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最佳温度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陈有材的方格衬衫和他梳的大背头一样，由内而外都透着一股十分讲究的气质。海飞丝没少抹、发胶也没少擦。

“普思”

陈有材用眼神示意莫如晦，莫如晦摊摊手，也一脸茫然。三人成虎，眼神交汇处，决定还是让老练的老陈来起个话头。

陈经理笑得像朵花：“马总，我就佩服您这种高学历、高智商的精英，要不您给我讲讲你在美国留学的经历吧，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普思”“普思”

莫如晦这回机灵起来了，接过陈有材的话茬，直接开问，仿佛一个好奇的天线宝宝。

这学IT的人才就是不一样，不显山露水啊。问题也非常犀利。

“对了，马总，听说您是麻省毕业的。我有一亲戚的孩子，前些天也被麻省录取了，过几天就要去上学了，那……您给讲讲麻省的情况呗，也好让孩子有个心理准备。”

“不好意思，上一下菜。”侍者过来。

一盘炸酱面端过来，青瓜切成青草状、红提切成兔耳朵，形态生趣好看，养眼得很。马志武咽下汗菜，先给自己缓冲一下，那个要去麻省读书的孩子心理准备如何他不知道，但是他是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这简直就是一场鸿门宴！只不过，跪着吃变成坐着吃，用刀变成用/嘴巴。

陈经理这回是下了血本儿了，这顿饭，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北上广不相信眼泪啊。

马志武捏着一杯清茶，杯中茶沫子晃动，是很正宗的杭州白菊，但此刻，他却无心饮茶，只是在思忖着，这莫如晦待会还打算问点啥？

“麻省开销大不大？”

“治安怎么样？”

“在周边租房好不好？”

莫如晦这一串问题，让马志武原地石化，一口茶灌下去，心不在焉的。什么麻省理工、什么五个博士头衔，他就是个二百五，就是过街老鼠，就是变态导游男马志武，仅此而已！

可是，贺铁军老同学这一番美意，他也真的不好推脱。况且，他离异、常瑞雪也单身，难道以这样的身份，不会比以前的“光辉形象”好一点吗？

王润也附和：“对啊，你跟老莫介绍介绍。”

一口茶汤喷出来，全顺着领结洒到新衬衫上了，这还是从老爷子那借来穿的，就算舒芯舍得，马志武自己也舍不得。

“咳咳咳咳咳咳”

陈经理很及时地抽了两张纸巾。

“谢谢……那个，我这……咳咳咳咳咳……我得去趟洗手间，服务员，这里有洗手间吧？”

“有的，先生。”

“好，那你们在这坐一会儿吧。”马志武欠身，一边擦着衬衫上的茶渍，一边镇静地拉开椅子。

“再来一张吧？”陈有材的手在空中微微顿了顿，没有回答。

马志武已经出去了，出了这扇金碧辉煌的门，马志武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服务员，想问一下，洗手间怎么走啊？”

“这边直走右转。”

小型宴会厅的门还虚掩着，里面的人们窃窃私语：

王润：“什么精英啊？假的吧。你看他那吃相，一点斯文样都没有。”

莫如晦：“我也也不像，刚才问他情况，支支吾吾也答不上来。”

王润：“真的假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呀？他要是块金子，迟早会发光，要是个骗子，迟早都会露馅儿。犯得着吗，我说老陈，还花那么大力气请他吃饭，不值当。”

陈有材瞟了一眼王润，说：“这不是为了你嘛，你想，你是国内市场部的，他是海外市场部的，他又是贺总请回来的人，要是其中出了什么纰漏，你……不好做呀……”

王润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人是贺总请回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最先下不了台的是贺总，不是我。”

“吱呀”门开了

“先生。”服务员讶异地喊了一声、右手的托盘都端歪了，马志武就静静地站在门外。

屋内的三个人傻了，原地呆若木鸡，齐刷刷的一动不动。

莫如晦的背脊有点儿凉，但是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

“啊哈哈，可算回来了，这厕所还有点儿难找。”

“上了吗？”陈有材问。

马志武愣了愣，大概过了半分钟，他答：上了。

众人齐笑：“上了好。”

“刚才我们还夸你。”陈有材脸不红心不跳。

“佩服。”王润说。

“这样吧，我敬大家一杯，以后多关照啊，多关照。”马志武与其余三人一一碰杯，再饮下。

酒有点儿烈性，比平时呛人。

聊了挺久，有半小时吧，也就马志武当小导游的时候，戴着小蜜蜂、举着小红旗去机场等游客的那30分钟的间隙，总之，是要提前的。

饭局提前不了。

这不，这一桌子，连全鱼，一丝丝葱蒜都还没有动哩。

“吃饭，吃饭，嘿嘿。”

“对啊，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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