蒂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愣住：“啊？”

“你看，当初救了他的是你，抚养他长大的也是你，彼此熟悉对方，只是中间有四年没见，而且，你也很维护他。”珍妮特掰着手指一条条说。

“等等，”格莱蒂斯连忙喊停，“我和科尔温的年龄差距很大啊。”

“这有什么，”珍妮特歪头，“你又不会老。”

格莱蒂斯勉强扯动嘴角，可是……我会死。但这话，不能说给珍妮特听。

“而且，”珍妮特悄悄和她咬耳朵，“你不知道吧，刚才路过我的那些族人时，好多人都在打量你，我敢说，今晚那些糙汉子肯定会边喝酒边谈论你。”

格莱蒂斯笑得更加无奈，罢了，随珍妮特如何想吧。

狼人的房屋明显更加贴近生活平民化，是一座座或密集或零散的平房，依地势而建，大多以木头制作，没有完全遵循什么排列规律。但当格莱蒂斯走到半山腰时，已经可以确认狼人房屋的高低，是按地位的高低排列的。

珍妮特作为族长的女儿，房屋建在半山腰，由于山顶不住人，所以这里的高度不算低，视野也相当不错。从窗户俯瞰下去，能看到狼人村落沿路的风光，以及被白雪覆盖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丘陵。

“我的屋子房间不多，只有两间客房，哥哥一间，那个坏女人一间，我是绝不可能让你和她睡的，当然我哥也不行！”短短时间内，珍妮特对弗洛伦斯的称谓已经从“帝国公主”降到了“坏女人”。

发完牢骚，她深吸一口气后才对格莱蒂斯说：“今晚你和我睡吧。”

“这是我的荣幸。”格莱蒂斯知道怎么讨小女孩的欢心，她弯下上半身，执起对方的手，在手背上留下轻轻一吻，抬起头时故意深情地注视她，“公主殿下。”

珍妮特果然被她逗笑了，牵起了自己的裙摆，以大方且淑女的姿态。

“晚安，我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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